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最終成為了經典的通俗作品
雷蒙德-錢德勒是我的偶像,我讀了十幾遍《漫長的告別》
——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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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推理/懸疑/諜戰等類型的小說一般被定義為通俗小說,這類作品更為關注的是故事本身的跌宕起伏、引人入勝,讓人讀起來欲罷不能。主要用于滿足追求娛樂與消遣,喜歡愉悅、暢快的閱讀體驗的讀者。
經典小說則致力于社會深層思想意義和審美價值的挖掘。
經典的創作內容應有獨特的價值追求:在表現生活時,關心社會各階層特別是弱勢群體的生存狀態,批判社會黑暗勢力,張揚人道正義價值;在塑造形象時,記錄歷史真實,揭示歷史規律,使作品具有厚重的歷史感。【百度】
經典要能深深吸引讀者,能重重撞擊讀者的心靈,能久久地令人回味。
我個人不認為通俗小說與經典小說是絕對對立的,或者說,我不認為經典小說就一定比通俗小說高雅許多。相反,我認為有些作品,諸如《呼嘯山莊》《霧都孤兒》《基督山伯爵》等等在最初出版時,讀起來不也像通俗小說嗎?只是,這些作品在歷史潮流中得以流傳并脫穎而出,或者被后人總結出來了一些“不局限于某個時代,講述了一些永恒的東西”,從而具有了更大的閱讀價值,繼而成為了經典。
其實世上本沒有經典,讀的人多了也便成了經典。而且,不管是通俗還是經典,都要為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和第十次文代會上的重要講話精神,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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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錢德勒的代表作《漫長的告別》,就是這樣一部從通俗走向經典的小說。
雷蒙德-錢德勒是世界上唯一一位以偵探小說步入經典文學殿堂、寫入經典文學史冊的偵探小說大家。他以創作冷酷而又有文學味的偵探小說著稱,被譽為“硬漢派”偵探小說的靈魂。《漫長的告別》也是一部獲得了代表偵探/推理小說領域最高獎項的“愛倫·坡”最佳小說獎的作品。
私家偵探菲利普·馬洛在(Philip Marlowe)在一輛勞斯萊斯“銀色幽靈”旁扶起了一個醉倒在馬路上的酒鬼特里,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和這位長著一頭白發的酒鬼成了朋友。這位號稱是“他見過的最有禮貌的酒鬼”為了錢,娶了一位億萬富翁淫蕩的小女兒。不久,特里握著一把手槍出現在馬洛門口,告訴他那個淫蕩的老婆死了,馬洛毫不猶豫的幫助他逃往國外。后來特里自殺的消息傳來,并留下自白書,承認是自己殺死了老婆。而馬洛深信特里是清白的,但當他準備無償地重新調查這一案件的時候,卻遭到了來自多方的阻攔……
與其說這是一本偵探小說,倒不如說這是一本散發著淡淡地憂傷的反映中年危機的社會小說。文字中充滿的不是偵探小說原本應該有的扣人心弦的追殺,疑云密布的案情和令人拍案叫絕的推理,反而像是一部波瀾不驚、劇情緩慢的黑白文藝片,鏡頭中不時閃現的是默默無語的相對、若有所思的凝望和惆悵獨悲雕塑般的特寫……
渲染文學情緒的景物描寫也隨處可見,甚至占據了不少的篇幅。
從公路到小丘彎處的一段不良路面在中午的暑氣中上下起伏,兩旁焦渴的大地點綴的矮樹叢此時已白茫茫罩滿沙灰。雜草味幾乎令人作嘔。一陣微弱的熱酸風吹來……
我就像星子之間的太空,空洞又空虛。到家以后我調了一杯烈酒,站在敞開的客廳窗前,一面啜飲,一面聆聽月桂谷大道的巨大車流,凝視大道附近山坡上空那刺眼的都市強光……一個富有、活躍、充滿自尊的都市,一個失落、破敗、充滿空虛的都市。
我把酒喝完,上床睡覺。
整部作品出現的人物并不是很多,線索也比較清晰,而案情本身又因為設置了太多不可思議的巧合,讓人在閱讀過程中,幾乎可以隱隱約約地猜出故事的結局,懸疑的成分反而少了許多。這無疑讓精力充沛的讀者轉向去質疑小說情節安排的合理性,比如偵探和疑犯之間莫名其妙的友誼的基礎是什么?偵探與美女委托人突兀的接吻的緣由是什么?百萬富翁的女兒嫁給一個準流浪漢的動機又是什么……
雷蒙德-錢德勒:我都如此淡淡的憂傷了,你為什么還要質疑我的情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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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這部作品就來自一位朋友的推薦,否則我甚至不知道雷蒙德-錢德勒這個名字。畢竟,提起偵探/懸疑這種類型的小說,大家更容易想起的是三大推理文學宗師: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爾和松本淸張。
雷蒙德-錢德勒(Raymond Chandler,1888-1959)與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1890-1976)屬于同一時期的兩位偵探推理小說家。所不同的是:
阿加莎·克里斯蒂開創了偵探小說的“鄉間別墅派”,即兇殺案發生在一個特定封閉的環境中,而兇手也是幾個特定關系人之一。她始終以動機分析人性,為讀者展現一個個特異怪誕的心理世界,深層揭示曲折搖曳的人性迷宮。
而雷蒙德-錢德勒則是“硬漢派”偵探小說的創始人之一,他強調偵探小說的現實性:人物、場景和氛圍必須真實;在開端和結尾處要有可信的動機;人物以及言行要在所處環境中可信;在謀殺和推理方式上要符合程序和技術……
雷蒙德-錢德勒對以阿加莎-克里斯蒂為代表的“鄉間別墅派”的批判是直接且不留情面的。在其著作《錢德勒如是說》中,他對傳統的英式偵探小說進行了無情地抨擊。
解謎偵探小說從思想上來說,它們談不上是個難題;從藝術上來說,它們談不上是部小說。它們都是閉門造車,對世界上的事情太無知了。他們只是蜷縮在鄉村別墅或者安樂椅中將偵探小說當做一種猜謎的游戲。
我不知道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大偵探赫爾克里·波洛是否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