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土地的名片,人如果完成了自己,為世界貢獻了某種價值,那么他的家鄉、他所在的土地,都會擁有靈魂的。因為,人們提起這塊土地時,就會想起這里曾經出過某某人,就像我想起石和尚一樣。我想起石和尚時,總會想起他過去的很多行為,想起他為甘肅、為西部,為佛教,為世界做出的貢獻,想起他的德行和他的弟子、我的師父吳乃旦想起石和尚傳奇的一生,我眼前的這塊大地,就變得不一樣了它好像在跟我會心一笑呢。
——摘自《匈奴的子孫》 雪漠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從即日起,我就跟隨著雪漠老師一行人的腳步踏上了嶺南的歸途。歸途的第一站是甘肅天水。在我的記憶中,知道天水這個地名要比武威早。當然,如果說“涼州”的話,那是在小學都知道的。只是那時的我并不知道《涼州詞》中的“涼州”就是甘肅武威。
2007年的夏天,正逢我高中暑假。母親帶我前往青海塔爾寺朝圣。那真的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沒有任何提前的準備,只是說走,那就走吧。恰逢暑假旅游季節,說走就走的任性帶來的結果是只有硬座。所謂的硬座,就是現在那些文藝青年追求的在上個世紀中的旅途氣息。燒煤綠皮火車,九十度直角,充滿了各類泡面味的車廂,一排可以坐三個人,還有那個想打就可以打開的車窗……車上的過客原本是很陌生的,都來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地方。在幾十個小時的旅途后,陌生也變得熟悉了。熟悉的談笑,熟悉的共享食物,從一個角落望去另一個角落,你或許是分不清坐在那里的是過客還是家人。
我很喜歡坐火車,原因有很多,除了我有點飛機恐懼癥以外,更多的是因為我喜歡火車上的“氣息”。這個“氣息”可不是指的臭腳味和各種泡面的味道。這個氣息里充滿了一種叫五湖四海的包容。首先,在漫長的旅途中,我可以飽飽的睡一覺。即便是睡了大半天,我的心中也不會有了一種浪費時間的犯罪感。其次,窩在床上悠閑地看著書,耳邊傳來了陣陣過客們聊天的聲,我似聽非聽。在幾十個鐘后,書讀完了,故事聽完了,我也該到站了。所以,長路漫漫,有一張硬臥的火車票是旅途中美的享受。
雖然,那次前往西寧的旅途是硬座。幾十個小時后,抵達西寧站的我,除了有一雙坐的發腫的腿以外,還有一種對西北干燥的不適應。因為,我發現了自己對水格外的依賴。在那個時候,我沒有感受到一點旅途快樂和人生的另一番味道。現在回想,反而咀嚼出了另一番滋味。感恩那次的旅行給我帶來了另一番風景。現在,再想坐回那種綠皮火車,可真的是不太好找。即便好找,我的時間又要去哪里找呢?真是應了那句話,所有當下得到的都是最好的。什么年齡就會有什么樣的故事,走完這短暫且漫長的一生后,收獲的其實就是一本沉甸甸的書,這本書的名字叫《人生》。其實,每個人都是一本有厚度的書,只是有的人忘了去翻閱自己罷,有的人忘了沉淀回味的味道罷。
前往西寧的火上走的是隴海蘭新線,途徑的就是雪漠老師在回歸嶺南途中的第一站——天水。在我的印象中,天水的山體很黑,充滿了質感,就像西北的漢子一樣聳立在鐵路的兩旁。山上沒有什么植被,偶爾見到了幾棵孤零零的小樹站在路旁。雖然時隔十一年,西北的那種荒蕪還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相比于沿途途徑的甘肅其他地方,我覺得天水的這些山反而顯出了天水獨有的活力。至少,這里還有山,沿途的有些地方真是干涸的只剩下了黃土。
在火車上,我認識了一位一歲半的小嬰兒。他叫碧可,長長的眼睫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十一年過去了,現在的碧可,應該也是十二三歲的小男生了。他還好嗎?還在天水生活嗎?我未來會去哪里讀書?還會再回來天水嗎?沒有經歷過農業文明的他,翻開甘肅作家雪漠的“大漠三部曲”后,又會有什么樣的思考呢?或許此時此刻,在這個嶺南大美時,塞北風正清的夜晚,他正在寫作業。他或許根本不記得我們在十幾年前的相遇,或許也根本不會知道,在他一歲半的時候,偶遇的大頭姐姐會把他記錄在文字里,且永遠的祝福他。
人生就像旅途,大多數是過客,能和我們一起到站的也就那么幾個,或許也就自己。所以,我非常相信,在思想方面大多數人都是孤獨的。我們都有自己的主觀世界,不是每個思想都會產生火花的碰撞。在面對人生境界的時候,大多數的時候都要歷經“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雖然西北相對而言是干涸的,但我去的時間恰逢夏季。所以,所謂的干涸是相對多雨的南方而言。相比西北當地來說,夏季應該是一個多雨的季節吧。沿途,我看到了一些農田和村莊。關于這個場景,我在讀《一個人的西部》時,找到了一種相應。我看到了幾個農民在收割一些農作物,我不知道那個是不是蒜苔。但雪漠老師在《一個人的西部》中寫過,他高考落榜后,有幫他的父親下地收過蒜苔。所以,現在我再回想我在西北的旅途中看到的那個場景時,總有幾分似曾相識。似乎看到了那個《一個人的西部》中年少時的雪漠老師。
人是需要經歷的,沒有經歷是不會沉淀的,沒有沉淀是不會有真正的成長。我記得,在讀高中的時候,語文課本中的那篇史鐵生寫的《我與地壇》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是因為文章內容的感動,而是因為我不太喜歡這篇課文。原因很簡單——太長了。氣都快讀斷了,一篇課文還沒有讀完。幾年后的今天再重讀這篇《我與地壇》時,反而會有很多感觸,反而會潸然淚下。
有人說,一個男人不經歷婚姻的過程是不會真正長大的。先不討論這個說法對不對。但,結婚后的男人一般都會成為孩子的父親,孫子的爺爺。只有作為父親的那一天,才會真正的理解到父親的心,才會真正懂得什么叫父愛如山。
今年年初,在前往山東學習的路上。陳波在火車上給我分享了他的父親。因為火車晚點,本應該是晚上十點多的火車,晚點到了凌晨的五點多。陳波便可以在凌晨三點多從家里出發。在冬天,凌晨三點多的廣州是寂靜的。沒有人愿意在一個濕冷的凌晨離開自己暖暖的被窩。而波哥的父親卻早早的起來,給這個即將出遠門的兒子準備了一頓豐富的早餐。這還沒有完。波哥的父親看他帶有行李,在漆黑的夜里開小區的門不方便。非要送他出小區。就這樣,已過不惑之年的波哥,又被父親送到了小區門口。當他回過頭望著父親歸家的背影時,他的鼻子很酸。就在那一刻,他讀懂了朱自清寫的《背影》。學朱自清的《背影》時,他才十幾歲。如今的波哥,已經四十多歲了。從學到懂,他的這段旅程走了近三十年。或許,這就是父母的愛吧,即便你活到了六十歲,即便你兒孫滿堂,在他們的眼中,你依舊只是個孩子。
如果現在提起西部,提起西部,提到西部文學,我定然想到的人是雪漠老師。雪漠老師是甘肅武威人。因為讀他的作品,我才了解了武威,才從真正意義了解了小時候知道的那個涼州。我才會真正的去了解一塊對我而言相對陌生的土地上人和命運的關系。
許多作家在某一種程度上不單單是作家,同樣,也是那個城市的名片。今年過年,我在外婆的故鄉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過的。恩施州出了一個作家叫野夫。我讀過野夫先生的許多作品。我很欣賞他身上的那種江湖氣。過年的時候,我發了許多關于恩施州民俗的照片,大百科的編輯默耘老師對此很感興趣。她在我的朋友圈評論說,之前讀野夫的文章時,就對土家族的神秘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看吧,因為一個人,帶來了是外界對這座城,這塊土地文化的認識。包括作家賈平凹的家鄉也是如此,如果有人把他的名字讀錯的話,當地人是不愿意的。因為,在當地人的眼中。賈老師是他們城市的名片,是他們的驕傲。
所以,在我的眼中,雪漠老師是武威的名片,是甘肅的名片。走出國門的話,同時也是西部文學的名片。我記得之前聽過一句話,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這句話是有道理的。而現在,因為一個人,我們才會去了解一座城,了解一座城市背后的文化與底蘊。
都說潮汕人很會做生意。提起潮商,定然會讓人想起李嘉誠先生。所以,在我們的心中,李嘉誠不單單是潮州的名片,同樣,也是潮汕人的名片,也是香港的名片,也是亞洲的名片。
無論是李嘉誠先生,還是雪漠老師等。他們一個是商界的名片,一個是文學與文化的名片。領域雖然不一樣,但他們都是用自己的行為闡述了自己的人生意義。他們身上能夠承載“名片”這個詞,定然來源于他們行為的本身。
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是一張沒有被展示出來的名片。你是誰的名片?誰該為你而驕傲?我們該用什么來打造自己展示名片的舞臺?別人為什么要為你而感到驕傲?且思且行。用一生去寫一本書,這本書叫《人生》,用行為去搭建自己展示名片的舞臺,這張“名片”是自己行為的集合體。
你是誰的驕傲?誰為你而驕傲?就像《匈奴的子孫》中說的那樣:“人是土地的名片,人如果完成了自己,為世界貢獻了某種價值,那么他的家鄉、他所在的土地,都會擁有靈魂的。因為,人們提起這塊土地時,就會想起這里曾經出過某某人……”
2018年3月24日晚寫于廣州帽峰山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