初中畢業以后，我沒有繼續讀書，進到一家大型超市做促銷員，在離超市不遠的居民區里和同事合租了一間兩居室的房子。房子是頂樓違章搭建的，只是簡單的隔了一下，空間非常的低，好在有一個很大的露天陽臺，房租也比一般的房子便宜，住了大半年，也慢慢的住出了感情，合租的女生換了好幾個，只有我一直堅守大本營，當第三個同居的女生跟我說要搬到男朋友那里去的時候，我不得讓賣場的同事幫我問問有沒有人要一起合租房子

快下班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女孩找到我，劈頭就問我：“聽說你在找人合租，我新來的，正好要租房，下班以后帶我去看看房子吧！”我看著她那張五顏六色的臉以及衣不遮體的著裝，心里十萬個不樂意她成為我的下一個室友，但一想到以后可能就是同事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第一次見面就拒絕人家，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下了班，她隨我一起來到出租屋，我跟她簡單介紹了一下：房子是違建的，所以隔音效果很不好，有時候我睡覺打呼的聲音估計那邊都可以聽到，下雨的時候，房間會很潮濕，馬上天熱了，頂樓會很熱，有時候晚上都沒法睡，電扇都不頂用的，還有房東是個老太太，住樓下，怕吵，脾氣也有點怪，所以盡量少帶朋友來，陽臺是公共的，不要放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垃圾在上面，房租是三百，我們一人一半…...我絮絮叨叨的跟在她后面說著，她轉了一圈以后，轉頭對身后的我說：”房子雖然不怎么樣，但我也懶得去找了，就湊合著住吧，一會我會讓人把我的行李送過來，房租我可以緩兩天給你吧！“我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決定了，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那個時候的我還不太懂得如何拒絕別人，就這樣，葉珍珍成了我的第四任同居者

說好的兩天后繳租，結果一個多星期了，她像是忘了這事，暗示了N次之后，我確定這家伙是個一根筋，終于開口提醒她，要繳房租了，她才把那150塊錢的房租給我，這件事讓我對這個新來的租客很是不爽，一點都不想要同她親近。更讓我生氣的是，我每天晚上需要用樓下的公用電話給公司的主管報銷量，而每次下樓都會碰到她霸占著樓下的唯一公用電話亭，我不得不走出去十幾分鐘，找第二個公用電話亭，等我報完銷量回來，仍看她靠著電話亭歪著腦袋抱著電話笑得花枝亂顫。

她跟我一樣，似乎也從來沒想過要與我親近，雖然在同一個賣場上班，住同一屋檐下，除了上廁所為了搶衛生間說上兩句話，基本上都當對方是透明的，直到有一天，我們的排休正好排在了同一天，她過來找我，問我要不要出去逛街。我雖然出來工作了快一年，但并沒有交什么社會朋友，賣場的同事大都比我年齡大，所以她們也和我玩不到一塊，我也很久沒和人一起逛過街，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去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后悔，她好像對每件小飾品都很好奇，每家飾品店都要進去好久，然后挑了一堆花哨但廉價的東西，而且她從不還價，衣服也只對奇裝異服感興趣，偶爾我看見一件不錯的衣服問她意見，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然后找一件打死我也沒勇氣往身上套的衣服讓我去試，所以逛了一天下來，我一樣東西也沒買成，卻成了她的專職拎包，還好最后她良心發現，說了句：“姐最近發了點不義之財，今天請你吃大餐，想吃什么，直接點，姐請客。”（后來才知道她所謂的不義之財就是稿費）為了把我今天的辛苦費給吃回來，我選了一家只聽說過名字的西餐廳，她二話不說，拉著我直奔餐廳而去。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吃西餐，一直想約朋友來，但聽說吃西餐有很多講究，又害怕丟臉一直沒敢約，她似乎是習慣了這種地方，看出了我的拘謹，然后開始教我怎么點牛排，怎么使用刀叉，怎么用口布遮擋淋下來的熱騰騰的醬汁。我跟她說：“我一直是左撇子呢！而且我一直分不清左右，要是以后和別人一起吃西餐拿錯刀叉會不會很丟臉？”她笑著說：“土包子吃西餐才注重左右手呢，難道老外就沒有左撇子？你只要吃得自然就不會丟臉。”那一刻，我發現這家伙其實也沒那么討厭！

一次大餐以后，她似乎就徹底的把我收買奴化了，開始有事沒事就讓我幫她這個幫她那個，開始我還有些微詞，再后來也習慣了，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答應了，因為都是一些倒倒垃圾買買飯的雞毛小事，而她也懂得時不時的感謝我一下，把她買回來的零食分享給我一些。

樓下新開了一家網吧，她開始頻繁出入網吧，基本下班后都見不到人，后來她又慫恿我學上網，幫我注冊了我人生的第一個QQ號，教我怎么加陌生人，怎么打字，怎么和陌生人聊天，可是我的二指禪功夫實在是太差，經常回一句話得老半天，對方聊兩句就沒耐心了，玩了幾次我就興趣全無，然后就坐在她旁邊看她聊天，她打字速度飛快，全程盲打，可以同時跟好幾個人聊天，而她最喜歡聊的地方就是同城各大校園的聊天室，然后不斷的有人加她QQ，不斷有人跟她表白，她似乎從來不見網友，總是聊得別人欲仙欲死，再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跟別人拜拜，有時候心情好，遇到聊得來的，她會把自己寫的詩和文章發給別人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活得烏煙瘴氣的女孩原來是個才女啊！真是看漏眼了。

她的網友基本都是大學生，最殷勤的是一個叫劉杰的大學生，每次看到他都是在表白，掏心掏肺的那種。我問葉珍珍，為什么只找大學生聊天，她想都不想的就回答我：因為大學生傻啊，好騙！

雖然讀書不多，但我也曾有過一個文學夢，小時候我的偶像是魯迅，被他棄醫從文的故事感動，希望長大后也能成為一個用文字捍衛真理的人。后來因為家庭原因，斷了求學之路，我的作家夢也就破滅了，只能把讀書寫字當成興趣。所以對那些能寫文章的人，我會多出些好感，她似乎也很高興突然間多了我這么一個崇拜者，時不時的會給我看一些她在文學網站上寫的文章。她說她偶爾也會收到一些稿費，雖然不多。但都會用來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她似乎不懂得理財，常常大手大腳，也常常連續啃好多天的泡面

她的整個房間簡直就是一個災后現場，還是重災的那種，所以我很少進她房間。有一天我去她房里找她，她正躺在床上睡覺。我看到書桌上有一本厚厚剪報，就隨手拿來翻了翻，發現上面居然連小學作文比賽的獲獎作文也有，還有一些文學雜志和各種報紙刊登，署名都是一個叫葉蓁蓁的人，在剪報的旁邊，還散落了很多的手稿，隨手翻了翻，原來是一篇長篇小說的手稿，我突然對這家伙又一次刮目相看，連長篇都寫，而且寫得還不錯，不比我常看的那幾本文學雜志上的連載小說差，我發現她的文與她的人簡直太不協調，如果不是見過她寫東西，我怎么也不會把一個寫得如此清新脫俗文章的人和眼前這個睡相四仰八叉的家伙聯系到一塊，這感覺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她這個人在生活自理上一塌糊涂，寫的字卻是雋秀的小楷，像字帖一般，而且非常的工整

她像是一個謎一樣的出現在我的生活里，讓我對她充滿了好奇

有一天，她出奇的安靜，晚上很晚把我叫到陽臺。陽臺上被事先布置了一番，書桌變成了餐桌，鋪上了一條餐巾，上面放著一個很小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叉著16的生日數字蠟燭，旁邊還放著啤酒和各種下酒的零食。她說：“今天我生日，陪我來個秉燭夜談不醉不歸吧！”我說：“你生日怎么不跟我提前說啊！我連禮物都沒買，還有你不是比我大嗎？怎么生日蠟燭插的是16啊，你把6插反了吧！她笑著說：”是啊！我故意的，我希望我永遠只有16歲。“

她說：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里的小女孩出生在一個文化氛圍很濃的家庭，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有文化的人，父親是一所小學的語文老師，母親是同一所小學的音樂老師，父親是一個文藝愛好者，平時最大的興趣就是寫文章，然后往各個文學雜志或者報紙上投稿，但興趣歸興趣，天賦這種東西可能是天生的，父親投了很多次的稿，卻常常被退稿回來，偶爾有那么一篇小文被發表在報紙的一角，父親都會高興好多天，可能是父親被打擊的次數多了，漸漸的也就接受了現實，所以把希望全部轉嫁到了他的女兒身上，父親從小就對女兒特別嚴格，逼她讀一些她無法理解的文學著作，逼她練字，逼她寫文章，逼她參加各種作文比賽，小時候她沒有一個小伙伴，每天放學就是練字寫作文，父親覺得寫得不錯的，就會拿去投稿，當她的作文變成鉛字的時候，父親一貫陰郁的臉才會露出少許的笑容，為了討好父親，她也是拼命的寫，拼命的讀書，她的整個童年都是活在父親的這種高壓下。進入中學以后，離開了有父母的學校，她才感覺到生活有了一絲啜息的機會，但父親并沒有放棄對她的期望，他希望她嘗試寫一些長篇小說，并且加大她的閱讀量，她仍然需要每天把寫好的東西拿給父親看，父親不滿意的話，臉色就會變得很難看，后來變本加厲，常常撕掉手稿，非打即罵，她仍然沒有擺脫過去那種終日的惶恐的生活。她的成績開始不斷下降，老師把這些反應給了父親，父親覺得很丟臉，對她的態度更加的陰晴不定！當然，有時候她也會寫出不錯的文章來，刊登在父親投稿的雜志 上，父親對投稿這件事一直樂此不疲

初二的時候，學校新來了一個體育老師，聽說是從體校畢業就轉過來的，陽光帥氣還很年輕，學校有不少女生愛慕他，她喜歡看他打球的樣子，常常看得發呆，后來不知道怎么發展成著了魔一般，她看過很多關于愛情方面的書，都是背著父親在書房里偷偷的看的，所以她很早就知道什么是情愛，她常偷偷一個人去體育老師的宿舍，然后拿自己寫的文章給他看，那個時候她剛試著寫了一個連載的小說，體育老師說寫得很棒，鼓勵她繼續寫，有一個周末，她和父親大吵一架偷溜回學校，在體育老師的宿舍，她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她說她這輩子只會愛他一個人。后來他們常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偷偷的約會，她所在的城市是一座海邊城市，有一次他們約著去海邊游泳，突然兩人來了性趣，在海水里做愛，那是兩個都太過年輕的生命，愛得無所顧忌，沒想到卻出了事，她突然大出血，他一時慌了神，趕緊送到醫院，他的父母趕到醫院才知道自己14歲的女兒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一生最愛面子的父親當場差點要殺了她，她知道，如果不是被醫護人員攔住，她肯定是必死無疑。他們倆都很害怕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樣的事，體育老師聯系了一個他在深圳的哥們，他們決定連夜私奔去深圳

到了深圳，他們住進了體育老師哥們的出租屋，因為擔心她父母報警，所以他不敢找一些需要身份的工作做，只能找一些出體力的活，而她因為沒有到用工年齡，只能在出租屋里寫寫文章做做家務，時間久了，她發現他越來越消沉，越來越不愿搭理她。有一天，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寫字，體育老師的哥們突然來到他們房間要對她施暴，正當她掙扎的時候，他回來了，他的哥們反咬一口，說是她勾引的他，兄弟倆大打出手，倆人最后都被趕了出來，因為他們已經欠他一個多月的房租了！他第一次對她竭斯底的大罵，罵她是婊子，是娼婦，狗改不了吃屎，勾引了他，現在又來勾引別的男人，她毀了他的一生......她沒有做任何反抗，她知道他是累了，他其實是并不相信她會去勾引那個人渣的，他只是想要表現得兇殘一些，徹底的擺脫她。那一天，他把身無分文的她丟在了深圳的街頭上，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講到這里她已經泣不成聲，我似乎明白了，這個故事不是別人的故事。我第一次看到她哭，而且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她一直都是很冷漠的一個人，在此之前我一度覺得她是個不會有眼淚的人，她雖然看上去很年輕，眼底卻有著洞悉一切的滄桑。那一刻，我特別心疼她

再后來，我們又聊了一些別的話題，我也給她講我暗戀一個男生8年的故事。那一夜我們一起喝掉了一打啤酒，那一夜我第一次學會了抽煙，那一夜我突然覺得我長大了。

我們一直在陽臺上呆到天亮，腳下是滿地的易拉罐和一整盒的煙頭，我抽了3支，她抽了17支。簡單洗漱之后我約她一起去上班，她跟我說她昨天已經辭職了

我沒有再問她關于那天的故事的后續，只是好奇她到底多大，她告訴我，她其實是16歲

“進賣場得辦證，沒滿18歲是辦不了的。”

“我花100塊辦的假身份證。”

“我也是，不過我只花了80，我下月才滿18歲呢......"

沒幾天我見到了她的一個男朋友，一個還在讀研究生的男朋友，她說他叫劉杰，是她在網上認識的。我問她：“你不是不見網友嗎？“她說：“他每天在網上要死要活的，我怎么也得讓他死個明白啊！”

劉杰每個星期都要過來一兩回，每次來就幫她收拾房間，我有一次看到他蹲在衛生間給她洗帶血的內褲。我對她說：“你對劉杰好一點，他是個好男孩。”她吐著煙圈對我說：“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不能對他好。”

她開始每天專心在家寫作，劉杰雖然還在讀書，可是也會幫導師接點活，混點幸苦費，然后他就拿來給她，所以她也沒有再啃過泡面。有一天劉杰在這里留宿，晚上我被隔壁的動靜驚醒，第二天我問她：“你們晚上干嘛呢，動作那么大，這是違建房，隔音不好的，下次注意點。”她哈哈大笑：“我在教劉杰功夫呢！“我傻傻問：什么功夫？她故意擺出幾個手勢動作說：比如觀音坐蓮，老漢推車……

我一臉茫然，她繼續捉弄我說：要不要我教你兩招，以后等你闖蕩江湖了，也許有一天會用得上......

那個時候的我還很單純，不太懂她這些奇奇怪怪的語言，等我終于懂得了的時候她已經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好多年

葉珍珍在劉杰留宿的第二天跟我說，她要搬走了，就在今天。我雖然已經聽了幾個人對我說過這句話，但只對她生出了些不舍，她跟我說完這句話以后就去樓下網吧。

葉珍珍下樓后不久，我突然滿屋找不到我的BB機，我記得早上還看到過，上班的時候并沒有帶去，應該是在屋里的，翻遍了整個房間以后，突然想起賣場同事的話，她們都懷疑過葉珍珍手腳不干凈，自從她來了以后，儲物柜里經常不見私人物品，因為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大家也不好找她對質，只是后來每個人都買了把鎖，開始把自己的東西小心保管起來。我雖然不喜歡她的一些行為，但想到偷竊還不至于，她平時都很大方，也經常請別人吃東西，不像是那種貪圖小利的人，為這，我還在背后幫她說了不少好話。可是現在，某個念頭一直在腦海里盤桓，揮之不去，讓我不自覺的走到了她的房間。她的行李已經都打包好了，行李箱沒有上鎖，我鬼使神差的打開了行李箱，才發現行李箱里不僅有我被卸掉電池的BB機，還有超市小王的頭花，小李的鏡子，小張的手串……

葉珍珍上網回來以后，看到被打開的行李箱和坐在她房間的我，并沒有表現出被抓現行的慌張，而是默默的拉好行李箱，準備拖行李離開，我忍不住叫住她

“你就沒有什么好解釋的嗎？”

她停住腳步連頭也沒回

“有什么好解釋的，BB機你不是已經拿回去了嗎？再說我不是剛交了一個月房租給你嗎？我也沒說管你要回去啊！我倆兩清了！”

然后拖著行李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在陽臺上看見她托著行李箱走到樓下停的一輛私家車旁，一個并不年輕的男人走下來幫她把行李搬上了車，不一會車子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這是我最后一次見到葉珍珍。

劉杰在葉珍珍走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沖到我屋里時，我還沉浸在對葉珍珍的憤怒中：怎么能這么兩清呢？哪怕她騙我也好，可是她連個解釋也覺得是多余的，同居一場，她居然能離開得如此決絕

看著失魂落魄的劉杰，我更是替他不值

”你干嘛要那么在乎她啊！你一個堂堂研究生愛誰不好你愛一個滿嘴謊言的小偷？你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對你真心嗎？你不知道她手腳不干凈嗎？

劉杰愣愣的看著我，顯然他沒有想到葉珍珍的離開會讓我的情緒如此的失控，過了好一會，他才用悲涼的聲音回答我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也知道她不止我一個男朋友，我也知道她有偷東西的習慣，可是沒辦法，誰讓她連我的心也一起偷走了呢？”

那一刻我想起了葉珍珍的那句話：因為大學生傻啊！好騙！

這之后，我又見過劉杰一次，那已經是幾個月以后的事了，他和一個女生來超市買東西，那個女生和他年齡相仿，戴著厚厚的眼鏡，很普通的學生模樣，他介紹給我說是他女朋友，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了我一句：“你有她消息嗎？”

我說：“離開以后她就再沒和我聯系了”

在葉珍珍走后的幾天里，我心里始終有個疑惑，她為什么要偷那些她并不需要的東西？后來我去網吧查，總算查到了一些答案：

偷竊癖：反復出現偷竊沖動，并付諸行動。患者偷竊的物品多是不用或無重大經濟價值的物品。人格缺陷：偷竊癖患者以偷竊為樂。有人頻頻偷東西，多次被抓卻屢教不改，且大多數這類偷竊對所竊物品不是用來自己能享受，而是將其加以藏匿，或丟棄。對這類人我們不能簡單粗暴的采取常用處罰方式，否則將產生更為不良的后果。因為這屬于精神病學上的一種疾病──偷竊癖。有研究證實，有偷竊癖的人大多有性格缺陷，如自幼倔強、好強、比較自私狹隘、交往狹窄。另一個較顯著的特點是“報復心”極強，無論是家人的責罵、還是同事朋友的批評，都容易在他們心中產生一種報復的沖動，而這種報復心理往往就是通過偷竊行為發泄出來。患偷竊癖癥者最初常常都有一種報復心理，是想通過偷東西來報復傷害過他的人。但以后的行為似乎與這種報復方式并不直接相關，更多的是一種“習慣”使然。從精神病學的觀點看，偷竊癖確為一種特殊的變態心理行為。其特征多表現為：不能控制的、反復出現的偷竊沖動，其達到一定緊張度時，自控能力下降而去作案，以滿足變態心理的需要。所竊物品無明顯選擇性，不是獲取經濟利益和使用為目的，有些甚至是廢物，將之扔掉或收藏起來，從不使用；偷竊前無預謀，均由行竊前的沖動所致，且是單獨作案；此行為逐漸產生，持續進展，長期遷延，矯治較困難；多數患者都有一定的人格缺陷，大多數比較要強，好勝，心胸狹窄而自私。此類行為與家庭教育方式，所遭受經歷等有一定關系。此外，患偷竊癖的人多為女性，其癥狀在17～20歲充分暴露。并且與家庭經濟狀況、個人文化程度沒有必然的關系，甚至不少為智力水平、文化程度都很高......

葉珍珍離開以后，我的生活又歸于了平靜，新的室友也很快住了進來，可我卻再也提不起興趣跟新室友建立革命友誼。雖然和葉珍珍相處了不過兩個月光景，但每次看到跟她著裝相仿的女孩，我還是會想起她。幾年以后，一次經過報刊亭，看到一本名字熟悉的雜志。我記得葉珍珍曾跟我提過，這本雜志是他父親最喜歡的雜志，家里每期都訂，所以她一直堅持往這本雜志投稿，希望有一天家里人能看到她的名字，讓他們知道她活得很好。可是寄出去的稿子一直被拒。

我翻看著雜志的目錄，沒有找到葉珍珍這個名字，卻看到了葉蓁蓁這個名字，她是一個專欄作家，寫的是情感類的，筆鋒很犀利。我想起了葉珍珍那本厚厚的剪報。

晚上我去網吧，想要查查葉蓁蓁這個人，輸入葉蓁蓁，跳出來詩經里的這句話：“桃之夭夭，其葉蓁蓁（zhen)”出自先秦時代漢族民歌《詩經·周南》第六篇——《桃夭》。

原來這個字念zhen不念qin啊，葉珍珍，葉蓁蓁。

記得葉珍珍跟我說過：父親給她取名的時候是按照漢人取名講究女詩經，男楚辭的說法取的，父親是希望以后她能成為一個有才華的女孩。我當時還嘲笑她說：我雖然不懂詩經，但珍珍這么平凡的名字，一定不是出自詩經。原來她只是辦假身份證的時候換了個諧音相同的名字。她不屑于自己所有的行徑，可是不管在任何時候，她都沒有放棄寫作，也許她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向父母懺悔，我想她心里應該一直是后悔的吧，如今她終于用自己的方式向父母傳達了自己的安好，而我也希望時光真的能撫平她心里所有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