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密林深處
? 我們村子附近有著大大小小的好幾個樹林子,大小雖不及那些流竄著飛禽走獸的大森林的規模,但如若膽子小點的要是單獨走進去,樹林子里的幽暗同樣也會給內心蒙上一層恐懼的陰影,當你屏住呼吸你一定能夠感到恐懼的陰影在內心如影隨形的跟隨!
?想起那時年少的自己,每次走進樹林子里,身前身后那種幽深的安靜以及潮濕的空氣夾雜著泥土、松油、腐葉枯枝的味道,還有那暗處不時發出來的各種古怪的鳥叫聲,那味道那情景總會歷歷在目。對此足見自己是多么的難忘。所以決定從中撿幾個那時記憶深刻有意義的趣事來寫寫!
?(一)面對恐懼和委屈——我到底有多大的勇氣?
?那天大概是上小學二三年級,八九月份的一天。吃午飯的時候,老媽交代放學后讓我回家把牛放出去溜達溜達,說他們外出干活沒時間照看,所以這事我應了下來。
? 放學的時候發現幾個伙伴居然都有同樣的任務,那就約唄!約定一個地點到時候大家就把牛放到那里一起玩耍。能夠把任務玩耍著完成,是個多好的如意算盤。想著個個都樂開了花!
?可到了家里以后不料我家的牛,不知道是誰先我一步放走了,眼看沒有理由和他們一起去,計劃就要落空!當下內心的失落感別提有多么無奈。可大伙也不想拉下我,就忙著出主意,說干脆我跟著去山林里給家里弄點柴禾回來也一樣,反正也是個事,我們就去附近的山林里。哎!這主意不錯。就這么定了!
?說著我就拉了個小推車,一行人加上十幾頭牛浩浩蕩蕩的向著村邊的一個獨立不大但卻人煙稀少的樹林子里走去。說這個樹林子獨立,那是因為它離村子有一段距離,且周圍都是開墾過的土地,唯獨前方被一座全是石頭的山坡擋住,再邊上又有河流圍繞阻斷了前方的路,好在山林周圍有很多羊腸小道供路人通行。后方隱秘凹處有兩個幾平米大小的暗水潭,據說常有人將不幸夭折的嬰兒丟棄在那里,把這個樹林子更顯得有些詭異和陰森恐怖。如若不是為了讓我能拾些柴禾找個借口回去交差,平常我們一般很少到這個叫青山坡的地方放牛。
?一到樹林子里大伙就幫著給我拾柴禾,還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沒兩下裝得滿滿一大車。我試著拉動一下,感覺好吃力,頓時我疑惑起來說:“這么多我可怎么拉的動?”大伙說沒事,到時候我們幫你,這么多人抬都能抬回去。這么說來我的確感到了很暖心!覺得還是哥們好!就這樣放心的和大伙玩嗨起來!我們一邊嬉戲一邊跟著牛后邊挪我的柴禾。不知不覺就挪到了樹林中央,此時大伙呆在原地思考決定從另外一條小路回去,決定不原路返回。就在此時我還沒意識到一個巨大的變故正在慢慢向我靠近,它所帶來的痛苦是我生平從未見識過的經歷。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天空外面的光線還勉強有些光亮,而此刻林子里的光線顯然遜色了許多,就在此時,剛才點燃的一堆小火,由于沒有及時加柴禾,漸漸就暗了下去。這給每個幼小的心里暗示了一個恐懼的信號,回頭一看剛才還一頭頭壯實的水牛,也漸漸隱進了模糊視線的林子里,只留下沙沙作響的枝葉。如此一來更顯得詭異,就在此時不知道誰提了一下說鬼來了!接著各自帶著恐懼的面容去找各自的牛去。
?媽的!幾個就這樣烏央烏央呼叫著喊著去找牛,當然!別說是幾個孩子,就那壯實的牛,一聽他們這樣叫喊,也烏央烏央的跟著狂奔起來。一溜煙都沒了蹤影!留下我獨自一人,靜靜的聽著亂喊亂叫的聲音和牛蹄遁地的響聲漸行漸遠。剛開始我還幻想著他們回來履行他們剛才對我說幫助推車的承諾,但漸漸遠去的聲音告訴我,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們!就前一分鐘還和我一片火熱的哥們,就這樣拋棄了我!
此刻 孤獨、恐懼、絕望仿佛就要吞噬弱小的我。那一刻意識里都是恐懼和驚慌,只剩下一點僅有的本能來驅動弱小的身體,去拖動死沉死沉的柴禾車,力量還是太小,根本無法前行,走了幾步就泄了氣。停下來我把柴禾卸下足足減少了一半,才勉強能前行。趁著天色跟著他們遠去的足跡,一步步艱難的跟著走,可禍不單行,好不容易快要到樹林邊界,居然是些石頭壘成的坎,我根本無力逾越。再看看前面的道路坎坷不平,我更是欲哭無淚。無奈只好沿著石坎往來時的方向倒著走,走了一段,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口子,我就一頭把車拉了進去,原以為是條出路,誰知道卻是個陷阱,原來我走進了玉米地里。
? 這地里土是松的,人走在里面都費勁,更別說還拉個車,人又小,在地里根本看不到邊界在哪里。可想前路艱難!我前前后后至少在黑夜的地里折騰有個把多鐘頭。那種體力的消耗相當大,可我依然沒有放棄,只是邊走邊罵那群鱉孫。嘴里哼哼兩句可又流不出淚來!關鍵是天又黑又要看路!掉出點淚來怎么看路?可想那時我的毅力還是值得鼓勵的。當拉到玉米地邊上時總算是看到了一點曙光,一條來時的小路。可前面有個坎,我索性把車直接推下去,沒曾想自己一個沒穩住連自己也掉了下去。一翻身發現滿臉都是土,眼睛里嘴里都是土。手臂上也被刺掛出了幾道口子,赤辣辣的疼,這回總算是有了哭泣的理由,哇哇的坐地上哭了一會。接著還是把車翻起來,又卸掉一部分柴禾,把臉上的淚水連同塵土擦拭一番又接著前行。真的是跋山涉水的經歷,終于走回到了正道上,回到了來時的路,那突然間的輕快感就著徐徐晚風別提多暢快。一路上腳上的勁也多了許多,明顯沒有了先前的種種困擾,只差沒有跑起來。一路上我開始幻想回到溫暖的家里,和老爸老媽訴說我先前的委屈和痛苦,也渴望他們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心靈。誰知道另一個苦難卻在家門口等著我,也不知道那個苦難醞釀了多久!
?終于要到家了!我甜蜜又溫暖的家!我似乎看到了老媽為我留在桌子上的晚餐。而此刻我已經精疲力盡,兩腿明顯感到有些發顫,好在心情漸漸平息越走越快。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老媽的身影,手里端著個范紅光的手電筒,朝我晃悠。哎喲!世上只有媽媽好,老媽來迎接我了!我保持一臉的委屈,生怕她看不見。腦子里想著如何向她說起今天的委屈,我大步迎了上去。
?可越靠近越發現不對不對!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見老媽的表情面露兇色,再看右手提著根碩大的棍子,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迎上來,舉起棍子朝我就是一陣狂揍。怎么不按套路走啊這是?打得我拖著柴禾就開跑,一邊跑一邊哭,她就追在后邊一直打,叫爹也不管用!
?最后是她出夠了氣,我才勉強吃上了晚飯!我也才知道她打我的原因是,說我看見牛被放走了,就應該在家里做家務。家里這么忙還跑出去玩,還玩到這么晚!聽到此我也無話可說,強權之下沉默是金,況且我實在是太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辯駁!
?這事后來也沒有和誰提起過,委屈是有的!只是后來想想,有時候我剛強略帶完虐的性格莫不是就是這樣練成的,所以在后來遇上有些委屈,在我看來根本不算委屈,所以我會坦然釋懷。
?所以我心中的這個委屈,現在想來當成搞笑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