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晃晃幾年，歲月都沒讓我忘記那難忘的眼神，它已經鐫刻在我的心里。如果能再次遇見他們，想真心地說一句，對不起。
?大概已到十月，我幫媽媽打理完店面，就去了附近的一家蒼蠅館子，點了一份炒飯吃著。家鄉人很地道，一大盤的飯擺在我面前，感覺怎么也吃不完。我這人有個習慣，喜歡在干不重要的事之時到處打望。就這樣，一對母子就進入了我的視線。
? ?母親大概七十歲，兒子大概五十歲，按說我也該叫婆婆和叔叔了。餐館光線比較暗，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只是兩人都穿著褐色的衣服，破破舊舊的。他們在我左上方的圓桌停下，母親坐了下來，兒子放下他背后的背篼，坐了下來，將背篼靠腿拉了拉。不過是一對平常的母子罷了，我繼續埋頭吃飯。他們點了兩份二兩的抄手，我嘴巴里咀嚼著，抬起了頭，老板在桌子旁記著已點的餐，邊記著邊說道，一共12塊。兒子不緊不慢得掏包，皺皺巴巴的零錢在他的大手上攤開著，數了數，差了一塊，兒子當時結巴了，轉過去對母親說到，媽，你有沒有一塊錢？母親略帶遲鈍得說道，沒有。那你等一下，我去借。兒子對老板說道。我看不出來他有沒有臉紅，在他飽經滄桑的臉上。我看著他們，看著楞在那里的老板，我早已經哭了，不知道為了什么。我說到，老板，我這里有，隨后我拿出了一塊錢遞了過去。老板善良地說，沒事，差的錢不用給了，小姑娘。我說不出話，只怔怔得把他們看著，眼淚還止不住得流，覺得心痛。兒子對我說了一聲謝謝，目光同樣呆滯。母親轉過頭來，看著我。這是怎樣的眼神？絲毫沒有感謝，也不是對我的憎恨，渾濁的眼球里沒有靈氣，只剩下一種對生活的無奈，對自身貧窮的怨恨。我是后來才體會到那種眼神飽含著什么，只是當時，看著他們，淚止不住，我又不停得吃飯，直到把幾乎不可能吃完的飯全部塞進了我的肚皮，我不能讓他們看出我的浪費，吃完之后，我匆匆離開了。不能對我這么殘忍，我不想直視家鄉的貧窮。
? ? 回到大街上，清晰的空氣一下子把我喚醒了，我干了些什么？為什么要哭呢？那么多人盯著我看，為什么我要哭呢？他們就是碰巧沒帶夠錢，為什么我要哭呢？
? ? 在后來的幾天，腦海里都縈繞著那個眼神，我真后悔，在當時不應該哭，也不應該帶著哭腔對老板說那句話。我以為的善良，加之我的脆弱，肯定深深地傷害了他們。
? ? 直到現在那個媽媽的眼神還是讓我難忘，如果可以，我想收回我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