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尾生之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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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生橋下約佳人,未見佳人心彷徨,

河水忽漲卷波浪,尾生癡盼把命喪,

判官河伯探原委,三分呆來七分枉。

? ? ? ? ? ? ? ? ? ? ? ? ? ? ? ? ? ? ? ?___題記

? ? ?春秋時有一男子叫尾生,與臨村一姑娘暗生情愫,便托人帶話給姑娘,約在黃昏時分兩村之間的橋下見面,姑娘也應允。夕陽西下,尾生早早在橋下恭候,姑娘卻蹤跡全無,尾生焦急萬分心亂如麻。這時橋下河水忽然上漲,很快漫過他的腳踝,他本可以趕到橋上,卻思量著如果姑娘來了尋他不著可怎么好,他是一定一定要等到心上人來這里,便橫下心來,索性站定,河水很快漫過腿,腰,頭,只一會兒,尾生未見情人就已經溺斃。他的魂魄到了陰間,判官喝問是誰,尾生說是死人,判官問死因,尾生說因河水漲而溺水身亡,判官聽后大奇,此時尚在秋天,怎會無故發大水,忙召來河伯詢問,河伯查看并沒有尾生溺亡的記錄,兩人甚覺此事蹊蹺,不敢怠慢,遂仔細探究。終得知附近有一龍王廟,香火旺盛,甚是靈驗,恐是龍王所為,便前去,果真如此,龍王說有人許愿,故滿足之,最驚奇的是許愿之人竟是那個令尾生心心念念的姑娘。

? ? ? ?判官收了姑娘的魂魄,問其緣由,姑娘說因為雙親在側無法前去,又恐尾生心焦離去,就求龍王發點水來測試尾生的誠意,但絕不想傷害致他人性命。尾生這時恍然大悟,姑娘確實是想試探,而他自己急于想表白對姑娘的一片真心,于是暗自希望河水越來越大,就算被淹死也在所不惜。是故姑娘召來了水,而尾生也召來了水,姑娘召來的水不過腳踝,而他自己召來的水卻要了他的性命。意即尾生為了愛情已存死意,那么他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 ? ? ?尾生枉死,拿現在的話說就是作死。姑娘試探之意無可厚非,只是那尾生想以此來表明真心,于是借著姑娘的許愿,龍王的成全,生生把自己困在水里,死在感動了自己的愛情里,無怪乎判官知道真相后,連嘆“愛情真可怕,愛情真可怕,愛情真可怕”。

? ? ? 尾生著實冤,情人未見,情話未傳,一番真情實意還未道出,一番慷慨激昂尚未托付,便糊里糊涂溺亡。終究卻是自己加重了砝碼,增補了踐約,讓一汪淺水激變成濤天大浪,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尾生確實有為愛而死的心意,但他未必真心想死,只是這水來的突然,而一腔澎湃的情感正無處安放,于是就應了個景,欲借此展示他的一往情深,誰料情深莫如水深,情深固然可貴,水深卻直取性命了。

? ? ? 愛情這灘水,實在深不可測渾濁難辨,美好的時候荷花滿園蝴蝶紛飛 ,變臉的時候暗潮涌動污泥絆腳,傷心的時候雨打芭蕉浮萍飄零 ,激昂的時候驚天泣鬼翻天覆地。但無論怎樣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使再重要也超不過生命,當水沒過腳踝可以不必理會,沒過小腿需要警惕,若再有上漲趨勢,建議立即上岸吧,如果性命堪輿,還留戀做甚?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用生命來支撐愛情才是真愛,若用生命去換取,那就即輕視了愛情又辜負了生命。

? ? ? 想起自己的一位初中同學H,工作后瘋狂的愛上一個小伙子,但因其家庭條件太差,家里人堅決反對,小伙迫于壓力,提出分手。H茶飯不思痛不欲生,最后喝了一瓶農藥,在醫院里搶救三天后死了。H的葬禮上,小伙披麻戴孝哭天搶地,幾度昏厥,讓人實在感嘆,H的家人也甚是后悔,當初應該成全才是。不過也就三個月后,小伙子吹吹打打的和別人結婚了。當時自己非常氣憤,覺得那小伙太無情,如今想想,小伙并非無情,真正無情之人是H,她把愛情視為最高,愿意失去生命,但卻也把愛情逼到了絕路,因為沒有了她,即使留下來了愛情又能怎樣,讓他人緬懷一生,內疚一世,這于他人來講不是愛,而是負荷,如若不是恨之入骨,斷不能受到如此待遇。不尊重生命,也就談不上尊重愛情。面對H留下的千鈞慘烈的愛,對于小伙來說真是重擔和煎熬,這樣漫長的人生還要走,那樣多輾轉的夜晚還要過,只能選擇新的開始,選擇遺忘過往,否則愛情只是一種折磨和毀滅,這與愛情本來的初衷是相互背離的。

? ? ? 其實愛到大家都能承受就好,愛到不打擾他人就好,愛到春風細雨涼爽怡人就好,愛總應該有底線,這個底線就是,愛是自己的事不可推己及人,愛是心甘情愿不可強求,愛應該是安全的喜悅的真誠的,愛應該和生命一樣長,如此,愛才能在愛中看到明天和未來。

? ? ?只是這愛委實難以捉摸,而這大千世界天天都在上演因為愛而“溺亡”的悲歡離合,他們夸大了愛的承載力,最終失去了愛的控制力,導致精神上情感上的洪荒。沒有辦法,誰都可以預見飛蛾撲火的命運,但是那火確實溫暖明亮難以抵御,如此雖心不甘卻是情愿,那所有的結局就是意料之中了,故尾生之類依然有跡可循。記得周國平曾這樣說:“愛情既是在異性世界中的探險,帶來發現的驚喜,也是在某一異性身邊的定居,帶來家園的安寧。但探險不是獵奇,定居也不是占有。毋寧說,好的愛情是雙方以自由為最高贈禮的灑脫,以及決不濫用這一份自由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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