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Lucas回到家，剛一進屋就聞到一陣飯香，原來老媽提前下班，做了他喜歡吃的菜。

“歡迎回家！”Maria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抱了抱兒子：“去洗手，然后吃飯。”

“好。”Lucas放好背包，洗了手坐在餐桌旁，跟老媽報告了兩個弟弟和爸爸的近況，緊接著說了茱莉亞學院的事。

“這是好事啊！好在你爸爸在紐約，怎么樣？什么時候去？”

“嗯——媽，其實我不太想去。”Lucas放下叉子說：“我想考心理系。”

Maria愣了一下，他一直以為兒子會以跳舞為事業，又轉念一想，忽然想去念心理系也不是沒有原因，就問：“你想好了嗎？”

“心理系這個想法已經考慮了一年多了，所以應該算是比較成熟的想法了吧。”

“你爸爸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我最后的決定，只是說了我要這么做，媽，我想把我的最終決定第一個跟你說。”Lucas看著母親，表情十分堅定。

“好。”Maria點點頭：“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和決定。”

Lucas知道母親一定會這么說，也是十分高興，母子倆吃過飯一起洗了餐盤，然后各自回了房間，臨睡前Lucas給Ender發了一條信息：我已經決定放棄茱莉亞學院的邀請了，我要努力贏取伯克利的獎學金！你會支持我嗎？

過了一會Ender回了電話：“你真的決定放棄了？”

“嗯，我16歲，還有2年，我沒問題的！”Lucas十分自信的回答。

“我會陪你的。”Ender一邊揉著腿一邊說：“也許我還可以給你一些讀大學的建議。”

“放心吧，到時候我肯定回去煩你的！哈哈！”Lucas關了床頭燈，躺在枕頭上，問他：“明天也要復建嗎？”

“每天都要。”

“我能去看你嗎？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當然可以，不過我的復建都安排在上午，如果你愿意來陪我，我就跟醫生請求改成下午……”

“我愿意！”

“那我明天跟醫生商量一下。”

兩人約定了之后，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Ender就提醒他該去睡覺了，畢竟周一要上課。

可是周一一大早就發生了一件讓人意外的事，Ned的媽媽給Lucas打電話，告訴他Ned得了重感冒，這兩天都不去學校，但還可以送Lcuas去上學，被Lucas婉拒了，說自己可以做校車，掛斷電話之后他給Ned發信息，好久都收到回復。

“這家伙病的不輕啊，手機都不看了。”Lucas嘟囔著，吃了早餐去趕校車。可自打他踏上校車，一直到走進教室，Lucas都感覺到周圍的人都有點不對勁，每個人都盯著自己看，就像在看動物。

“Lucas·娘娘腔·Holland，聽說你和你的小男朋友要去紐約私奔啦？”長得很像樹懶的討厭家伙忽然在教室里大叫。

Lucas皺著眉，不明白他的話。

樹懶拿起手機給按了幾下，周圍的人的手機開始滴滴滴的響，然后一幅看好戲的表情看著Lucas，Lucas不明白，起身搶過他的手機，發現他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自己和Ender在紐約吃早餐的照片，往下劃，有兩人開心的笑的樣子，還有Lucas喂他吃煎蛋的樣子，還有最后臨別時那個吻，這一系列照片讓樹懶的Facebook瀏覽量激增，下面還有一大堆不堪入目的評論。

當Lucas看到其中一條“娘娘腔找了個殘廢”的評論之后怒不可遏，跳上樹懶的書桌，一腳踢飛了他新買的手機，然后抓著書包跑出了學校。

Lucas就那么漫無目的的走著，滿腦子揮之不去的全是那些人嘲笑他的樣子，就連那個笑聲都一直在耳邊飄蕩。他轉到這所學校來之后，口音、身材、跳舞的樣子、學習成績，甚至身高長相都被一一列為笑點，只有Ned肯跟他做朋友。

想到Ned，Lucas掏出電話給他又發了一條信息：你病的很重嗎？

沒一會兒Ned就回了信息：Lucas，我覺得以后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了。

Lucas停住了腳步，問：你在說什么？

我看到了閃電的Facebook，你一直騙我說你新戀情是個女孩，可那明明是個男的。

Lucas看到這條回復，眼睛濕濕的，揣起電話，抹了抹臉，轉身往學校走，他不能就這么輸了，現在自己這樣不就是那些捉弄自己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嗎。

校長和老師知道Lucas踢壞了同學的電話跑了出去，因為那個被踢壞電話的綽號閃電的男生無法登陸Facebook，被逮個正著，被勒令刪掉照片，并且留堂，還要請家長，可這些對于常年欺凌他人的學生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接下來的三天，學校里那些小流氓開始換著花樣的捉弄Lucas，走廊里貼滿拙劣的PS傳單，不讓他進男廁所，置物柜里被噴的到處都是彩色泡沫，只能在垃圾桶旁邊的座位吃午飯。

Lucas找借口不去陪Ender復建，找借口不再去醫院陪老媽，找借口不去練舞，每天放學后就在小公園的秋千上窩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第四天午休，，Lucas買了一盒牛奶，剛要去操場，卻被一個女孩子叫住了，是Joanna，她問他：“你最近怎么了？Brian怎么忽然又開始針對你了？”

Lucas想了半天才想起閃電原名是Brian，于是搖搖頭回答：“不知道。”

“你為什么不反抗？”

“我把他手機踢碎了，他被請家長，可是有什么用？”

“說明你的反抗根本不夠力度！”Joanna拉著他的手走到Brian面前，踢了踢他的小腿，問：“Lucas有話對你說！”

Brian看了看同伴，把手里的面包扔回餐盤，一臉壞笑的抬頭看著他，問：“怎么？你現在都靠女生替你撐腰了？”

“Jo，我對他沒話講……”Lucas想逃。

Joanna拉住了他：“你現在走開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就連你自己晚上做夢都會罵自己懦夫！”

“你想讓我說什么！？”Lucas有點惱羞成怒。

“我哪知道你要說他什么！？”Joanna翻了翻白眼。

“我說，你們之間閨蜜情深的話去女廁所說行不行？我們還要吃飯呢！”Brian說完，跟著一桌的同伴大聲奸笑起來。

Lucas忽然轉向Brian，問：“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Brian學著他咧著嘴：“為什么這么對我~嗚嗚嗚~我要告訴校長~”這話又引起了一陣大笑。

Lucus忽然轉頭問他：“大猩猩才喜歡模仿人類，對同類做出羞辱行為并以此為樂也是大猩猩的典型行為，你這是返祖了嗎？你聽不懂什么是返祖吧？就是你基因突變了，你看看你越來越胖，手臂過長腿過短，腦子也變得不靈活，你爸媽不擔心你嗎？他們應該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Brian推了他一把：“你敢說我爸媽！？”

“我并沒說他們，你看，你對人類語言的理解能力都下降了，我說的沒錯吧？”

“你再說信不信我揍你！”Brian揚起拳頭朝他揮了過去，卻被輕松躲開了。

“我跳舞四年多，能把九十幾斤的女孩輕松舉過頭頂，你連舉片土司都堅持不了五分鐘吧？我能隨隨便便踢得你下巴脫臼，試試嘛？”Lucas伸手推了他一把，吼了出來：“我十歲就在印尼大海嘯里救了個四歲的男孩，你呢！？你十歲時候在干什么！？躲在床下偷看你老爸的小黃本嗎！？”

Brian被唬住了，愣愣的看著Lucas，周圍的學生也愣了，這件事只有Joanna知道，這也是她為什么主動跟Lucas分手的原因。

最開始，Joanna只為了利用Lucas讓現在的男朋友嫉妒吃醋，當她聽說Lucas的經歷之后，心里充滿了對他的歉意和罪惡感，立刻停止了兩人的關系。

Lucas跳上Brian的餐桌，指著周圍的人說：“我不知道你們經歷過什么，或者正在經歷什么，可你們對霸凌視而不見，就是霸凌者的幫兇！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別人沒有任何關系！沒錯！我現在有一個男！朋！友！他今年15歲已經大學畢業，即使遭遇事故也一心想著能夠重新走路，而你們擁有健全的身體卻浪費著你們的生命去欺凌他人！你們這些幫兇加在一起都不及他十萬分之一！明天，我和他都將成為優秀的人，而你們則為了償還卡債不得不打四五份工，也不知道成天為了什么活著！看在上帝的份上，每天睜開眼先問問自己為了什么而活再起床當個人！不然你跟豬有什么區別！？”

Joanna聽完這席話忽然鼓起掌來，隨后周圍的學生都跟著鼓掌叫好，Lucas跳下餐桌，看了Joanna一眼，然后走出了餐廳。

整個下午，Brian都沒再說話，也沒再接近Lucas，學校的Facebook主頁上開始流傳關于6年前的“印尼大海嘯”的消息，甚至有人翻到了當年采訪Lucas一家的報道視頻，采訪里Lucas說他和母親救了個叫Daniel的小男孩，看見他在醫院與家人重逢十分開心。而Lucas在餐廳說的那番話也被上傳到了YouTube，幾十萬的點擊率，評論里一面倒的支持他。

周五的時候，Lucas終于來醫院陪Ender復建。他來到復建訓練室的時候，Ender已經進行了1個小時，汗水順著額頭一直往下流，淺灰色的T恤前后兩個V形的汗跡，他看見Lucas，先是招了招手，然后趁著醫師不注意，松開把手往前走了三步，結果一下子跌倒在地。

醫師連忙檢查Ender是否摔傷，然后把他扶到輪椅上，說：“今天先到這里吧，下個月開始每天就要加練1個小時了，你要做好準備。”

“謝謝。”

Lucas看醫師走了，連忙跑過去：“我來推你回病房。”

“你怎么一直都沒來？”Ender問他。

“說來話長。”

“洗耳恭聽。”

Lucas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了，就從剛入學那會兒說起一直到昨天，把受到的所有欺負都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Ender靜靜地聽著，也沒說別的，看他講完了就點點頭，問：“都過去了？”

“不知道，不過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去茱莉亞深造？”

Lucas瞪著大眼睛驚訝的問：“你怎么猜的！？”

“人就是這么奇怪，一直在身邊的東西從來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并不覺得怎么樣，可一旦找不到了就開始覺得那東西的珍稀，我也有過這種情況。”Ender不得不承認，他回到地球起，每一天都特別想念在星環戰斗學校的日子。

“所以……你不怪我毀約？”

“茱莉亞學校對你來說是一個突破，你本應該接受的，可是那天聽你那么堅決的想要放棄，我也沒多說，我很高興你這次‘毀約’。”

“那我們有三個月不能見面了……”

“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父母解釋YouTube上的你說的那番話吧。”Ender把Lucas的名字，學校等等信息設置成了關鍵字，如果網上有符合這些關鍵字的熱門話題出現，便會自動推送消息給他，今天他看見推送消息是某中學學生出柜宣言，Ender驚了一下，連忙點開，視頻是從Lucas說Brian有點像大猩猩那里開始的，后面站在餐桌上的發言，讓他既驚喜又驕傲。

誰說只有Lucas撿到了優秀的人，Ender也撿到了一個棒的不得了的人啊。

【15】

Maria剛巧輪到周六休息，母子兩人一大早起床，把床單都洗干凈拿到院子里晾曬，Lucas跟母親說了去茱莉亞學院深造的事。

“怎么改主意了？”Maria問他。

“跳舞跳了這么久，我習以為常了，還以為它只能幫我贏點獎金賺學費，可當我真正要放棄它的時候卻發現我根本沒有考慮明白。”Lucas借用了Ender的話，可他自己卻清楚，想去茱莉亞只是為了逃離現在的中學。

“就因為這個？”Maria又問。

“嗯，就因為這個。”

“前天，Lucy給我看了一段YouTube視頻……”

“媽……”Lucas不敢抬頭。

“你跟我說實話，你這樣被欺負有多久了？”

“啊？”Lucas以為她要說Ender的事，卻沒想到問得是這個，就說：“從……入學開始吧……”

“他們都怎么欺負你？”

“就一些無聊的手段，但是這不重要……”

Maria打斷他：“這當然很重要！Lucas，你是我兒子，誰都不能欺負你！”

“媽，我真的沒事，我沒把這個放在心上。”Lucas抱了抱母親，說：“校長跟我談過了，他說他支持我去茱莉亞深造，也會為我保留追究欺凌事件的權利，瞧，全世界都對我這么好，所以有幾個臭蟲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Maria知道他永遠會把自己的事情處理的妥妥帖帖的，可他越是這樣就越是心疼他，如果他能像Thomas或者Simon一樣時不時撒個嬌或者鬧鬧脾氣就更好了，她總是怕Lucas把自己繃得太緊，就像之前的PTSD……

“媽你哭什么，我真的沒事！”Lucas看到母親的眼淚，手足無措。

Maria知道自己嚇著他了，連忙擦了擦淚：“對不起，我沒事……對了，等你練舞回來，我們晚上吃披薩？”

“披薩！”Lucas舉起手臂歡呼著。

當Kelly得知Lucas要去茱莉亞的時候，居然有點想哭，在他的圍觀下，Lucas回復了那個姓Lee的工作人員，告訴他自己決定去茱莉亞深造。

“呼~一直等不到你的電話，我以為你真的要放棄了！”Lee的語氣輕松了不少。

“對不起這么晚才給你回電，這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沒關系，如果你擔心的是費用問題，大可以放心，我們會為你提供免費的住宿和餐食。”

“那周末有休假嗎？我是說我父親和兩個弟弟在紐約，如果有休假的話就更好了。”

“當然，短期深造的學生與其他學生一樣，跟著課表走，每周只有1個小時的特殊課程，課表以外的時間都由你自己支配。”

“謝謝。”

“歡迎你來茱莉亞！”

Kelly不喜歡分離，所以并沒有為Lucas準備歡送晚會，但是他準備了回歸慶祝，所以Lucas結束了當天的訓練后直接回了家，也沒有去找Ender。

老媽定了披薩和可樂，正抱著一大碗爆米花看魂斷藍橋，這是她心情好的休息日必看的電影之一。Lucas放下背包洗了手，坐在沙發上，靠著老媽一起看。

Maria看他拿了塊披薩，就問：“所以——那個15歲就已經大學畢業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啊？”

“我男朋友啊。”Lucas并沒有正面回答。

“說嘛，干嘛這么神秘啊！”

“我們約好了，等他能自己走路了，就跟我回來見你。”

“他怎么了？”

“好像是交通事故，腿受傷了站不起來，正在復健中。”

Maria轉了轉眼睛，問：“我們醫院的患者啊？”

“媽！你不要八卦！”

“OK，我不八卦。”Maria也經歷過這種時期，完全理解他的感受。

Lucas拿起第二塊披薩，問：“你怎么接受這件事的？”

“你爸告訴我的。”

“啊？”

“你爸說你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聯系到你最近的反應，我猜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個，你爸倒是比較擔心你會因為這件事被欺負，也不太知道怎么跟那兩只小豬解釋。”Maria一臉全在掌控中的笑容。

“所以你們也沒有什么內心掙扎之類的戲碼，完全就是接受了？”

“嗯—— 嗯！對，什么掙扎啊，難過啊，糾結啊之類的，都沒有。”

“為什么！？”Lucas完全不敢相信。

“也許是因為我和你爸都很酷吧。”Maria聳聳肩，說：“你可是找了個神童，我們全家加起來都未必有人家智商高，再說你才16歲，應該體驗一次什么叫初戀，記住我的兒，這種感覺人一輩子只有一次，哪怕你今后遇見的比這個好一百倍，初戀也一輩子都忘不掉。”

“你初戀是誰？”

“一個摩托少年，穿著皮衣軍靴牛仔褲，及肩長發，蛤蟆鏡，他是我們那最酷的，被你老媽我當年的一雙長腿勾住了魂，連著偷了一周你外祖母的玫瑰花送給我。”

“后來呢？”Lucas聽得津津有味。

“后來我們交往了，他騎著摩托車帶著我，那些年疾風撩起了我的長發。”Maria得意的說：“雖然那段戀情持續了1個月就結束了，可至今仍忘不掉他載著我時速60的心跳感覺。”

“怎么分手了？”

“誰記得。你什么時候去茱莉亞報道？”

“下周二。”

“這么匆忙？”

“不如你跟我去紐約？”

“你知道我不能。”Maria放下爆米花碗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Thomas還有半個月就放假了，他說他要代替你來照顧我。”

“老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

第二天一早，Lucas收拾好行李之后去見了Ender。

“你什么時候走？”Ender問他。

“明天。”Lucas盤腿坐在他的病床上，低著頭，手指在他的指縫里來來回回的交纏。

“如果我說我能去陪你，你會不會很高興？”

“什么？！”

“我預約了紐約的復建療程，我能在紐約陪你3個月，療養院稍微有點遠，可總比在這里近多了。”

Lucas喜出望外：“為什么？！你家人同意嗎？你怎么做到的！？”

“我家人在華盛頓，我只是提出了這個要求，并不用征得他們的同意，至于療程，打個電話就可以了。”Ender想，反正我是司令了，司令就該說什么是什么。

“那我能去你那里住嗎？”

“不行，你得回家住或者在學校住，你未成年，需要監護人，而我也未成年，不能當你的監護人。”

“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你！你比我爸媽還像我爸媽！”Lucas吐槽他，可仍舊忍不住傾身吻住他的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讓Lucas反而有些隱隱的擔心，卻又說不出擔心什么。

住進老爸家，去茱莉亞報道，認識新同學，一切都是新的，到紐約的第二周，Ender也搬到了療養院。Lucas去看他，卻被療養院的規模驚呆了，泳池溫泉籃球場網球場等等一應俱全。

“你住的不是療養院啊，是皇宮吧？！”

Ender笑著問他：“新學校怎么樣？”

“茱莉亞真的棒極了！”Lucas與Ender一起吃晚飯，席間一直講個不停，新學校和新同學有多好，新老師有多好，每天的課程不只有跳舞，可跳舞卻是最重要的事等等。

Ender也不嫌煩，帶著微笑靜靜地聽著他講。

“我說太多了嗎？”Lcuas有些不好意思，往嘴里塞了塊面包說：“對不起，我太興奮了，哈哈。”

“看來你很適應新環境。”

“我也覺得，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怎么怪？”

“不知道，就是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覺得怪怪的。”

“別太擔心了，一切順利也是你應得的。”Ender指了指外面的泳池說：“你想游泳嗎？”

“從泰國回來我就沒游過泳了。”

“對不起，我忘了。”Ender連忙道歉，他總是忘記眼前十分活潑的Lucas曾經歷過那種可怕景象。

“沒關系！”Lucas站起身，趁Ender不備，把他扛在肩膀上帶進了臥室，兩人躺在床上纏綿，說著想念的甜言蜜語，多數都是Lucas在講，他的聲音撩的Ender心里一顫一顫的，如果不是放不下這個感覺，也不會千方百計的要來紐約。

“你為什么喜歡我？”Lucas在他耳邊低聲問著。

Ender轉過頭，看著他長長的睫毛說:“你總是讓我很開心。”

“就這？”

“遇見你之前，除了Valentine，沒人讓我覺得開心過。”

“你姐姐？”

“曾經，她是這個世界唯一愛我的人，然后我遇到了你。”

Lucas有一千個想要問他卻也知道他并不會回答的問題，他是誰，家里什么樣，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出事故，為什么拒絕復健，為什么又接受復健，為什么這么重視的姐姐卻從來不探望他，那個穿軍裝的上校到底是誰……可是Lucas害怕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他承受不了的，他寧愿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要能像現在這樣跟Ender躺在一起，耳鬢廝磨。

可事情就像Lucas擔心的那樣，運氣漸漸轉了風向，他又開始做關于海嘯的噩夢，連續三天，都是在驚叫中坐起身，然后便是一夜無眠，他開始無法專心上課，就連練舞都打不起精神，接連幾個低級錯誤，讓一向站在他這邊的Lee都禁不住的搖頭。

越是擔心什么就越會發生什么，因為無法安心睡覺，Lucas精神渙散，在一次練習中扭傷了膝蓋韌帶，這次受傷將他在茱莉亞的深造提前劃下休止符。

Henry十分心疼兒子，請了兩天假在家陪他照顧他，Maria也請了假飛過來看兒子。

“早知道我就早點受傷了，我們一家也好早點團聚啊。”盡管膝蓋隱隱作痛，可Lcuas還是不忘自嘲。

只是這次誰也笑不出來，醫生跟他們兩人說Lucas的情況不太樂觀，很有可能今后不能繼續跳舞了，如果調養的不好連正常走路都做不到。

這個消息Lucas還不知道，可他卻預感到自己的膝蓋疼的程度與以往完全不同。

Ender得知這個消息是Lucas受傷第三天，他收到了Lcuas發來的一張傷腿被白紗布包起來的照片，緊跟著是一句對不起。

“你怎么了？”Ender連忙給他回電話。

“醫生說膝蓋韌帶傷了，不能跳舞了。”

“以后都不能了？”

“還不知道，他們也沒跟我說，可我想應該是吧。”

“怎么傷的？”

“我走神了。”

“什么？”

“最近總是睡不好，所以走神了。”

Ender停了幾秒，輕輕地問：“又做噩夢了嗎？”

“嗯……”

“那你好好休息吧，安心養傷。”

“嗯，等我養好精神在跟你視頻，我現在的樣子有點慘慘的，不想你看見。”

“傻瓜，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

“好好，你說了算。”Ender安慰了他幾句后掛斷了電話，許久，抬起頭，問眼前站著的Graff：“你怎么做到的？”

“做什么？”

“讓Valentine的死就像一場真正的車禍？”

Graff疲憊的捏捏鼻梁：“我不想再解釋這個了，Ender，你姐姐就是車禍去世的！請你接受這個事實！我又不是什么邪惡政府，怎么會暗殺你姐姐？況且你姐姐和你哥哥在地球上掀起的政治颶風你也看到了！”

Ender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也沒說話。

“我今天來就是老同事敘敘舊，我知道你不會再參與星戰計劃，所以他們開始尋找下一個Ender，你可以不用擔心了。”Graff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了個蘋果啃起來：“你那個小男朋友最近很紅啊，視頻點擊過百萬了。”

“我對他守口如瓶，也希望你遵守承諾。”

“Ender，我沒有對你承諾過任何事。”Graff把只啃了兩口的蘋果扔進垃圾桶：“沒有承諾，自然也就沒有保障，不過畢竟你也是有軍銜的人，療養院的錢是我們出的，這個你放心。哦對了，Petra來紐約念書了，她說她想來看看你，這是她的號碼。”

“星戰計劃2.0也有她？”

“當然，她是下一個Ender候選人之一，Bean也是。”

Ender點點頭，笑著說：“我是不會參與的。”

“嗯，我知道。”Graff走了。

Ender拿起那張寫著一串數字的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16】

Lucas在紐約休養了一個月，每天都被膝蓋疼折磨的睡不著，即使入睡了也會被噩夢驚醒，不敢跟父母說實話，只是說自己擔心沒辦法繼續跳舞。

Maria和Henry懷疑他是不是PTSD復發，試探著問了兩次，被Lucas否認了。

“Lucas，你是不是有什么事？”Ender看著視頻里糟糕極了的他十分擔心。

“我沒事啦……因為不能跳舞所以吃不進去東西……有點擔心。”Lucas勉強的笑著說。

“你的膝蓋還疼嗎？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已經在恢復了，估計下個月就能自由活動了。”

“那你在擔心什么？”Ender覺得他的實際情況并非這么樂觀。

Lucas被這句話問住了，他愣愣地看著屏幕上Ender的臉，好一陣子都沒動一下，緊接著他把臉埋在雙臂里，狠狠揉著自己的頭發，嘴里不停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Ender……怎么辦……我怎么辦……”

“Lucas，我明天去看你。”

“不！你別來！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樣……”

“Lucas……”

“Ender，我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不過我會好起來的！我發誓！我發誓……”Lucas舉著手機搖搖頭，然后掛斷了電話，把自己裹在被單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我想你，可是你別來看我。

Maria躲在門外聽到了這些話，她心里害怕極了，悄悄地下樓去找Henry商量對策。

半夜里Lucas再一次被噩夢驚醒，他現在已經不會尖叫了，就只是驚醒，然后因為一身汗而冷得發抖，拿起手機看了看，半夜2點10分，膝蓋的疼痛漸漸地傳遞到大腦，Lucas坐起身，揉了揉膝蓋的傷處，忽然下了床，一瘸一拐地來到窗邊，爬了出去，只穿了一雙襪子就跑到大街上，憑著記憶往Ender所在的療養院的方向走去，走了幾分鐘，膝蓋疼的他牙齒打顫，便坐在路邊休息。

當他打算繼續走的時候，一輛墨綠色的古董車停了下來，司機大叔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非裔，他探出頭問：“小子，你怎么了？”

Lucas知道紐約的晚上很危險，所以并沒有回答，低著頭繼續揉膝蓋。

“問你話呢！”

Lucas有點害怕，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在路邊。

那車子也發動起來，跟著Lucas的速度，大叔并沒有放棄，還在問：“嘿，孩子！你腿怎么了？要搭車嗎？”

Lucas拐了個彎，試圖甩掉他，卻沒想到那輛車忽然加速，然后停在路邊，大叔下了車，追上了他，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你等會兒！”

“你干什么！放開我！”Lucas慌了，掙脫他的手想跑，膝蓋疼卻讓他連站都站不穩，在跌倒的一瞬間，他看見了大叔腰帶上的警徽，松了口氣，眼淚卻一下子涌了出來。

大叔是個兇案組警探，剛剛下班，看見他一瘸一拐沒穿鞋走在路上，怕他是被傷害才這樣，Lcuas不肯說出父親的家庭地址，被大叔威脅如果不說就送去警局，為了避免麻煩，Lucas就說自己是從綠泉療養院跑出來的——Ender住在那。

大叔有點不相信，可聽他說出了具體的房間號和Ender的姓名，就拿起警用對講機核實了一下，確有此人，年齡特征和病征也都一致，便開了將近40分鐘的車把他送到了目的地，臨走前還把自己健身用的舊運動鞋送給他。

Lucas穿著大兩號的鞋走到Ender的房間門口，猶豫了好一陣才敲門，大概等了五分鐘，門開了，Ender拄著拐杖站在那，看見他在門口十分驚訝：“Lucas？”

“對不起打擾你睡覺，可我實在太想見你了！”Lucas這他的樣子說：“你的腿好了？太棒了！你比我想象的高一點，哈哈。”然后一晃一晃的走了進去。

“Lucas，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啦，你別緊張！”Lucas坐在他的床上，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揚著笑臉看他：“你不想見我嗎？”

“想。”

“所以我來啦！”

“你穿的誰的鞋？”

“一個警察大叔的。”

“警察？”

“我跟你講，今天太刺激了！”Lucas手舞足蹈的說：“我半夜醒了就想來找你，于是順著窗外的大叔滑下去，可是忘記穿鞋了，不過襪子挺厚的我就沒放在心上，我只記得這里的大概方向，走著走著一個男的叫我，我轉頭一看是個大叔，我嚇壞了！哈哈哈，我以為他是壞人，變態殺人犯還是別的什么，總之我嚇壞了，連忙逃跑，可是我膝蓋太疼了又跑不快，這時候那人忽然停了車沖下來拉我，我以為我死定了，卻忽然看見他腰上別著的警徽！呼！Ender，你可不知道這有多刺激！警察大叔威脅我說要把我帶去警局，我靈機一動說自己住在這里，于是他就真的送我來這了，還送了我一雙鞋！”

Ender放好拐杖，坐在他身邊，輕輕地撫摸他受傷的膝蓋，低聲說：“Lucas，沒關系，我不會再問你了。”

Lucas聽見這話，剛才眉飛色舞的表情消失了，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拍在褲子上。

“我們睡覺吧。”

“我睡不著……睡覺會做噩夢，醒了之后膝蓋更疼了……”

“你的膝蓋這么嚴重？”

“不是……醫生說我已經好了，這么疼可能是因為心理因素。”

Ender從旁邊的玻璃碗里拿了塊糖，剝開糖紙送到他嘴邊：“吃吧。”

Lucas搖搖頭。

“吃吧，你可以不刷牙就睡覺。”

Lucas帶著眼淚笑了，張開嘴吃了那顆糖，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Ender拉著他的手臂跟他一起躺在床上，關了燈，說：“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家。”

“嗯。”

“如果你睡不著而我睡著了，你就叫醒我。”Ender扣住他的手指說：“我曾經站在生命的邊緣，以為從那之后只有黑夜，是你讓我看見了黎明，可是我注定成不了誰的小太陽，所以當你的世界暗下來的時候，我只能陪著你一起等待你的黎明到來。”

“我會挺過去的……”Lucas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五年前我做到了，現在也可以做到。”

第二天一早，Ender睜開眼，首先去查看Lucas的情況，見他睡的正香，便松了口氣，昨天應該是睡了個好覺吧，于是輕輕放開他的手，坐起身，洗漱然后拄著拐杖去拿早餐，再回來的時候Lcuas還在睡，看了看鐘已經9點多了，就想著把他叫醒吃了早飯再睡。

“Lucas，醒醒，先起來吃個早飯，Lucas！”Ender上前搖了搖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脈搏，十分平穩，可就是怎么都叫不醒。Ender慌了，加大了搖晃他的力度，一點反應都沒有。

Ender沒辦法，按了護士鈴，可進來的卻是他的護工，他上前拍了拍Lucas的臉，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瞳孔反應和體溫，一切正常，于是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你跟誰講電話？”Ender上前一下子拍飛了他的手機。

護工很平靜，默默走到一旁撿起手機說：“給Graff上校。”

聽到這個名字，Ender一下子就爆發了，他一瘸一拐的來到走廊，用拐杖用力敲擊自己房間周圍和對面的房門，一邊敲一遍大喊：“Graff，你滾出來！”

當他喊道第五遍的時候，Graff在走廊盡頭出現，不慌不忙的走過來，問：“你找我？”

Ender沒回答，他轉身進了病房，找到手機想要撥Lcuas的號碼，他記得昨天他來是沒帶手機的，應該落在家里了，但是還未撥通就被Graff搶走了，Ender抬手一揮就想用拐杖砸他，卻毫不意外的被剛才那個護工攔住了。

“你給誰打電話？給他爸媽？”

“他的父母是他的監護人，這種情況難道不是讓他們來把人接去醫院嗎？！”Ender瞪著他。

“你怎么說？我是你們兒子的男朋友，十分抱歉我把他弄昏迷不醒了，你們快把他領回家吧！”Graff學著Ender的語氣說完，搶走了他的拐杖扔在一邊，然后陰森森的諷刺他：“你是不是戀愛談多了腦子遲鈍了？”

“是你干的對不對？是不是你！？”

Graff沒回答，朝著護工點點頭，然后離開了病房，而那個護工也拉扯著Ender跟著他一起離開，幾名醫護人員與他們擦肩而過，Ender回頭看他們，發現他們進的是自己的房間，就知道這一切Graff早就安排好了。

Ender被護工塞進車后座，面無表情的說：“你沒法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你接下來所做的一切都會是你自愿的。”Graff示意司機開車，然后拿出手機看了看，說：“指揮官投票是下周開始，我們還有時間。”

“你瘋了，Graff，我不知道為什么，反正你現在不正常。”

“你我都很清楚誰更不正常，你我也都很清楚樓上那個孩子現在這樣是因為誰。”

“我知道。”Ender的手悄悄放在的門把上，可最終開始放棄了，他還想見Lucas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也行。

【17】

Ender剛剛下了飛機，此時正坐在前往基地的車上，閉著眼帶著耳機，里面播放的是Lucas曾經給他更新的歌單，其中那首I'll be there是他最喜歡的一首，每次復健讓他疲憊不堪的時候便會重復這首歌。

Graff坐在他旁邊，從座位中間儲物盒里拿出個黑色的小盒子，手肘碰了碰Ender說：“你的戒指。”

Ender睜開眼，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一枚男式鉆戒，兩邊的碎鉆像飛船方陣一樣排列著，簇擁著一顆藍鉆，這是空軍將領都可以申請的一枚軍功戒指，因為Ender未成年，所以做成了開口的，以方便他將來成長時可以隨便調節。

“你過去10年的薪水和未來10年的薪水已經發到伯克利作為獎學金，如果Lucas的能力達到他們的水準，獎學金便會發放給他。”

Ender點點頭，將戒指揣好繼續閉目養神。

來到基地之后，Ender會進行為期3個月的訓練以便可以應對太空遠距離航行的旅程。Graff不出意外的撒了謊，這里根本沒有什么指揮官選拔，Ender已經被內定為指揮官，Patra和Bean只是他的副官。所以Graff無所不用其極的將Ender帶到了基地。

三個月間他除了訓練和與隊員進行交流，便是把自己關在宿舍房間里，按照規定，他在進入太空之前會上繳一切未通過審批的個人物品，他的手機也包括在內，于是拜托別人把Lucas和自己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制服夾層里靠近心臟的位置。

在離開地球前一周，他把那個戒盒同一封信，一起交給了Graff，讓他在自己離開地球之后交給Lucas。

“我們必須要對信件和物品進行嚴格的審查。”Graff總是把丑話說在前面。

Ender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點點頭，然后去訓練了。

-

Maria和Henry都不明白，為什么Lucas一夜之間鞋也不穿就跑到十幾公里之外的綠泉療養院，躺在屬于一名剛剛逝世的叫Andrew Wiggin的78歲老人的床上， 也不明白他為什么一直昏睡但醫生卻說他身體機能都很健康，他們只知道這間綠泉療養院莫名其妙的承擔了Lucas所有的治療費用。

“您的孩子不屬于我們療養院卻跑了進來，這是我們的失察，現在也不明原因的昏睡至今，誰也不知道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這是我們先期提供的賠償，如果后續有需要，我們也會積極配合。”療養院的律師給了Henry一張支票、一份保密協議、一張名片后就離開了。

可此時，兩人也無心追究這些有的沒的，療養院把Lucas安排在了紐約最好的VIP病房，并且為他提供了全方位的照顧，可他就是醒不過來，正是因為這種照顧，也讓兩人能夠騰出時間去尋找治療Lucas的方法。

今天是Thomas帶著Simon來探望哥哥，兩個小孩就在哥哥床邊聊天，說一些平時發生的趣事，嘰嘰喳喳的，希望能吵醒哥哥。

“我那天看見老爸摟著老媽哭，你說他們是不是要復合了？”Simon咬了一口香蕉說。

“說不好，當初離婚也這樣哭來的。”Thomas搖搖頭，他今天把Lucas的手機拿來，試圖用他的指紋解鎖，可惜他并未設置指紋鎖，就順手把電話插在旁邊可以充電的音響座上，卻沒想到開始自動播放音樂。

I'll be there……

一周之后，Lucas蘇醒過來，醫生給他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除了記憶方面出現了一些偏差，身體和心理都在健康線之上。

Lucas不太記得昏迷之前的事，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跑到綠泉療養院，更想不起來之前跳舞摔傷了膝蓋，甚至不太記得去茱莉亞學院深造的事，回到家之后，Lucas翻看自己的手機和電腦試圖找到一些能幫自己回憶起之前的蛛絲馬跡，卻什么都沒有，只是同學Facebook上多了兩段自己小時候接受采訪的視頻，還有互關好友里多了個什么信息都沒有的署名E.W.的人。

他想不起來這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關注他，更想不起為什么有人把那兩段視頻找了出來。

Lucas每周都要去醫院復查，最后一次醫生說以后不用周檢了，一年一次就可以了，膝蓋恢復的不錯，只是不建議重新跳舞，于是他順理成章的開始準備考取伯克利的心理系。

有一次吃晚飯，Lucas忽然問母親：“我之前是不是交了個女朋友？”

“Joanna？怎么了？怎么忽然提起他？”

“她去哪了？學校里沒找到她。”

“我聽說她跟一個高年級生私奔了。”

“哦。”Lucas吃了口土豆泥，繼續問：“她和那人私奔的時候，已經跟我分手了吧？”

Maria聽見這話愣住了，心里想著兒子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忽然笑了出來，點點頭：“是啊，你們分手有一陣子了。”

“那就好。”

“暑假的時候想去哪？去你爸爸那里嗎？”

“學校里有個夏令營，可以去NASA參觀，我可以報名嘛？”

“當然可以。”

因為Lucas曾經算是得過“重大疾病”，所以得去醫院檢查并且獲得醫生的允許才可以參加NASA的夏令營，在回來的路上他看見了Ned和他媽媽。

Ned看見Lucas，臉忽然紅了，跑過來跟他打招呼，他說自己要跟家人一起搬去邁阿密了，之前那條信息是他父親在他燒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發的，希望他能不計前嫌。

“我前陣子腦袋出了問題，睡了一個多月，醒過來的時候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Lucas解釋道。雖然他不記得兩人發生了什么事，卻能感覺到彼此之間的尷尬。

Ned松了口氣，并且表示希望父母也能得這個病，這樣就不用搬去邁阿密了。兩個小孩以擁抱結束了這次見面。

NASA夏令營為期半個月，每個孩子都玩的非常開心，在展廳角落里有一張一整面墻的畫，一名宇航員面對著地球，身后是廣袤的宇宙，不知道為什么，Lucas十分喜歡這幅畫，每天的活動結束后他就會來看這幅畫，他曾經試圖用手機拍下來，可手機里翻拍的畫面，星星根本看不清楚。

“你喜歡這幅畫？看你每天都來。”一個穿著NASA工作服的中年大叔湊過來問他。

“我記得曾經有人要帶我去看星辰大海，只是我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了，不過這應該便是那人口中的星辰大海了吧。”

“也許吧。”

在離開NASA的時候，隨行老師交給Lucas一個畫筒，他把里面的紙拿出來一看，是那張墻畫的縮小版海報，他轉頭試圖在下面送行的NASA工作人員中找到那天晚上的大叔，車子卻開走了。

在暑假臨近結束的時候，Lucas收到了一個快遞，里面是一封簡短的信和一個小盒子。

“親愛的Lucas，希望你在閱讀這封信的時候，膝蓋的傷已經痊愈了，記得你曾經想要考取伯克利的心理系，請你一定要努力爭取這個機會。曾經答應帶你去看星辰大海，曾經答應陪你等待黎明到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做到了，請替我保管這枚戒指，這是我曾經來到世上唯一的見證。”

結尾署名E.W.。

這是那個在Facebook上與自己互關卻什么信息都沒有的人，Lucas打開小盒子，不知道為什么，眼睛里就流出淚來，淚水順著鼻尖滑落，滴在了那顆藍鉆上……

【尾聲】

在老爸的鼓勵下下，剛剛過完32歲生日的Lucas便在紐約開了間心理診所，前半生除了撮合母親與自己的導師相戀之外，最自豪的便是這間診所了。

“Lucas，你在哪？約好的患者已經到了！”診所的合伙人Joanna在電話里低聲斥責他第N次遲到。

Joanna與前男友私奔到紐約后很快便分手，然后依靠自己不凡的商業頭腦短時間內積攢了一些財富，再次遇見Lucas的時候已經是五年前了，兩人聊了很多很多，也聊到開診所的事，Joanna與他一拍即合，經過長時間的籌備，診所終于開業了，她占大頭，畢竟是主要出資人，Lucas也樂得輕松，只要管好患者就可以了，畢竟靜音管理方面他根本沒有經驗。

“車子拋錨了，正打車過去。”Lucas一大早就不順，肯定要發生什么事情。

“都跟你說過幾百次了！換輛車！你賺那么多錢留著干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快到了！”Lucas掛斷她的碎碎念，回復了老媽讓他周末回家吃飯的留言，順便給Thomas和老婆孩子在加州海灘曬幸福的照片點贊，還發了一條“距離太空人Simon回家還有377天”的打卡消息，再抬頭已經到了地方，給了車費之后狂奔上樓。

“人家都等你20分鐘了！你這是在砸我招牌啊！”Joanna踩著9厘米高跟鞋氣急敗壞的數落他。

“那我用我精湛的醫術替你挽回行不行！”Lucas縮著肩膀搓著手，11月的紐約還真是冷。

“哼！”Joanna遞給他白大褂，順手接過他的外套和背包。

Lucas邊走邊換衣服，在辦公室門口的助理手中拿過這次的病人的病例，快速的瀏覽了一下，然后推門而入。

“實在抱歉，早上車子拋錨了，Wiggin先生……Wiggin……”Lucas念叨著，感覺這名字有點熟悉。

“沒關系，我沒等多久。”患者指著墻上掛著的海報說：“這畫不錯。”

“哦，這是NASA的禮物。”

“是嘛。”患者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Andrew Wiggin，剛剛回國，是來做常規檢查的。”

“你好，請坐。”Lucas因為沒有做功課，所以一直沒怎么看他，光顧著低頭看病歷，但是上面的信息不多，就抬頭問他：“看你之前的工作描述好像是壓力比較大那種，但是卻沒有具體說明，”Lucas壓低聲音調皮的問他：“難道你以前是特工？”

“差不多吧。”Wiggin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問：“醫生，你結婚了？”

“啊？哦不，不是結婚，算是——單方面的訂婚吧。”Lucas摸了摸那枚鉆戒，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可這畢竟是某種意義上陪自己看過星辰大海和黎明的人送的鉆戒，就干脆自作主張的覺得是求婚了吧。

“單方面？”

“那個，這種心理健康檢查需要進行1個月，每周一次，一共四次，每次1小時左右，稍后我的助理會跟你敲定時間，不用擔心，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小測試，以及聊聊天之類的，很輕松，之后我會把你的心理評估報告發到你的供職公司。”Lucas站起身為他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Wiggin站起身走到門口，又朝他伸出手，說：“如果評估結束之后，我們是不是就算解除了醫患關系？”

Lucas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嗯，算是吧。”

“那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可以請你喝個酒，講講那個‘單方面訂婚’的故事了？”

Joanna剛巧路過，聽到這句話立刻豎起了耳朵，假裝跟Lucas的助手說話，以便偷聽。

“啊……這個……哈哈……那個……May，跟這位先生定一下四次評估的時間，下一位患者可以進來了。”然后便縮回了辦公室，左手拇指一直搓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里念叨著Andrew Wiggin這個名字。

Andrew……

Andy……

Ender……

Ender Wiggin……E.W……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