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剛上班,我收到了《中國網(wǎng)紅》雜志社的通知,說《隔壁老王》的稿費今天會通過微信支付,讓我注意查收。
下了班,我美滋滋地回到家,對正在做晚飯的老婆說,“整兩個好菜,晚上我要喝二兩。”
老婆從廚房探出頭來問,“看你美得,有啥好事?”
我故意賣個關(guān)子,“你猜猜。”
老婆“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說,“有啥好猜的,不就是文章又被加精了之類的。”
“嘿嘿,這次你可沒猜對。”
“哪是啥?”
我故作神秘地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老婆的柳葉眉立即倒豎了起來,“賣什么關(guān)子,不就是你上網(wǎng)寫文章那點破事。”
“稿費,發(fā)稿費了。”我邊說邊走進廚房,拖著唱腔念白道,“夫人,來來來,值此良宵,你我共飲幾杯,以示慶賀如何?”
“看把你高興的,多少錢?”
我輕“咳”了一下,答非所問地說,“你看你這人,就知道錢,俗不俗,文章的含金量哪能用金錢多少來衡量啊。”
“切,就知道你在虛張聲勢,一聽就沒多少。二十?”
我有點尷尬地笑道,“老婆,你真是神機妙算啊。我這是一篇閃小說,不到600字,千字以下的文章按千字支付,還真就是二十。”
老婆突然停下了切菜的手,“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老婆,我有點悻悻然,“唉,真是缺少情趣的娘們,跟你沒法聊。”
老婆雖然對我的文學(xué)事業(yè)不以為然,但晚飯還是做了四個菜,兩葷兩素,并且開了一瓶紅酒以示慶賀。
酒至半酣,突然聽到“啪啪啪”的打門聲。
“誰啊,這么大動靜?”老婆自語了一句,邊說邊去開門。
門剛打門,就聽到一個大嗓門響起來,“老張在家嗎?”
聽聲音就知道是鄰居老王。老婆一邊往客廳里招呼老王,一邊連聲說,“是王大哥啊,老張在家,正吃飯呢。”
我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老王已經(jīng)走到了餐桌前,“啪”地一聲,把一本雜志摔到桌上。我一看,正是發(fā)表我小說的那期《中國網(wǎng)紅》雜志。
“《隔壁老王》這篇文章是你寫得嗎?”
“是啊,”我沒想到傳播得這么快,有點驕傲地回答,“文章后面有作者介紹啊,還有我的照片,不是我還能是誰?!”
“看來我找對了,”老王甕聲甕氣地說,“你造謠,敗壞了我的名譽,你要賠償。”
我一愣,“什…什么?”
老王憤然地說,“你文章里說我有第三者,我哪有第三者?你才有第三者呢。”
聽老王說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王,我這是小說,是文學(xué)作品,雖然這題目是《隔壁老王》,但我并不是說的你。”
“不是說我是說誰?”
“是說一個叫老王的人。”
“你的隔壁不就是我,我不就姓王嗎?我們這個樓層就我們兩家,你不是說我是說誰啊?”
“老王,你誤會了,我真不是說你。”
老王不依不饒地問,“那你說說,你文章說的誰?”
“反正不是說的你。再說了,這是小說,不是紀實文學(xué),你不能對號入座。”
“我不管,你只有我這一個鄰居,別人都叫我老王,你也叫我老王,你壞了我的名聲,必須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我簡直被他氣結(jié),“老王,你講點理行不行,我憑什么賠償你精神損失費啊?”
“就憑你造謠。”
“你說我造謠,你去告我好了,看看法院受理不受理。”
“我一個平頭老百姓,打官司也打不贏,我不去告狀,反正我也沒事,以后我就天天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直到你賠償我精神損失為止。”
“老王,你怎么不講理呢?”
“我還知道你兒子上高一,兩周回家一次。”老王忽然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氣得七竅生煙,“你這是恐嚇!”
“我怎么恐嚇了?我只是說說你的家庭情況。”
老婆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開口說,“王大哥,你想要多少錢?”
“看在咱是鄰居的份上,兩千吧。”
“呸,你倒想得美!”我氣得差點跳起來,“我要報警。”
老婆把我推到一邊,對老王說,“老張寫的是小說,你硬要說他寫得是你,其實不管到哪兒去說理,這個理也不在你那兒。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要有難處,我們幫個忙也不是不行,但你要獅子大開口,我們只能報警了。”
“行,既然弟妹你這么明事理,我也爽快點,五佰吧。”
“王大哥,老張寫的那篇小說,雜志社才給了20元的稿費。”
老王一愣,連連搖頭道,“不可能。”
老婆從我手里搶過手機遞給老王,“不信,你自己看看。”
老王看了看,自語道,“真這么點,那寫這嘮什子干啥?”說完,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算了,看在鄰居份上,兩佰吧。”
老王接過錢揚長而去。
從此之后,我再也沒寫過小說。
于2019.10.27 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