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有一個小小發財夢,會想盡辦法想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在父親的地頭開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種一棵小小的樹;在母親的雞欄里用磚頭圍一個自己的雞欄,養幾只小雞;還會在大山里畫界限,從這個山頭到那個山頭是我的。這都是自己的財產。
看見別人去撿拾東西,自己也跟著去;有時候竟背著筐頭子走街串巷撿狗屎,小時候覺得那是個技術活,老頭兒背著筐頭子,走在大街上東瞧瞧,西看看,不一定在哪個墻角,哪個雜草堆,幾根干癟的狗屎在等他。老頭兒發現后,用特制的工具,一鏟,一甩,還沒看清楚,狗屎就老老實實躺進背后的筐頭子里。那一鏟,一甩一氣呵成,挺酷的,愣是沒學會。轉大半個村子,滿滿一筐頭子狗屎,回家撒在田地里,又成了養料,真是綠色里。現在想了想,那群老頭兒和我為村里的環境做出了巨大貢獻。
我的外婆是一個很會過日子的老太太,我剛算了一下,我五六歲的時候,老人家大概七十歲左右。我小時候經常住在外婆家,很那群老頭兒一樣,我家這位老太太也有筐頭子。好像哪里收莊稼,哪里就有我、外婆、表姐的影子。人家剛拔完花生收回家,我們一老二幼一人一把鋤頭,比誰找到多。這里的“找”在我們那里叫“lan”,這是土生土長的方言,我實在不知道是哪個字,就用拼音表示吧。
啥都lan過。
收麥子的時候撿麥穗,有錢人家會雇機器收割麥子,機器收割是有死角的,一些奇形的地頭就收割不到,剩一小截,有錢人也不在乎,可高興壞了我們。后來,這些麥子也都用上了,每年六月六外婆都會用撿來的麥子做炒面,多好吃只能用我的食量來形容,我能吃五六團(一團大概小半碗)。
lan玉米最鬧心,玉米葉子碰在滿是汗水的身體上,被刺的到處紅紅的,還慘雜著疼痛,但是收獲往往很好;半天能lan一小麻袋。
lan芋頭(學名紅薯),也是拿著鋤頭在地里翻。有白瓤的,也有黃瓤的,回家讓母親煮一下,或者放在鍋底下用爐灰烤一下,好吃,我有多少吃多少。
收桃子的時候,我們有一頭扎進桃林,有時候會找到很大的油桃,我這么能吃,吃一個就能吃飽。
我還時不時跟外婆去垃圾堆里撿點值錢的東西,塑料瓶子、紙箱子、破電線,連玻璃渣子都不放過,玻璃渣子我記得當時賣1-5分一斤,當時五分錢是能買根鉛筆的。外婆的大部分收入就是靠撿垃圾賺來的,每個月能賣百八十。我每個月賣幾塊錢,主要是為了玩,好奇,也想發個橫財。但最后,雪糕錢一般是外婆出。
后來想想,值錢的東西誰會丟,誰會落下;丟的是不值錢的,落下的是不需要的。但正是這部分,卻養活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