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丕率領鄴城百姓準備離開的路線，正是十五年前王猛率領前秦軍隊攻滅前燕的道路，此時卻成了苻丕撤退的道路，不知道三十歲的苻丕走在這條路上時有何感慨。

此時幽州刺史、平洲刺史頻頻被慕容垂打敗，率領著殘余的部隊到了壺關，派遣使者去邀請苻丕過來，苻丕就率領這六萬人來到了潞川，到了晉陽，苻丕才知道長安已經失陷，而父親苻堅也已經去世了。

太子苻宏雖然已經逃離了長安，可是國內遍地皆反，走投無路之下，本想去投奔自己的姐夫秦州刺史楊壁，可楊壁看到苻宏這個落魄的樣子，連門都不讓他進，為此夫妻反目，順陽公主跟著弟弟一起投奔了東晉，倒是受到了東晉政府的優待，封了個輔國將軍的官職。

眾人一看老皇帝沒了，太子也跑了，苻丕既然是苻堅的長子，也算是名正言順，便擁立他登基。苻丕于是在晉陽即皇帝位，為苻堅舉哀發喪，任命百官，大赦天下。關中的前秦殘部收到消息后紛紛表示擁護苻丕，連已經投降后燕的苻定、苻亮等人聽到苻丕即位的消息后，也紛紛向苻丕請罪，苻丕一一赦免了他們并任命了官職，讓他們戴罪立功。

沖進長安城的慕容沖在對氐族人進行了瘋狂的大屠殺之后迷失了方向，如果說之前是為了復仇，現在大仇已報，國家也建立了，接下來該何去何從，他很迷茫。

回關東老家吧，慕容垂已經在那邊打下了一片天地，而他從小就很敬畏這個叔叔的威名，內心是只想離得他遠遠的，加之他已經習慣了長安城的富貴繁華，此刻便要重新謀算了。

慕容沖雖然出生皇室，而且已經完成了從孌童到皇帝的華麗轉身，可是他很小家子氣，舍不得封賞那些追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大家拋家棄口不要命地跟隨他打仗，可到頭來啥也沒有得到，他什么也舍不得給，時間久了，就沒有幾個人愿意擁護他了。

慕容沖自己是在長安城住下不想走了，可是那些關中的鮮卑人都是當初前燕滅亡的時候，被強行遷徙過來的，人人都想回老家，慕容沖不管不顧下了命令，要鮮卑人全部以長安為籍貫，就在長安買房子買地，連死了也不準葬回老家。

這下子，他惹怒了所有的鮮卑人，部將韓延順應眾人心中的不滿，經過一番謀劃，將慕容沖殺死，擁立鮮卑貴族段隨為帝，此時距離苻堅去世僅僅過了八個月。慕容沖死后，連個為他復仇的人都沒有，可見人心已是盡失。

慕容沖剛進長安時，王嘉曾經對他說：“鳳凰鳳凰，何不高飛還故鄉，無故在此取滅亡。”慕容沖沒有聽，如今真的應驗了這句話，成了一個異鄉鬼。

慕容沖死后，西燕徹底陷入了混戰中，因為段隨不是慕容氏，聲望權勢震懾不了部下，僅僅過了一個月，慕容恒、慕容永便聯合起來殺死了韓延和段隨，立慕容桓的兒子慕容凱為燕王，他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東歸故土。

在公元386年三月，慕容永率領著四十多萬鮮卑人收拾好行李，帶著前秦的乘輿服裝、御用禮樂等器物離開了長安，開始了東歸回鄉之旅，這是一種何等壯觀的場景。就像苻丕也會率領著他的氐族同胞離開鄴城千里迢迢回長安，無論離開故鄉有多久、有多遠，在他們的心中，始終回響著一個聲音，那就是：回家！

長安城無人防守，后來被姚萇占領，成為了后秦的國度。

四十萬鮮卑人的旅途也不消停，邊走邊內斗，走到臨晉城的時候，慕容恒的弟弟慕容韜誘殺了慕容凱，可憐這慕容凱沒當幾天皇帝就成了刀下鬼。

為了立誰當新皇帝之事，慕容恒和慕容永鬧翻出走。慕容恒立了慕容沖的兒子慕容瑤為帝，結果部將都離開了去投奔慕容永，慕容永抓住了慕容瑤并殺了他，改立慕容泓的兒子慕容忠為帝。

等他們浩浩蕩蕩走到山西聞喜的時候，收到了慕容垂稱帝的消息，慕容永也害怕慕容垂，不敢繼續往前走了，借口收割糧食，就停留在燕熙城修筑城墻自固。

到了六月，慕容忠也被殺了，部將擁立了慕容永，他不敢稱帝，向慕容垂稱臣，自封為大將軍、大單于。

現在的慕容永面臨當初和苻丕一樣的問題，他沒路可走，到了十月，無奈之下，派遣使者向苻丕去借路，希望能讓自己回到東部去，被苻丕斷然拒絕，于是雙方再次陷入戰爭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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