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求學、工作、結(jié)婚、生娃，人生在按步就班地前進著，才突然意識到，離開家鄉(xiāng)已有十一年了。特別是近幾年，回家鄉(xiāng)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暑假剛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重拾兒時的美好。聯(lián)系了幾個童年的伙伴，大家都有同樣的想法，于是相約在七月十號那天一起相聚家鄉(xiāng)。
見面敘舊，聊起童年時期發(fā)生的各種趣事和糗事，大家笑得前俯后仰，仿佛時光一下子倒退了十多年。阿俊笑我小時候在池塘里游泳，還沒學會卻要逞強往中間的深水區(qū)去，結(jié)果嗆了好幾口水，使勁抓著他的胳膊，才最終爬上岸。
經(jīng)阿俊一提醒，我突發(fā)奇想，要不再去老地方游個泳？“好啊，好啊。”“太棒了。”大家都附和著。跟他們幾個在一起，從來不需注意自己的形象，一條短褲，一件T恤就可以當泳衣了。于是，我們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
彎曲而又熟悉的小路在腳下蔓延，兩旁已成熟的稻穗在微風中彎著腰，像是在向我們點頭歡迎，樹上的知了也儼然成了天然的奏樂手。快到池塘邊時，我們還期待著要以最酷的姿勢，從池塘上方的那條小道直接一躍而入，享受這種兒時簡單快樂的刺激。
（二）
同樣的人懷著同樣的心情，來到同樣的地點，可是所面對的水卻完全不一樣了。十年前，這里還一片清澈，喝上幾口水都沒問題，大大小小的魚能和我們結(jié)伴同游。如今，已很難看到魚的身影，甚至水里還隱隱散發(fā)出一種難聞的味道。雖然有點受打擊，但我們?yōu)榱瞬惶摯诵校€是決定豁出去了。
盡管很久沒有游泳了，但它就像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本能，無需練習，也不會有陌生的感覺。自小我就喜歡仰泳，躺在水面上，看著藍藍的天空，耳邊似乎能傳來水中各種奇妙的聲音。可為什么，我卻找不到從前那種熟悉的感覺了。天空不再蔚藍，四周的空氣里，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氣息，也給本是明亮的心情涂上了一筆灰白的色彩。
我靜靜地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手輕輕在水里面劃幾下，保持著前進的方向。突然，同伴驚慌地叫我：“小溪，你怎么了？”我想回應(yīng)他卻開不了口，只聽見他們在大呼“救命。”
出什么事了？我瞥見自己的雙腳在莫名地變小直到消失，身體也發(fā)生了變化。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就聽不到水上的任何聲音了，身子一直在往下沉，呼吸開始變得很奇怪，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三）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水底了，周邊的光線有些昏暗，身邊有一群游來游去的魚圍繞著我，但是我卻感受不到他們自由自在的開心，反而散發(fā)出一種憂慮和渴望被拯救的信息。
面對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我既開心又有點迷茫，但是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可能是我從小就喜歡待在水里，與魚蝦為伴的原因。正當我想要伸出手去抓他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jīng)變成了魚鰭，而我，變成了一條魚。
可是和其它魚似乎又有區(qū)別，背上不僅有鰭，還有一對像翅膀一樣的東西。奇怪的是，我對自己的變化一點也不覺得悲哀，反而充滿著驚喜，像是冥冥之中的一場注定。
我能聽懂魚的語言，他們在交頭接耳，對于我這個突然降臨的，和他們既相似又有點不同的生物，感到很好奇，同時也不知道我是否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我湊過去，他們就紛紛散開了。為了打消它們的顧慮，我誠懇地說：“親愛的小魚們，我叫小溪，很高興能來到你們的家園。請放心，我不會傷害到你們當中任何一位的。但愿我能幫點忙，就不枉來到這里了。”
“如果你真的愿意幫忙，那就想辦法讓我們逃離這里吧，我們活得太艱難了。”草魚悲傷地說道。
“我能理解，這里的水不適合咱們生存。現(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離開，要么使水變回從前，前者需要冒險，后者需要請求幫助。要不我們一起試下逃離？”我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們。
“我覺得后者還是安全一點。”一條鯉魚說道，引起大家面面相覷。
“鯉魚先生，永遠記住求人不如求己，不要還沒開始就選擇放棄，不試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也許是當慣了老師的緣故，不自覺地用起了教育人的口吻。
“這……”“我們能行嗎？”“真的要走了？”他們還在猶豫不決。
我只好說：“要不再緩兩天，我想一個比較完整的方案出來再行動吧，這樣大家也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小魚們擺動著身軀，表示開心地答應(yīng)了。
（四）
在水里面待了兩天，我感覺到身體越來越不適了，因為毒素在體內(nèi)積累無法排出。可是為什么他們待的時間要長很久，卻沒有表現(xiàn)出這種情況呢？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通過不斷進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個骯臟的環(huán)境？如果是這樣，為何又要想著逃離呢？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腦袋里面打轉(zhuǎn)，但是來不及理清頭緒，我必須要盡快離開了。因為已感受到呼吸微弱，鰓蓋無力地一張一合，運動也沒那么靈活了。
我找到了一個池塘的出口，那就是人們用磚頭和水草擋住的堤口。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終于把水草挪開了，很快就能帶著大伙兒從磚頭的縫隙里游出去啦。
小魚，小蝦還有水蚤等動物好像全都知道了這一計劃似的，聚在一起，都很開心地說：“終于可以走嘍。”
我感到榮幸的同時，壓力也很大，怕出現(xiàn)萬一，怕有些伙伴堅持不下去。于是，出發(fā)前，我對他們說：“既然大家都決定要走，那么我們就是一個團隊，不要擅自行動，學會保護好自己。跟著各自的領(lǐng)隊，遇到困難一起解決，大家能做到嗎？”
“能。”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同頻共振，果然不是虛傳，聲音足以能穿透水面。
我?guī)е麄冇芜M了一個清涼的水道，雖然狹窄但明顯感覺透氣了許多。“要不就住在這兒吧。”一只小蝦說。
“不行，這里很容易被人類發(fā)現(xiàn)，太危險了。”剛說完，我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在前面牽著牛吃草，正時不時地往水里面看呢。我叫大家別慌張，等他先走了我們再前進。
不料的是，小男孩朝這邊慢慢走來，我們只好藏在水草下面，觀察著他的一動一靜。正當他來到面前時，有魚一緊張就瞎動。完了，亂成了一鍋粥，弄出了很大的響聲。
“哇，這里有好多魚呀。”他驚喜地說道。
我們趕緊往前游，他跳進了水里面，一伸手，捧住了一條小小的魚。“怎么辦呀？”“求求你放開我的孩子。”魚群里出現(xiàn)了著急的聲音。
他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在手里不斷把玩著。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一幕，心里一直在祈禱，可是直到他走遠也沒有放手。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悲傷，因為失去了一個伙伴，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和水融為一體。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肯定會有其他伙伴紛紛離去。
他們似乎比我能接受這一結(jié)果，因為在原來的池塘里，他們已經(jīng)看夠了同伴的離開，無奈也沒用，因為分離是生活的一種常態(tài)。
再傷心也要走下去，既然選擇了前方，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路了。一路游啊游，游到了河流里。
“這兒的水雖然是流動的，但也好不到哪去呀。”有魚抱怨道。
我靜靜地看著這條河流，想起了多年前，我和阿俊他們在這里捉過螃蟹，洗過衣服，打過水仗。清澈如鏡的河水幾時變得面目全非了？到處充斥著垃圾和廢棄物。
“繼續(xù)游吧，一定會找到一塊地兒可以讓咱們存活下來的。”我為伙伴們加油打氣。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盡快能找到。”水蚤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堅定。
我們越過大石頭，跳過各種阻礙物，忍受著腐爛垃圾所產(chǎn)生的惡臭，還有偶爾碰翻一些小瓶子，所倒出來的有毒液體的腐蝕。克服著一個個困難，像一批充滿激情的戰(zhàn)士一樣，勇往直前，越戰(zhàn)越勇。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fā)覺腳下的路……”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這首歌。他們當然不會唱，但是很顯然被我的熱血沸騰所感染了，都歡快地游著。
咦！怎么游不動了？原來我們已經(jīng)游到了一片快干涸的河流里，等大家明白過來時，都在奮力地掙扎。
“大家都別急躁，省點力氣，聽聽小溪怎么說？”鯉魚說完，把目光投向了我。
看著他們充滿希望的眼神，我鎮(zhèn)定地說：“大家都盡量往水多的地方鉆，我去前面先探探路。”
“你怎么去？沒水會渴死的。”小蝦神情很緊張。
“對呀。”“還有什么辦法嗎？”“總不能讓我們在這等死吧。”大家七嘴八舌。
“你們好好保重，相信我，我盡量早點回來。”我使勁一躍，想躍到前方一米遠的水里。
可是，接下來發(fā)生了一件神奇的事。當我往上用力時，竟然飛起來了！原來背上真的是一雙翅膀。那么，我就是傳說中的飛魚？
哈哈哈，好開心啊！我想起了以前的愿望——我就像是一條幻想飛翔的魚，明明生活在水里，卻時不時地探出頭來，向往更廣闊的天空。
難怪當我變成魚時，好像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當我真的能飛時，愿望實現(xiàn)的這一刻，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空中盡情地翻著跟斗，也不會摔下來，真是吊炸天了！但我不能在自己得意的時候，忘記我對魚兒們曾經(jīng)許下的承諾，我身上還帶著一種使命感——要去救他們。
（五）
第一種方法宣告失敗了，那么只能用第二種，就是請求幫助。
我飛啊飛，飛到了一片森林中。發(fā)現(xiàn)樹木比從前減少了許多，那些樹墩似乎還在發(fā)出沉重的嘆息。人類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不惜亂砍濫伐。
我看到了樹上有一個鳥窩，剛孵化出來的雛鳥正在嗷嗷待哺。好可憐，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有沒有找到食物？
“喳喳喳……”一只鳥兒飛過來了，但眼神里充滿著驚恐，始終圍繞著我飛，不肯落到樹上。
我明白她應(yīng)該是把我當成壞蛋了，我極力解釋道：“親愛的小鳥，我叫小溪，剛剛路過這里，但我并沒有惡意，請放心。”
“真的嗎？那你來是做什么？為何要看著我的孩子們發(fā)呆？”小鳥放松了警惕，慢慢地飛到了樹干上，守護著她的巢。
不知為什么，我對小鳥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雖然我是一只飛魚，但至少也能像小鳥一樣在天空中飛翔。我把要幫助小魚的想法，以及如今的遭遇都告訴了她。
小鳥嘆了一口氣，說：“并不是他們才有這樣的處境，我們一樣也很艱難，棲息地遭到了人類的破壞。許多同伴失去了家園，要么遷徙了，要么離奇死亡了。曾經(jīng)這里大得連我們自己都會迷路，可是現(xiàn)在呢？要找個樹杈來筑巢安家都難。以前我們成群結(jié)隊地飛翔在森林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同類一個個地消失，形單影只，為下一秒是否還能生存下來感到擔驚受怕。”
小鳥訴說著昔日的快樂時光和如今的情形，不禁落下了眼淚。是啊，還有比家都沒有了，比立足之地都被破壞了的情況更慘嗎？
我感到很憤怒，又很無助。我與小鳥告別，飛往更高的天空。我知道不能靠人類來幫忙了，只能加快速度請求天神們幫助。
（六）
我飛向了云端，身子感覺輕飄飄的，空氣稀薄，讓我簡直無法呼吸，我在云霧重重中亂竄，根本找不到方向。就在快堅持不下去，身體開始往下掉的時候，遠處一道金光閃現(xiàn)。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鼓起翅膀，向那里作最后的沖擊。剎那間，眼前金碧輝煌，超凡脫俗，難道這就是仙境？我真的到了神仙居住的地方嗎？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使勁揉揉了眼睛，發(fā)現(xiàn)前面有一道門，“南天門。”我大聲地叫道。
我一把沖了過去，結(jié)果不知道被什么彈了回來，撞得我直冒金星。“哪里來的妖怪？”旁邊有兩位守門的天神叫道。
我靠！好高大啊，難怪我剛剛沒有看到他們的臉。“妖怪？我哪里是妖怪？”我邊摸著我的頭邊反駁道。
“還說不是妖怪，魚不像魚，鳥不像鳥，竟敢私自闖天庭。”守門的天神聲音好大，差點把我的耳朵都給震聾了。
“我不是妖怪，我要見神仙，我要求救，help……”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答。
“滾！要不就收了你。”天神不講情面地說。
我心想既然可以沖破重重阻礙來到這里，肯定是上天的旨意，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于是我在他們身邊像一條魚游來游去，在他們耳邊像一只鳥大聲歌唱。嘿嘿，誰讓我是一只會飛的魚呢。
終于，天神也受不了了，說：“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一五一十地回答：“我本是下界的凡人，在池塘里游泳時，突然就變成了一條魚。在水里我清楚地看到了，水質(zhì)遭到人類不可原諒的破壞和污染，森林也變得光禿禿的，小鳥無家可歸，我真的很想幫助他們。我也很納悶自己怎么會變成一條魚，而且能像小鳥一樣飛翔，并通過重重困難來到了天界。我希望自己可以做點什么，也希望可以得到天神的幫助。”
他們邊聽我說邊搖搖頭，或許還是不太相信我。這時，一群神仙剛好飄出來了，但卻絲毫沒察覺到我這個小角色的出現(xiàn)。于是我又開始“喳喳喳……”地叫，終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來了一只鳥？”“不像不像。”“你是來干什么的？為什么闖入我們的天區(qū)？”有的感到好奇，有的像審視犯人一般。
“各路神仙，大家好。我是一只飛魚，不好意思，闖入了貴地。但我來主要是想請求你們的幫忙，能否把地球上那些不干凈的水變回從前？”由于時間不多了，我不能再去繞彎子，只能直奔主題。
“這關(guān)我們鳥事？”“憑什么要幫你？”“施展法術(shù)，我們也是要損耗能量的。”大家都有點生氣地說道。
看樣子，平時經(jīng)常被祭拜的神仙們，也不是人們所說的那么好心。但我暫時還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繼續(xù)請求。
哭泣沒用，反而會被他們認為很脆弱。可是我真的好傷心，只能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里暗自流淚，就當是一個宣泄情緒的出口吧。
（七）
我就死皮賴臉地待在這里了，有時會在他們的談話中穿插一兩句笑話。慢慢地，他們也放下戒備了。其中有一個天神可能是被我的誠心打動了，他走過來與我交流。
“小溪，凡事都有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沒有嘗到惡果，人類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您的意思是？”我有些疑惑地問。
“我倒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人類遭到應(yīng)有的懲罰，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摸摸自己的長胡子說道。
“啊？只能這樣嗎？能不能直接讓河流或森林變回原來的面貌？”畢竟我從前是人類，可不想看到他們出事。
“你能別這樣天真嗎？我?guī)偷昧艘粫r，幫不了一世。再說不從根本上去解決，很快又會出現(xiàn)新的問題。”
“那神仙哥哥所說的辦法具體是什么？”
“我是掌管洪水的，人類砍伐森林的后果之一就是水土流失。由于雨水對土壤的沖刷作用，使土壤遭到破壞，在各種綜合因素的影響下就會引發(fā)洪水。所以，發(fā)生一次天災，就能給人類敲一次警鐘。”
我感到好難過，不想看到悲劇發(fā)生。天神像是知道我心里的想法，補充道：“你放心，這事跟你沒有多大關(guān)系。如果你今天不來，我遲早也會發(fā)怒的，只不過我覺得時機已到了。”
“那危害大嗎？”我還是替人類感到擔憂。
“這不是廢話嗎？危害不大，能叫天災嗎？”他瞪了我一眼，好像體內(nèi)有一股憤怒的力量，即將要迸發(fā)出來了。
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隨即展翅往下飛。想把這一來自天神的消息馬上散播出去，好讓人類有個準備。
（八）
可惜的是，當我飛到半空中時，忽然發(fā)現(xiàn)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黃色的液體，從河流里大股大股地涌出來，完全是勢不可擋。
我驚呆了，第一次親眼目睹洪水的發(fā)生。它就像是一只張開大嘴的猛獸，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我聽到了人們充滿恐懼的哭聲，用力奔跑的身影。洪水迅速蔓延到了鄰近的幾個村莊。搶救，再搶救，還是有一部分熟悉的鄉(xiāng)親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那些魚兒，一定已經(jīng)被洪水帶離了那個快干涸的河流，進入了廣闊未知的大江大河，在新的天地中去開啟了新的生活吧。或許他們也早已經(jīng)忘了我，因為我曾聽說他們的記憶只有七秒鐘。或許他們并不知道，為了救他們而帶來的這場洪水，給人類帶來了多大的災難。
我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幕，心情很沉重。到第三天時，洪水退去，但房屋倒塌，一片廢墟，慘不忍睹。
后來，政府資助了這片災區(qū)，但帶給人們的那些傷痛，永遠也無法被時間完全抹去。
后來的后來，政府強烈呼吁保護環(huán)境，堅決不許再摧毀森林，污染河流。但那些被破壞的地方，需要時間慢慢去修復。
總是要經(jīng)歷一些苦難，人們才知道曾經(jīng)做過那么多的傻事；總是要等失去的時候，人們才知道曾經(jīng)是多么不懂得珍惜；總是要出現(xiàn)不想看到的結(jié)局時，人們才知道所做的那些壞事最終會換來沉重的代價。
我扇動著翅膀，高空直下，潛入那片熟悉的池塘。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曾與我一起冒險逃離的那些伙伴們了，但此刻的我是快樂的。因為周圍的魚兒是那么歡快地游著，沒有了煩惱，沒有了憂傷，他們深深愛著自己的家園。
（九）
我像是完成了任務(wù)一般，全身很放松。突然，我感受到了太陽的溫暖，呼吸開始變得很奇特，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擺動著身體，發(fā)現(xiàn)它在慢慢地變形，變回原形……
“咳咳咳。”我連續(xù)咳嗽了幾聲，吐了好幾口水。
“小溪，你終于醒了。”我睜開雙眼，看到了幾張模模糊糊，又似曾相識的臉龐，聽到了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又帶有幾分驚喜的聲音。
那么，發(fā)生在我身上的那一切，難道是一場夢境嗎？我多么希望它是真實的。
“我是什么時候落水的？”我拉著阿俊的胳膊問。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個小時之前。你啊，還是那么能睡，肯定又做夢了吧，表情時而痛苦時而微笑，就是使勁搖都搖不醒。哎，就是可憐我們了，坐在你旁邊當護花使者。”
阿俊的一番話引起大家哈哈大笑。我轉(zhuǎn)頭望向旁邊的池塘，不知是什么原因，感覺它已變得如十年前般清澈澄靜，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清新怡人，藍天白云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