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里人來人往,各種口音方言魚龍混雜,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化驗單,面色慘白,眼睛無神,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來來往往的人。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化驗單,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坐在她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來醫院的人們都匆匆忙忙,誰會在意一個散發著生人勿擾的病女人。
女人突然抬頭,對著坐在旁邊的一個同樣穿病號服的女生輕輕地說:“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嘛?”
女生聽完話,顯然一愣,然后尷尬的笑了笑,“該到我去檢查了,抱歉哈。”然后快步離開了。
女生走后,仔細點可以看出女人有些失落。但接下來的行為,卻令周圍的人膛目結舌,女人走向人群,似融入人群,卻又格格不入,感覺到她似乎很努力地想融進去,不斷向周圍的人問“可以和你做朋友嘛”,周圍的人一開始只是覺得尷尬無措,畢竟一個漂亮的女人向你打招呼要和你做朋友,但后來像是厭惡嫌棄,大家都繞著她走,寬闊的走廊,人來人往,又自覺離她半米遠,女人不知是麻木了,還是如何,站在那里,不悲不喜。
這時一個護士叫到“32床,懷瑾等會兒醫生查房,回病房。”女人對著護士用力點點頭,回到了病房。
女人回了病房后,外面又很快恢復了模樣,幾個小護士嘰嘰喳喳地聊天“32床那個,什么病呀”
“不清楚,好像是精神方面的”
“最開始剛來醫院的時候很洋氣呢,好像是個老師”
“王姐,你知道啥病嘛”
被叫做王姐的那個護士正忙著做表格,說到“我也不清楚,不過看給她的配藥像是抑郁癥”
“哇,抑郁癥,可惜了,挺漂亮個人呀”
王姐看她們嘰嘰喳喳繼續說“我也不清楚,你們呀,也別瞎傳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什么病是醫生的事兒”
“當當當”
“請進”
“今天休息怎么樣,中午吃飯了嘛”
“還行”懷瑾輕輕說,不愿多回答一個字。
“聽說你今天出去了一陣子,很棒嘛,感覺怎么樣”陳醫生聽到護士們說32床出去了,有些驚訝。
“是您讓我多試著和別人說話,交朋友嘛,我想試試”說完就低下頭,擺弄衣袖,讓人看不到眼神的變化。
看著懷瑾這樣,陳醫生如此通透又怎會不清楚,看著眼前的病人,抑郁癥的主要癥狀是情感低落,思維遲緩,以及言語動作減少,因為各種原因,患抑郁病的患者15%死于自殺。懷瑾是一名抑郁癥患者,但又和其他患者不同,她做事慢,但有條理,在外人面前幾乎不顯示自己的壞情緒低氣壓,只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坐著,安靜乖巧的令人心疼。
“懷瑾,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嘛”陳深輕輕地說,懷瑾抬頭,看著陳深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明白陳深為什么要這么做。陳深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是醫生嘛,天天確實很忙的,有一件一件的事等著我去做,即便都做完了,還有新的任務等著我,我又不是志向遠大,就想做一個醫生,給人治治病,領一份工資,開開心心生活就夠了,你是我的病人,和你在一起也算工作,所以不如我們做朋友,我有更多的時間接觸你,對治療你的病情有利。”陳深一本正經。
懷瑾點點頭,嘴角也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那說好了,我們是朋友了,有什么問題可以找我,不要自己沖動哈。”又繼續說“那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陳深,深淺的深,是一個醫生。”
“我叫懷瑾,曾經是一名音樂老師,現在是”還沒說完,陳深打斷到“懷瑾,何故懷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其實我早就想說,你的名字真好聽,像你的人一樣。”懷瑾臉有點紅,借故又低下頭。
“那你是音樂老師,唱歌一定好聽吧,可以每天都給我唱一首嘛”說完,還賣了個萌。
懷瑾心中一熱,點了下頭。
接下來的日子里,懷瑾每天都會給陳深唱一首歌,有時兩人也會聊聊天,陳深帶懷瑾去食堂打飯,但可能是這個行為還是有些早,能明顯感受到懷瑾對外界的抗拒,在外面吃的飯按粒計算。無奈,陳深只好放棄這個想法,每天陳深打好飯,兩人在病房吃,“懷瑾,你多吃點,太瘦了,到時候出院,一陣風就可以把你吹走了”陳深調笑說。
“我還有多久出院”難得懷瑾主動說話。
“快了,怎么你著急啦?最近你的狀態很好,應該用不了多久,我再觀察觀察,如果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了,你要出院了,我可咋辦,我會想你的”陳深可憐兮兮地說。懷瑾似乎也習慣了陳深這種交流的方式,又沉默不語。
看著懷瑾不說話,陳深認真地說“以后你要經常說話,不說話,我不在旁邊,被別人欺負了,怎么辦呀?你聲音這么好聽,多說說話,大家都會喜歡你的。”
各項檢查結果出來了。
“明天,懷瑾你可以出院了,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要開開心心的喲”說完,親密的捏了捏懷瑾的臉蛋,“今天懷瑾給我唱什么呀,以后沒有真人360度環繞立體歌聲,我肯定會不習慣的”陳深開玩笑道。
“唱《月圓花好》
浮云散 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 今朝醉
清淺池塘 鴛鴦戲水
紅裳翠蓋 并蒂蓮開
雙雙對對 恩恩愛愛
這圓風兒向著好花吹
柔情蜜意滿人間”
第二天
陳深上班,例行的查房結束后,正準備去懷瑾病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陳醫生,32床懷瑾今天出院,給您留了這個”陳深接過袋子,走去了懷瑾房間,早已沒人,房間里沒有人每次進門都會對他微微一笑。
陳深打開袋子,一張卡片和一個U盤。
? ? 感謝這幾個月的照顧,知道你和我做朋友,每天讓我唱歌都是為我好,你是好醫生,希望你能幸福,U盤里是我自己錄的歌,想我的話可以聽一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懷瑾(笑臉)
看完卡片后,陳深氣笑了,撥通懷瑾電話。
“喂,陳深”
“在哪呢”
“醫院門口,我沒有多少東西,收拾一下,就出院了”似乎懷瑾也覺得沒打招呼直接出院有些過分,主動解釋道。
“外面冷嘛”
“還行,天氣正好”
“那好,你等我,我去找你”
很快,陳深跑到門口,看到站在那里的窈窕淑女,心中各種情緒在看到她時全消了。
“懷瑾,這3個多月照顧,你以為一張卡片,一個U盤就可以把我打發了,你希望我幸福,我未來幸福的規劃里有你,你愿意讓我幸福嗎?”
懷瑾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說“你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所以天天死皮賴臉的陪著你;不喜歡你,所以你不和我說話,我自言自語;我不喜歡你,所以帶你去食堂,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不喜歡你,天天和你吃飯,就只是為了你給我發一張好人卡,好醫生,懷瑾,我是認真的,如果你覺得有負擔沒關系,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兒,你不喜歡我,我也”陳深還要說,一只手輕輕擋住陳深的嘴。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