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末(2)

一個人和另一個人電話攀談,半晌。因齟齬爭執,火氣沖天。話音未落,雙方各執生活難處,委婉道來,相比而言,各人皆有地獄,半斤八兩。言語間,電話彼端已是泣不成聲,另有垂淚沉默。生活之相當,觀照彼此,偃旗息鼓。一淚頂一萬句。

在家長里短層面,人容易表現出市儈與計較。熱熱鬧鬧的人際關系,很難讓人保持冷靜與清醒。順情說好話,往往摻雜言不由衷。言語一旦形成習慣,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皮袍下面藏著的“小”來。往哪里去放置自我,很重要。

三言兩語把一件事說清楚,看似容易。細想卻不理所當然。事情往往都不簡單,最簡單的結論與關鍵詞設定往往是想當然而。人性幽微復雜,交纏難辨,二分法匆匆定論,終顯偏頗。看不清楚,想不明白,無妨。但只是慢慢學會接受,并理解。

《紅樓夢》里王善保家的,在抄檢大觀園時掌了權,想給大丫頭們一些教訓。她對王夫人講說晴雯,造成王夫人動怒既而晴雯被逐。這一段話:“別的都還罷了。太太不知道,一個寶玉屋里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致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像個西施的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騷眼睛罵人,妖妖俏俏,大不成個體統。”字字是真,并無偽裝。言語厲害就在于此。假話未必害人,真話卻能置人死地。場合、情境、神態、機緣,都是殺人武器。

夏蟲不可語冰。萬物該各有所屬,同類相隨。若是秀才遇見兵怎么辦?——秀才,您走錯地兒了。

唯愿各種生命蓬勃發展,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唯愿萬物明其根本,安之若素,泰然處之。

信任生命。享受那個發生在你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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