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因為欠了兩次訓(xùn)練,Lucas被強(qiáng)行增加了訓(xùn)練時間,為了下周在紐約的比賽做準(zhǔn)備,每天累得回到家都沒力氣洗澡,倒頭便睡,只能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給Ender發(fā)發(fā)信息,可是Ender不知道從哪弄來了自己的課表,凡是上課期間的信息一概不回。
下午第一節(jié)課是隨堂測驗,Lucas寫完了就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起初視線并沒有任何落點,后來他發(fā)現(xiàn)教室外面的一棵大樹旁站了個人,因為中間隔著一個操場所以看不太清,但是他感覺那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這個方向。
“呲!Ned!”
“干啥……”
“你看那棵樹,旁邊是不是有個人?”
Ned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然后轉(zhuǎn)回來說:“清……潔工?”
“不,清潔工是藍(lán)色衣服,那人是灰色的……”
Ned不明所以,講臺上的老師聽見了兩人對話,走過來用力按了按Ned的頭,然后抽走了Lucas的卷紙看了看,接著指了指門口:“出去。”
Lucas扁了扁嘴,拿起書包走出教室,掏出手機(jī)自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Ender,等了五分鐘,然后撥通他的電話:“我都沒在上課了,你干嘛還不回我……”
“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上法語課嗎?”
“今天隨堂測試,我答完了,就被攆出來了……”
“都答完了?”Ender看了看表,如果從上課開始發(fā)考卷,那Lucas才用了25分鐘。
“當(dāng)然。”
“不錯嘛。”
Lucas一邊聊電話一邊往圖書館走,經(jīng)過操場的時候下意識看向那棵樹,已經(jīng)沒有人了,便覺得是自己太過于神經(jīng)質(zhì)。
“你今天來醫(yī)院嗎?”
“你想我嗎?你想我我就去。”
Ender回到地球之后就再沒有想念過一個人了,他沒再說話,試圖尋找一個可以稱之為想念的參照物來界定這種感覺,然后他想到了Valentine。
“干嘛不說話……”試圖搞些小情調(diào)之后卻陷入安靜,這讓Lucas很尷尬。
“對不起,我——”
“干嘛對不起!你要說什么!我不聽!”Lucas嚇壞了,連忙掛斷電話。上一個這種時刻說對不起的是Joanna,因為那之后兩人就分手了。
Ender愣住了,匱乏的人際交往經(jīng)驗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這種情況,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護(hù)士走進(jìn)來為他量體溫。
“你怎么了?”盡管總也得不到回答,但這個小護(hù)士還是不遺余力地試圖與Ender溝通。
“我遇到了一件事。”Ender覺得這位護(hù)士是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人,把剛剛發(fā)生的情況隱去了必要信息之后復(fù)述了一遍。
“我的天啊,你為什么這種時候說對不起!”小護(hù)士抱著記錄表,知心大姐姐一樣拍了拍他沒知覺的膝蓋說:“這孩子恐怕是覺得你要說分手。”
“什么意思?”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并不合適,對不起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對不起想我們還是做回朋友,這些句子往往都發(fā)生在甜言蜜語之后,這很復(fù)雜,不要問為什么。”小護(hù)士顯然也是過來人。
“那我該怎么辦……”Ender控制住想笑的沖動。
“打給她,告訴她這是個誤會,然后認(rèn)真的說你想她。”小護(hù)士表情一變,說:“當(dāng)然,如果你不喜歡她就不要解釋了,干脆一點分手吧!”
“不,不分手。”Ender搖搖頭,然后禮貌性的笑著道謝,待她離開后,Ender撥通了Lucas的電話,還沒等對方出聲,搶先一步說:“我想你。”
Lucas聽見這話嘴都要笑到耳根了。
“我想你,你來嗎?”
“我練完舞就去。”
“那你好好練,我等你。”
Lucas早早地來到舞蹈室,參與訓(xùn)練的積極性空前高漲,練完了之后第一個沖進(jìn)浴室,然后又第一個沖出舞蹈室,接著像一只初春回暖的小鳥一樣飛進(jìn)了Ender的病房,卻發(fā)現(xiàn)病床上空著,正奇怪著,身后響起了輪椅的聲音,轉(zhuǎn)身一看,一名護(hù)工推著Ender走了進(jìn)來,他的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是白的。
“你怎么了?”
Ender沒想到他來的這么早,可現(xiàn)在他疼的說不出話,只微微的擺擺手,然后被護(hù)工放在床上,平躺,閉著眼睛不說話。
“他怎么了?”
“沒什么,第一次做這種檢查都會這么疼,躺一會兒就好了。”護(hù)工把輪椅收進(jìn)柜子就走了。
Lucas坐在病床邊上,焦慮的搓著手,看著Ender躺在那,臉上漸漸恢復(fù)了血色,看著他睜開雙眼,轉(zhuǎn)向自己,艱難地笑了笑。
“你到底怎么了……”Lucas問的這句話都帶了哭腔。
“你讓我考慮一下接受康復(fù)治療,我聽你的話了……”Ender摸到了病床的遙控器,調(diào)整了床的角度,撩開上衣,露出腰側(cè)貼著的膠布:“這是開始康復(fù)治療的第一步,”Ender兩手比了大概一英尺的距離接著說:“這么長的一根探針從腰側(cè)五個位置插進(jìn)身體,然后釋放電流來探測腿部神經(jīng)是否完全健康……”
“什么……”Lucas的淚珠立刻就滾落下來,他緊緊地抓著床邊的欄桿:“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對不起……”
Ender看他這樣知道自己玩大了,連忙伸手給他擦眼淚:“我開玩笑的,你別哭啊……”
“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治療你,否則我也不會勸你了,這么疼……”Lucas哭的更嚴(yán)重了。
“沒有,我在逗你呢,沒有五根鋼針,真的沒有,不信你看!”Ender把衣服撩到胸口,白白的腰上確實只有那么一塊膠布。
Lucas終于止住了哭,伸手去摸他身上,確認(rèn)了只有一個,知道自己被騙了,松了口氣的同時很是生氣,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你騙我干什么!”
“我就是想開個玩笑……對不起……”Ender給他擦了擦眼淚,一臉的歉意。
“可是你剛進(jìn)來的時候明明面無血色……那個護(hù)工也說……”
“我確實是開始做康復(fù)治療了,我沒想到你來的這么早,本來你是不用知道的。”Ender拉著他的手說:“醫(yī)生需要確認(rèn)我的脊椎能否承受將來的復(fù)建,所以進(jìn)行了一次探診,這個過程確實會很疼,但是只有一次,以后不會再有了。”
“然后你就可以開始接受治療了?”
“要等檢查結(jié)果。”
“嗯……”Lucas側(cè)坐在病床邊,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Ender貼了膠布的地方,說:“我下周要去紐約比賽,大概要去四天,然后老爸讓我去住兩天,大概整個一周都不能來了。”
“好的。”Ender拉著他的手,真誠又深情地說:“祝你摔斷腿。”
Lucas笑了:“不,這句話是祝賀演出成功,我是去比賽。”
“哦!那我該說——”Ender思考了一下,卻被Lucas封住了雙唇……
Lucas的舌尖輕舔Ender的雙唇,然后滑進(jìn)了他的口中,Ender微微張開嘴,用自己的舌回應(yīng)著他,Lucas輕輕咬了他一下,Ender就縮回自己口中,Lucas就追上去卷動舌頭勾他,你來我往的,都感覺到體溫都在不斷升高,心臟快速跳動著幾乎要從喉嚨沖出去。Lucas一手摟住他的腰,另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下巴稍一用力,開始吮吸他口中的津液,Ender天生體溫略低,對Lucas來說他口中涼涼的甜甜的,就像在吮吸一朵盈滿蜂蜜的花。
Ender喘不上氣,手上稍微用力才推開他,卻沒放開他,兩人額頭相抵,回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鼓勵了……”Lucas低聲說。
“那你豈不是必須拿冠軍?”
“我會的!”
兩個人在病房中耳鬢廝磨,幾乎忘了時間,如果不是Ender提醒他可能會被禁足,Lucas估計會一輩子賴在這間病房中。
下周很快就到了,Lucas背著背包,跟著大部隊一起登機(jī),臨飛前發(fā)了張自拍給Ender,并且告訴他未來幾天可能會很少聯(lián)系他,Ender自然表示理解。
比賽開始前兩天,各個參賽隊伍都可以預(yù)約比賽用舞臺熟悉場地,然而這種時刻,哪支隊伍都不會怠慢,及時不到自己的預(yù)約時間,也要早早的來到舞臺邊上,以便獲得其他參賽隊的第一手資料,也能預(yù)估自己的隊伍會排在一個什么樣的名詞。
作為主舞之一,Lucas十分緊張,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洲級別的比賽,臨開賽前1天,他在場館周圍的青草地上閑逛,主要是為了緩解賽前的緊張情緒。逛著逛著他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個人坐在黑暗里,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種感應(yīng),然后大踏步的朝那個身影走過去。
“Ender!?你怎么在這!?”Lucas意外極了。
“我來給你加油。”Ender坐在輪椅上,笑盈盈的看著他。
“你的醫(yī)生讓你來?”
“因為他也來了。”Ender指了指身后一輛車。
“哦,哈哈,原來帶了隨從。”
“你緊張嗎?”
“是有點。”Lucas摸了摸鼻子,雖然現(xiàn)在特別想抱抱他說點悄悄話,可礙于身后那輛車?yán)锟赡茏渌耍痛蛳诉@個念頭。
“不要緊張,沒關(guān)系,你有我的祝福。”
Lucas的手機(jī)忽然響了,是隊友,讓他快回酒店休息,畢竟明天就比賽了,于是一臉為難的說:“我得回去了。”
“嗯,去吧。”
“你明天來看我比賽嗎?”
Ender搖搖頭:“我聽說比賽的時候臺下坐著認(rèn)識的人會緊張。”
“那好!等我比賽結(jié)束了給你打電話!”Lucas看了看他身后那輛車,最終還是沒控制住,給了他一個深情的擁抱,并且快速又隱蔽的落了個吻在他臉頰,盡管難舍難離,卻也要在此刻分開。
Lucas一步三回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往停車場跑去。
“你去哪了?”舞蹈老師Kelly問他。
“散散心。”Lucas打算蒙混過關(guān)。
“碰見誰了?”
“沒,沒啊。”
“是嗎?”
“嗯,回酒店吧,我累了。”Lucas把外套兜帽戴上就窩在座位上睡著了。
Kelly半信半疑的看著一臉桃花的他,開動車子載著大家回了酒店。
【12】
舞蹈比賽在下午1點開始,一共有23支隊伍,Lucas的團(tuán)隊在第21個出場,基本上是看了整個比賽過程,PD叫了他們的名字,輪到他們候場了,Lucas從幕布后面偷偷地往外瞄,看見了觀眾席第五排的老爸和兩個弟弟,環(huán)視全場,再也沒有熟悉的面孔了,深吸口氣,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表演。
Kelly編排的這場舞,可以說是校園版西區(qū)故事,只用了10分鐘就講了個恩怨情仇的愛情故事,May和Lucas已然成為焦點,最后5分鐘,兩人都把體力壓榨到了極點,貢獻(xiàn)了一場零失誤的表演,回到準(zhǔn)備室,兩人攤在地板上,頭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Lucas終于緩過來了,艱難的坐起身,搖了搖快睡著的May:“起來啦……”
“不……”
Lucas躺回去,問她:“你說我們能得前三名嗎?”
“我跳了12年從沒這么累過,第幾都無所謂了……”
“你們兩個干嘛呢!”Kelly沖進(jìn)來踢了踢地上的尸體:“快點起來!宣布名次了!”
兩人艱難的站起身,跟著他走了出去。
Lucas的隊伍是全場平均年齡最低的,他們被安排在舞臺的左側(cè),與其他參賽者一起,期待著主持人可能會念出他們的名字,所有人手拉手,等待著。然而當(dāng)季軍和亞軍都花落別家之后,Lucas開始灰心了,他總覺得雖然自己不是最好的,起碼也能得個第三吧,畢竟每天練舞累成狗,還錯失了很多與Ender相處的時間。
可當(dāng)主持人宣布冠軍得主后面緊跟著“Kelly之家舞蹈團(tuán)”的時候,他好像聽到煙花在天空炸裂,然后滿眼都是星星,隨后他和May被劇團(tuán)其他人舉在空中,他們贏了。
比賽結(jié)束回到后臺,Lucas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管Kelly借了獎杯跑出去找老爸和兩個弟弟,一家四口在場館外面樂得不行,各種姿勢各種隊形的與冠軍合影。
“你們先回家,我要跟舞團(tuán)成員慶祝一下,明天一早回家。”Lucas說完與家人一一擁抱,然后目送他們離開去往停車場。可事實上他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回家,不過他想見Ender。
在Lucas在返回場館的路上,他見到了一個人。
“你是Lucas Holland?”
“我是。”Lucas抱著獎杯點點頭。
“我是Adam Lee,在茱莉亞學(xué)院任教,我記得你之前申請了我們學(xué)校?”
“啊?”Lucas有點懵,他去年確實是申請過,但是他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于是點點頭:“嗯,是的,申請過短期深造,不過……”
“我們觀察你很久了,剛剛的表演很精彩,恭喜你奪冠。”
“謝謝……”Lucas搖搖頭。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接受你的申請,為期三個月,這是一個特別招生計劃,如果在深造中表現(xiàn)很好,極有可能直接進(jìn)入學(xué)院,甚至全額獎學(xué)金。”Lee遞給他一張名片接著說:“如果你準(zhǔn)備好了給我打電話,最遲是下周末,如果周末之前我都沒接到你電話,就視為你主動放棄了。”
“好的,我考慮一下。”Lucas接過名片揣進(jìn)口袋。
回去之后與團(tuán)員小小的慶功了一下,但是因為太累了,于是打算回到紐約后再大肆慶祝一番,于是Lucas帶著舞臺妝和一身汗味往Ender居住的酒店出發(fā)。
Ender收到他要來的消息,便一直坐著輪椅在房間里等他,幾乎要睡著了,手機(jī)響了,接起來:“你在哪?”
“司機(jī)說轉(zhuǎn)過這個路口就到了。”
“嗯,我等你。對了,這里的房間門鎖是密碼的,你知道密碼。”
“我知道?你沒告訴我啊。”
“很簡單的。”
Lucas明白的點點頭,等出租車靠邊給了錢下車,在電梯里盤算了一下密碼的可能性,當(dāng)他找到了Ender的房間,看了看鎖,按下了一串?dāng)?shù)字,錯了。
Lucas撓撓頭,又輸入一串?dāng)?shù)字,又錯了。這時一對喝多了的男女摟抱著嘻嘻哈哈的走過來,他們的房間在另一排斜對面,兩人按了一次密碼,錯了,女的嬌嗔的責(zé)怪男的為什么不用生日之類的密碼,男的說無根的密碼比較安全,說這是兩人第一次看電影時候的座位號碼,女的感動的低聲尖叫,男的終于把密碼按對了,倆人滾了進(jìn)去。
“我知道了……”Lucas第三次輸入密碼,門開了。
“你居然錯了兩次,跟上次一樣。”Ender坐在輪椅上,帶著笑看著他。
“那個……太累了……哈哈。”Lucas有點不好意思的關(guān)上門。
兩個人第一次玩史塔克莊園的時候,有一關(guān)需要解鎖密碼,如果解鎖錯誤角色就會死亡,然后進(jìn)程倒退5分鐘之前,Lucas錯了兩次,Ender已經(jīng)猜到了正確密碼但是沒說,他特別想看Lucas失敗時候的表情。
“你們贏了?”Ender問他。
“第!一!名!”Lucas扔下背包,兩步?jīng)_到Ender面前,跳上他輪椅的腳踏板,雙手撐著輪椅把手,扳動控制桿,兩個人就原地轉(zhuǎn)了起來。
Ender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他,結(jié)果輪椅還是撞在了床上,Lucas慘叫一聲被甩了出去,坐起來揉揉腦袋,Ender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Lucas被這個笑容迷住了,愣愣的看了好久,認(rèn)識這么久他從沒聽過Ender真正開心的笑聲。
“恭喜你。”Ender說完,抬著腿讓雙腳踩在地上,說:“我也有個東西想給你看。”然后在Lucas驚訝的目光下,緩緩地站了起來,雙腿抖的厲害,可還是站了起來,可并沒有堅持多久,便向前撲倒。
Lucas接住了他,與他一起倒在地毯上,驚訝的問:“你能走路了?!”
“還不能,只是能站了,可這是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Lucas緊緊地抱著他,與他親吻,卻在情濃之時被敲門聲打斷,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Wiggin?你沒事吧?”
“我的護(hù)工。”Ender跟他解釋了一下,然后回頭朝著門外喊:“沒事,我在看電視,你去睡吧。”
“好的,有事叫我。”
兩人靜止著聽著護(hù)工離開的腳步聲,然后相視而笑,Lucas又親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扛上床,說:“我想去洗個澡,一身汗很難受。”
“嗯。”
Lucas從背包里拿出一套T恤長褲進(jìn)了浴室,Ender坐回輪椅上,來到浴室門外,靜靜地聽著水聲,今天白天的時候在酒店看了一個愛情電影,里面的情侶在發(fā)生關(guān)系之前洗了澡,現(xiàn)在這種氣氛跟電影里差不多,所以兩人接下來要干些什么,Ender還拿不準(zhǔn),他的身體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受自己支配,所以對于這種情況的相處模式他還沒有把握。
水聲停了,安靜了一會兒,之后是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Ender放好輪椅,爬到床上,關(guān)了臥室的大燈,剛剛躺好,Lucas就走了出來,他愣了一會,吞了吞口水,走到床邊,掀開被單躺在了Ender身邊。
“那個……雖然情侶可能都會做那事兒,可是我想等你康復(fù)之后……我是說,今天我們……”
“我很快就會康復(fù)的,我們以后有很多時間。”
Lucas聽到他這么說有些喜出望外,側(cè)過身,額頭抵著他,問:“那我們聊聊天吧。”
Ender轉(zhuǎn)過頭問:“你想聊什么?”
“你是幾歲念的大學(xué)?”
Ender想了想,之前查過資料,普通人是18歲念大學(xué),而星戰(zhàn)計劃也有相應(yīng)的滿18歲才可以進(jìn)入的指揮學(xué)校,這應(yīng)該便是大學(xué),就說:“10歲。”
“什么!?”Lucas知道他很厲害,卻沒想到這么厲害,接著問:“那你現(xiàn)在是大學(xué)畢業(yè)了嗎?”
“對,畢業(yè)了。”
“真沒想到我運氣這么好。”Lucas掰著手指頭說:“地球有70億人口,智商超高的還不到千分之一,而長得好看智商又高的得是千萬分之一了吧?沒想到我就撿了一個。”
Ender已經(jīng)明白他夸獎別人的方式了,笑著問:“你也快考大學(xué)了吧?”
“是啊。”
“舞蹈學(xué)院容易考嗎?”
“嗯……其實我想念心理系。”
“做心理醫(yī)生?為什么?”Ender看過他比賽的視頻,舞臺上的他十分耀眼,如果放棄將十分可惜。
“我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舞蹈是讓我能夠有更多選擇的籌碼。”
Ender有點不明白:“什么意思?”
“想必你從小到大都沒為學(xué)費煩惱過吧。”
對于學(xué)費這件事Ender倒是聽過一些,只知道一般人上大學(xué)很貴,有的人畢業(yè)之后還欠了巨額學(xué)費無法償還,就問:“你以前說跳舞可以獲得獎學(xué)金,就是說可以免費上大學(xué)?”
“嗯,這倒是,只是我想去的大學(xué)還沒有憑借舞蹈獲得獎學(xué)金的。”
“那為什么不管你爸爸要學(xué)費?父母為子女繳納學(xué)費,也是應(yīng)該的吧?”
“可是兩個弟弟也要上大學(xué),我是長子,應(yīng)該像爸媽一樣照顧他們,所以……”
Ender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問:“你想去哪所大學(xué)?”
“伯克利吧,學(xué)分什么的到是夠了……只是……”Lucas忽然坐起身,問:“我現(xiàn)在還有另一個選擇,茱莉亞邀請我去短期深造,還有可能獲得全額獎學(xué)金。”
“那你為什么不去?”
“那里只有音樂和舞蹈,沒有心理系。”
“嗯……”Ender想了想,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兩難的選擇,可對于從出生起就沒有任何選擇權(quán)的自己來說,無法體會他現(xiàn)在的心情,就問他:“如果除了上大學(xué),你還有其他選擇嗎?我是說如果你哪里都不去,是不是就不能做心理醫(yī)生了?”
“也不是,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考取心理醫(yī)師的資格證……”Lucas又躺了回去。
“也就是說,你可以在舞蹈學(xué)校獲得全額獎學(xué)金的同時,用其他方法攻讀心理系的課程?”
“是……”Lucas把右手墊在頭下面,看著天花板說:“那樣會很累。”
“當(dāng)無法直接獲得的東西,就想方設(shè)法繞過去,雖然走的路多一些,累一些,可最終仍然可以到達(dá)目的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半夜里,Lucas忽然大叫著驚醒,Ender也醒了,借著昏暗的光,看著Lucas微微發(fā)抖的背影,艱難的坐起身,靠在他身上:“你怎么了?”
“我做噩夢了……沒事兒……”
“夢見什么了?”
Lucas抹了抹額頭滲出的細(xì)汗,許久才說:“夢見了海嘯……”
Ender好像忽然明白他為什么想要念心理系了,雖然一周的時間對于16歲的他來說并不算什么,可那一周的遭遇卻影響了他今后的每一天,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做噩夢,也許以后也擺脫不了這個噩夢……
因為那個噩夢,Lucas再也沒睡著,天剛剛亮的時候總算有了點困意,翻身摟著Ender睡了一個小時,八點多的時候手機(jī)響了,Lucas小心翼翼地越過懷里的Ender拿到手機(jī),是老爸,問他幾點過去,回復(fù)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想躺回去,卻發(fā)現(xiàn)Ender已經(jīng)醒了,正看著自己。
“早……”
“早。”Lucas親了他一下,說:“我爸催我過去,我們吃個早飯吧?”
“好。”
兩人洗漱換衣服,Lucas收拾好背包掛在輪椅后面,推著他下樓吃早飯,在排隊付賬的時候,Lucas因為掏錢不小心把手機(jī)從口袋里帶了出去,Ender伸手幫他撿,卻無意中看見了他手機(jī)桌面是一幅大海的圖片,覺得有點奇怪,也沒放在心上,把手機(jī)直接揣進(jìn)他口袋里。
酒店的早餐很簡單,三明治咖啡牛奶煎蛋,可能是有Lucas的陪伴,Ender已經(jīng)越來越喜歡普通人的餐食,連著吃了兩個三明治和一大杯牛奶,他現(xiàn)在要積攢能量,為了今后的康復(fù)療程蓄力。。
Lucas看了看表,是該出發(fā)去老爸家了,便站起身,隔著桌子親了親Ender的唇,說:“我該走了,你自己可以嗎?”
“嗯,護(hù)工一會兒就來接我,上飛機(jī)前我會給你發(fā)信息。”
“好,那我走了。”說完又親了他一下,拿起背包離開了餐廳。
Ender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換了條深色牛仔褲,從上到下是從深到淺的漸變藍(lán)色,有點像大海的顏色。
【13】
“Lucas!你再不放下電話,我可就告訴你媽媽了。”Henry好不容易把大兒子盼來,卻看他一直戳著手機(jī)屏幕,吃飯也不放下。
“好好好,我放下。”Lucas把手機(jī)揣進(jìn)褲兜,拿起叉子乖乖吃飯。
“爸,他談戀愛了,一直給別人發(fā)肉麻話。”Thomas今年15歲,已經(jīng)快跟哥哥一邊高了,此時也不再懼怕會被欺負(fù),打起了小報告,然后一臉壞笑的看著哥哥。
“是Joanna?”Henry跟Maria通電話時候好像聽說了這件事。
Lucas搖搖頭:“我跟她分手了。”
“所以——這個是新女友?”
“如果時機(jī)成熟了我會告訴你的,別八卦啦!”Lucas真想用雞腿塞住Thomas的嘴。
盡管Henry一直都給大兒子準(zhǔn)備了房間,可他每次來都會拉著Simon一起去Thomas的房間睡覺,三兄弟總是玩啊鬧啊的,然后抱成一團(tuán)睡在房間中間的地上,Henry在客廳聽見樓上沒了動靜,就知道他們玩累了睡覺了,于是再一個挨一個的把三個孩子抱上床,可是現(xiàn)在,這三個孩子都大的抱不動了,只好每人一條小毯子附帶一個晚安吻。
“爸……”
“對不起,吵醒你了?”
Lucas揉揉眼睛,輕輕地站起身,說:“爸,我想跟你聊聊。”
“來吧。”Henry朝他招招手,兩人出了房間來到餐廳,他倒了杯酒給自己,然后問Lucas:“來一點嗎?”
“別鬧了!”Lucas白了他一眼。
Henry很滿意兒子的反應(yīng),就給他倒了杯牛奶,問:“你要跟我聊什么?”
“爸,茱莉亞學(xué)院想讓我去深造三個月。”
“哪個茱莉亞?紐約這個?”Henry看他點點頭,有些高興:“這是好事啊!這個學(xué)校很有名吧?”
“嗯,是美國最好的藝術(shù)院校。”
“那怎么了?”Henry看他并沒有很高興,就試探著問:“你怕你媽媽一個人在家?”
“是……”老媽和Ender,無論是哪一個,Lucas都不像離開三個月。
“你媽媽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獨自面對這種場面,你媽媽撫養(yǎng)你并不是想把你綁在身邊,而是想讓你健康的成長,有足夠的能力再飛出去擁有自己的人生。”Henry抿了一口酒,問:“還是,你舍不得那你的新女朋友?其實也才三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況且還能視頻啊打個電話啊,休息日就飛回去看看,老爸給你買機(jī)票,時間過得很快的。”
Lucas聽見老爸這么說,居然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轉(zhuǎn)念一想,Ender是個男孩,他拿不準(zhǔn)父母將來面對這種情況會是什么反應(yīng),就試探得問:“老爸,你說,如果我要是跟別人不一樣怎么辦?”
“什么不一樣?”
“嗯……反正就是不一樣,比如不會說話,少了條腿,智商不足之類的……”
“你想什么呢?”Henry笑著揉了揉他的小卷毛:“不管你是什么樣的,我和你媽還有那兩只貪睡小豬都會愛你疼你。你怎么了?怎么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沒……”Lucas心里暖暖的,把整杯牛奶都喝光,說:“我回房間睡覺了。”
“茱莉亞的事,我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一下,明天回家之后也跟你媽媽商量一下,如果你決定了,這里永遠(yuǎn)有你一間房。”
“爸……”Lucas站起身抱住老爸,低聲念叨:“我愛你老爸。”
“我也愛你,好兒子,睡覺去吧。”
雖然最終也沒有把Ender的事告訴父親,可有了那句“不管怎么樣都愛你”的話,也讓Lucas稍稍放了心。第二天早上,Lucas跟著老爸一起去了機(jī)場,從紐約到洛杉磯,需要6個小時,父親疼他給他買了商務(wù)艙,這讓返程的路途不那么難過。
“我一會兒就落地了,我想去看看你。”Lucas給Ender打電話的時候總是撒嬌。
“你不回去看看你媽媽?”
“我去醫(yī)院就能見到她了,你又不跟我回家。”
“那個,我今天看見她了,你媽媽,我去檢查的時候,看見她正在給一個傷者做CPR。”
“你怎么知道是她?”
“她帶著胸牌,你說你父母離婚了,可是她還沒改姓,而且,你們長得很像,你媽媽很漂亮。”Ender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許他們現(xiàn)在還在華盛頓居住,可是卻有近十年沒講過話了,已經(jīng)想不起來他們的樣貌和聲音了。
“你跟她說話了?”
“沒有,只是擦肩而過。”
“等有機(jī)會我?guī)慊丶摇!盠ucas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就問:“你愿意嗎?”
“愿意。”Ender想著,如果今后成為一個普通人,這種事也愿意去體驗去嘗試。
“那我也愿意。”
“你愿意什么?”
“去見你父母啊,你是不是還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我并沒有說要帶你去見他們。”Ender捉弄他的想法又冒頭了。
“哦……”Lucas十分失落。
Ender笑了一下,說:“如果有機(jī)會,我要帶你去見星辰大海。”
“什么?”Lucas沒聽懂。
“沒什么,你什么時候落地?我一會兒要去復(fù)建。”
“嗯——好像是晚上六點多。”
“我們對‘一會兒’的定義真是差很多啊。”
“嘿嘿嘿,那晚上見。”
“嗯,晚上見。”
Lucas掛斷電話,飛機(jī)起飛后就有點暈機(jī),放好座椅開始睡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又開始做夢,夢見自己抱著木板在水里飄來飄去,這讓他暈極了,手臂漸漸地沒了力氣,幾次差點滑下木板,嗆了幾口水,海水腥咸發(fā)臭,干嘔了幾次,當(dāng)他暈的雙眼無法對焦的時候,看見了不遠(yuǎn)處飄過來個東西,最初以為是斷木,可飄近了一看,居然是泡得發(fā)脹尸體,Lucas猛地睜開眼,身體一歪吐了一地,一旁的乘客看他這樣連忙按了服務(wù)鈴。
Lucas又羞又難受,一邊道歉一邊擦嘴,空姐應(yīng)該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只是抱怨了兩句,收拾好東西,另一個年紀(jì)比較大的空姐看他臉色蒼白,詢問他是不是因為某種疾病而嘔吐,Lucas說只是暈機(jī),因為胃酸的刺激,還流了眼淚。
空姐給他拿了一杯飲料,據(jù)說可以止吐,Lucas喝了之后果然好多了,站起身去洗手間漱口洗臉,又看了看表,距離落地還有1個小時,揣起電話,無意間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fā)抖,衣服上還有剛才嘔吐物沾到的痕跡,Lucas把外套拉鏈拉上,雙手拍了拍臉頰,走出了洗手間。
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睡意全無,還是有點暈,就窩在座位上給Ender發(fā)信息,他讓他給自己出謎語,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兩人一來一回的確實消耗了很多時間,直到空姐來提醒他快落地了,這才收起手機(jī)系好安全帶。
下飛機(jī)的時候,Lucas特意留在最后一個走,在艙門口再一次向空姐致歉,空姐們都司空見慣,讓他不要放在心上。Lucas這才稍微安心一些,找了個機(jī)場的洗手間,把臟的衣服換下來,這才向著醫(yī)院出發(fā)。
Ender計算著Lucas來到這里的時間,把提前準(zhǔn)備的食物擺在床邊桌上,一張披薩,一包薯條,兩大杯加冰可樂,剛剛放好,Lucas就走了進(jìn)來。
“這是給我準(zhǔn)備的嗎?”
“嗯,我想你應(yīng)該是快到了,點了你喜歡吃的東西,比賽結(jié)束了,我計算過你的消耗量和這些食物的熱量,只要三天就可以完全代謝掉。”Ender把可樂遞給他:“無糖的,加了冰。”
Lucas想盡量表現(xiàn)的自然一些,所以盡管還在暈機(jī),也勉強(qiáng)自己吃了三塊披薩,然而Ender還是看出了他不對勁:“你怎么了?”
“嗯?什么?”
“你跟平常不大一樣,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Lucas搖搖頭:“沒有啊……”
“是坐飛機(jī)不舒服嗎?我以前認(rèn)識個人,暈機(jī)的時候會吐。”
“嗯……”Lucas點點頭,放下手里實在吃不下的半塊披薩說:“我有點暈機(jī),還吐了。”
“難受嗎?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Lucas推開床邊桌說:“讓我在這躺一下吧?”
Ender把床調(diào)成平整的,Lucas就側(cè)著身在他旁邊躺下了,閉著眼,柔軟的小卷毛蹭著Ender的臉頰和脖頸,弄得他癢癢的,也翻過身,面對著他,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涼涼的,與平時總散發(fā)著溫度的他不一樣。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Ender忽然開口。
Lucas睜開眼,看著他蔚藍(lán)的大眼睛,微微點頭:“嗯……”
“我一直在這。”
Lucas伸出手,摟住他,臉埋在他頸窩,幾分鐘后松開手坐起身,對他笑著說:“我該走了,明天來找你。”
Ender坐起身說:“回家之后還給我打電話嗎?”
“嗯,打五分鐘吧,你等我,先別睡啊。”
“好。”
Lucas說完跳下床,把剩下的半杯可樂拿走了。
Ender總覺得他最近不對勁,可又看不出哪不對,這令他十分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