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瑞
有一種永恒正確性的論調:我是你媽,我是你爸。潛臺詞是:我擁有支配你的一切權力。當然包括婚配權。
就要過年了,你不在相親,就在相親的路上,你風塵仆仆到家后,你媽問候你的第一句一定是:錢也沒掙到,還不早點結婚。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會在每一次訪親拜友中,不遺余力地向你推銷“待字閨中”的公務員、研究生……
你配合父母,和同樣無可奈何的相親對象表演,一場未散,一場又起,檔期排滿;不配合,選擇抗議,或是希望他們理解呢?這時候,你媽會含著淚花: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么多大,你就這樣……你爸叼著香煙郁悶地望向窗外:不孝啊……莫名承受如此大的“不孝”的道德罪名,看著他們痛心疾首,為自己“生出這么一個逆子”苦惱,多半,你就妥協了。
父母所謂的孝順,多半只是順從而已。
在你讀書的時代,父母把自己當年的遺憾投射到你身上,時常你感覺自己是考試的機器,滿足虛榮的工具;等你畢業了,他們告訴你“回來吧,公務員才是最高尚的職業”,并竭盡全力送禮請吃飯(盡管有些工作根本就low到爆,你不明白這樣的職位竟然要靠關系),你的才華,他們曾經告訴你的“應該學的技能”,全部派不上用場,從此你過上了“混”的生活,小縣城一切靠混,他們此時會意味深長告訴你混得技巧;等你戀愛,最終見家長的時候,他們有一千個“你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拆散你們,帶著你去相親、相愛,但他們不會理解,忘記一個人會有多難,父母越是從中阻斷,越是難斷,最后湊活一個結婚了事。親情與愛情之間,這個時代傾向于選擇親情。
如果遇見封建家長制的家庭,一切只講輩分不講道理,你的人生每一步軌跡都被精確規劃,你只能沿著這條路走,即使這條路讓你走到窮途,你不能有絲毫怨言,你只是這個體系里的一個棋子,你存在價值在于服從這個家庭,這個家族;若是你有絲毫的想法,或者是個人都看出來他們叫你做的是不對的,你也不能指出來。只講輩分不講道理的封建家長制,親情的意義就在于服從,試圖交流互相理解,但發現作為晚輩的你,沒有平等對話的資格,你不愿做棋子,因而一切正常的生活、工作的舉動就成了“大逆不道”;盡管在別人眼里,你是一個溫和低調甚至傳統的人,努力到頭破血流,依然成為這個體系的叛徒,成為整個家族的討伐對象。你低頭了;不低頭的,可能就被驅逐出門了,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了。
往往封建家長制家庭又有著濃厚的男尊女卑思想,你若是生為女性,一般不會讓你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如果你家有哥哥弟弟,那么你總會在高考前“自愿放棄”,讓哥哥弟弟接受更好的教育,多半他們上大學的生活開支全部來自于你的累死累活,甚至他們的結婚生子、買房置產都是你的責任,你成為了一個孝順的自動取款機,這不是危言聳聽,《歡樂頌》中的樊勝美絕不是特例,她廣泛存在于中國。
但,不要妥協,也不用孤獨地挑戰,因為這種體系恒久千年,維系了中國多數家族的穩定,是中國絕大多數家庭的準則;你要慶幸自己沒有繼承這一套,而是遠離這個體系,組建一個最起碼平等自由的家庭,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權,去他媽的封建家長,男尊女卑!
從父母的角度,我們多半是他們意愿的執行者。他們曾經痛恨人生被規劃,但等他們有了子女,他們用同樣方式,規劃子女的人生,循環往復。我們人生最美好的便是,擁有各種未知的可能性,但他們輕而易舉地抹殺掉,你人生所有可能性時,他們并不能體會年輕的你,從此只能做一個按部就班的傀儡的酸楚。
血緣往往是吃人的最好的借口。我們無法選擇親人,由于血緣產生的復雜聯系,導致親情似乎具有無可挑戰的正確性,所有欲求也就成為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地控制子女的人生。于你:為什么我要為別人活?于父母:你憑什么不聽話?
父母與子女的血緣聯系并不能扼殺,“我們終歸是獨立的個體”這一事實,也即是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服從命令的工具。作為成年人,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與選擇,正如子女無法決定父母的余生,父母也不應該將子女當成自己意愿的延續,他們是你情感的陪伴與生命的延續,但不代表他們沒有生命,他們的生命的可能性,需要由自己去探索。
具體到婚配這件事,父母們是基于自己的價值觀以及習慣使然,覺得就該結婚了;因為我是你媽,所以你的男人由我決定。而結婚這件事本該是子女自己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本該由自己決定,別人包括父母只有建議權,而無決定權,連自己的另一半、感情依托都無法忠于內心,那結婚有什么意義?僅僅是充當傳宗接代的工具嗎?
晚婚晚育本就是,在這個高度競爭的社會下,形成的一種自然的趨勢。
中國社會高度分裂,價值觀千奇百怪,但不可否認的是,結婚并不是唯一,獨身獨居也正和結婚生子一樣,成為一種社會常態。
如果生兒育女到了一定年齡就強迫結婚成家,那這和養一頭豬到了發情期就拉出去配種,有什么區別呢?
這個春節,你會被拉出去相親配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