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城,我還是喜歡你》 第二章:她還以為自己能對抗全世界

裴雪晴跑了,帶著一雙受了傷的腳,趁家里的傭人不注意,偷跑了出去。

她給蘇情生打了一個電話,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請蘇情生為她加上今天的預約。按規矩這原本是不可以的,但想到裴雪晴剛經歷了這么大的變故,蘇情生沒忍心拒絕,應了聲:“好。”

鄭家的位置偏遠,裴雪晴一瘸一拐地走了好久,才終于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沒想到出租車司機在后視鏡里一眼就認出了她:“你是今天報紙上的那個人吧!”

裴雪晴心里堵得難受,報了地址就沒有再理他,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零錢不多了,讓司機找了家銀行停下,她去取些現金。

沒想到就是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一個年輕的女人,手里拿著手機一面飛快地打開錄音軟件,一面堵在裴雪晴的面前:“您是裴雪晴對不對?裴小姐您好,我是報社的記者,想采訪您幾個問題。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曝出您的前未婚夫鄭紹廷先生竟然是您父親的私生子,請問您之前對此知情嗎?您對此又有什么看法呢?”

裴雪晴不理她,想方設法地躲閃開,對方卻死追著她不放,這個年輕的記者兩眼放光,在這里遇到裴雪晴,簡直就是天上砸下來的頭條啊!

見裴雪晴不說話,那記者窮追不舍,嗓門很大地繼續追問:“裴小姐,你和鄭先生訂婚的時候想到過他可能是你哥哥嗎?”

哥哥……

這兩個字就那樣停留在她的腦海里,裴雪晴一窒,忽然之間,整個人一僵,雙眼驀地瞪大,身上發抖,大口喘起粗氣來。

驚恐癥發作。

那記者也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場面發生,驚在了當場,周圍的人原想看個熱鬧,此時趕忙叫來了急救車,將人送到醫院。

老樓。

蘇情生同顧北城說了裴雪晴要來的事情,隨后就在辦公室里等著她,卻沒想到等了一下午,等來了一個電話,電話里是一名男子,說著英文:“請問你認識手機的主人嗎?”

蘇情生覺得有些奇怪:“認識,她是我的病人,請問她怎么了?”

“她在街上驚恐癥發作,現在在醫院急診室,你過來接一下她吧。”

蘇情生記了地址,匆匆趕了過去,看見裴雪晴躺在那里,面色慘白。

醫生對蘇情生道:“她剛剛驚恐癥發作,在街上被人送來的,現在沒什么大事,歇一會兒就可以走了,不過她的腳上有燙傷,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們租借輪椅。”

蘇情生先前沒注意,此時看向裴雪晴腳背上的傷,看起來不太好,就這樣了她還是一個人執意出來,大概和鄭紹廷之間又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也是,她現在所經歷的事情,怎么愉快得起來?

蘇情生去辦理了手續,回來將裴雪晴扶到輪椅上坐好,蘇情生將她帶回了老樓。

在路上,她嘗試著問裴雪晴剛才發生了什么,怎么會在路上驚恐癥發作,仔細考慮了一下措辭,蘇情生問道:“剛剛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特別的人嗎?”

裴雪晴偏頭望著車窗外,不是很愿意多談的樣子:“遇到了一個記者。”

記者?蘇情生聽了也不由蹙眉,在這種時候遇到記者,她能想象出是一件多糟糕的事情。但她更在意的是,那記者究竟說了什么觸發了裴雪晴的驚恐癥?

到了老樓,停車,就在裴雪晴推開門要下車的那一刻,蘇情生忽然開口問她道:“所以今天裴小姐過來主要是想聊些什么呢?”

這是蘇情生在向她施壓,雖然同情裴雪晴,但每次過來,裴雪晴都三緘其口,把這里當成了她的避難所,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不出蘇情生的意料,被她這樣一問,裴雪晴微怔:“我……我還沒想好。”

蘇情生沒有說話,推開門下了車,而她的身后,裴雪晴已經有一些緊張了。

將裴雪晴安頓在治療室里坐好,蘇情生去給裴雪晴倒水,就在這個時候,裴雪晴的手機響了,只見裴雪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面上神色一凝,并沒有去接電話。

蘇情生將水杯端到裴雪晴的面前,順勢看到了她手機屏幕上的顯示,是她的母親。

電話響了很久,裴雪晴就那樣一直盯著,卻并沒有動。

蘇情生看著她問道:“不想接?”

裴雪晴微垂著頭,前幾天連見都不想見到她的母親此時打電話過來,她當然猜得到是想要對她說些什么,與其說是不想接,不如說是怕接這個電話。

可這一次裴母似乎是鐵了心要與自己的女兒說些什么,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再停下、再響起,鍥而不舍。

躲是躲不過了,裴雪晴抿了抿唇,忽然抬起頭對蘇情生道:“可以請你替我接一下嗎?”

蘇情生有些意外:“這……合適嗎?”

裴雪晴用雙臂環抱住自己,事到如今,不合適也得合適了,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她點了點頭:“拜托了。”

蘇情生拿過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大概是先前等待的時間太長,對方也沒有想到電話會被突然接通,有幾秒鐘的沉默,蘇情生先開口道:“您好,我是裴雪晴的治療師,雪晴她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有什么事呢?”

“不方便接電話?”電話那邊的裴母冷笑了一聲,“她現在和你在一起對吧?”

“這……”蘇情生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裴雪晴,只見她把自己縮得更緊了一點,蘇情生遲疑了一下,還是對裴母如實相告,“是的。”

“打開揚聲器!”

對方的命令讓蘇情生有些為難:“這個……”

裴母的語氣愈發嚴厲了幾分:“我讓你打開揚聲器,現在立刻就辦!”

對方的聲音很大,治療室里又很是安靜,裴母的話裴雪晴聽得一清二楚。蘇情生用目光詢問她意見的時候,她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與其說是想讓自己再清醒一點,不如說是想讓自己更堅強一點。

裴雪晴點了下頭。

蘇情生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按開揚聲器,同時說了一句:“揚聲器已經打開了。”

緊接著,電話那邊的裴母沉了聲音,帶著極大的怒意道:“裴雪晴,你爸還在醫院躺著呢,你們就折騰出這么大的新聞,是存心想把你爸氣死是嗎?”

“媽……”

裴雪晴想解釋些什么,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道歉,可無論如何都沒有區別了,因為裴母根本就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

裴母的語氣比上一次還要重上幾分:“我不管你在外面和鄭紹廷干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請你別再給裴家丟人了。還有,以后不要再過來了,我們不想見到你!”

這話里的意思,幾乎就是要和裴雪晴斷絕關系了!

裴雪晴驚慌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在這件事情上,就連蘇情生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整件事是由鄭紹廷在操控,然而裴母卻只會不管不顧地沖自己不會還嘴的女兒撒氣,蘇情生有些聽不下去了。

她開口,聲音平靜而堅決:“阿姨,您怎么不問問自己的女兒現在怎么樣?”

“蘇小姐!”聽到蘇情生這樣說,裴雪晴一驚,趕忙向她擺手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經晚了。

裴母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指責她,沉默片刻再開口,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嚴厲,卻透著很重的不悅:“這里輪不到你說話。”

蘇情生蹙眉:“嘴長在自己身上,想說話不用靠輪。阿姨,您女兒剛剛驚恐癥發作,昏倒在路上,被人送到了醫院,腳上還有燙傷,是被我用輪椅推回來的,您為什么不問問她接下來的日子要怎么過?”

有片刻的安靜,裴母似是思索了片刻,就在蘇情生滿心期待她的態度能稍微有所好轉的時候,對方卻說:“她怎么過和我們無關,都是她咎由自取!”

“嘟嘟嘟嘟嘟——”

對方掛斷了電話。

不僅沒有幫上忙,好像還把裴雪晴和母親的關系弄得更僵了一點呢……

蘇情生低頭,滿是歉意地對裴雪晴道:“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裴雪晴沒有回應,低著頭,半晌,蘇情生聽到她很慢地說道:“蘇小姐,我想見催眠師,他就在這樓里吧?”

蘇情生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遲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裴小姐,但如果像你之前兩次來那樣什么都不肯說的話,即使催眠師來了,也沒有辦法的。”

裴雪晴蜷起腿,伸手抱住膝蓋,將臉埋了起來。過了許久,蘇情生才聽到她的聲音,悶悶的:“我知道,見到他,我什么都會說的。”

她既然已經這么說了,蘇情生也沒有別的辦法:“那……我去問問他吧。”

裴雪晴沒有再出聲,也沒有動,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蘇情生離開了房間,臨走前將房門輕輕地帶上了。

二樓,顧北城的房門前,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

蘇情生推門而入,只見顧北城正不緊不慢地磨著咖啡,對方抬眼看她,用目光詢問她有些什么事,蘇情生有些為難地開口道:“裴雪晴想見你。”

顧北城的語氣很淡:“見我?”

蘇情生點了點頭:“她說見到你以后她什么都會說的。”

顧北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再出聲,語氣有些玩味:“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律師,說與不說是她的事,與我何干?”

蘇情生聽得出顧北城有些不悅,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就見他抬手看了一眼表:“該吃飯了,去準備晚飯吧。”

他說完話看向她的那一眼,蘇情生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這段時間以來,裴雪晴在這里來去自由,打破了心理治療的時間規定,更不要提蘇情生還在治療師之外介入了裴雪晴的生活。在裴雪晴的心里,這里的治療未免太過隨意,對治療不利。

這個時候讓裴雪晴等一等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蘇情生下樓做飯去了。

三人份的晚餐,蘇情生先給裴雪晴送去,而后上了樓去送顧北城的那份,正準備從他房間里出來的時候,顧北城叫住她:“在這里吃吧。”

樓下的治療室被裴雪晴占著,樓里的房間雖多,但大多都是鎖著的,蘇情生也的確找不到太合適的地方。

“這樣的話……謝了。”

“客氣。”顧北城起身正要去洗手,忽然頓了一下腳步,“哦,對了,一會兒順便把咖啡磨完。”

真是好一個順便……

蘇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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