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翻到了舊時的日記,并不很長的心路。回回頭,仿佛那個梳著童花式劉海的小女孩純真地站在昨天。情懷淡淡如最初的玫瑰。
那年我剛好十六歲,是個很喜歡讀書的女孩兒,稍微有點懶散,但各科成績都還不錯。常常坐在教室附近的那棵樹下,靜靜地看書只是有一天,我的日記里一個男孩子的形象開始日漸清晰起來,而且一天比一天豐滿。他是我們的班長,個子高高的、瘦瘦的,一雙大大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他的成績名列年級第一。 每個黃昏他都會經過我讀書的樹下,輕輕地打個招呼,然后跑向操場。是不是愛情,小小的我無法對自己說清楚,但那份漸生漸濃的癡迷卻是清楚地記得。
十六歲實在不堪負重的心荷,干什么都要想起他。上課或出操時暗暗地找尋他的身影,遠遠地感受著他的快樂和不快樂,可真正輪到他看我或不期而遇時卻慌得臉紅心跳。最尷尬的是那一段同桌時光,為怕同學們的閡話,連話都不敢多講,總要避嫌似地作出漠然的樣子。不忍心看別的女孩子處心積慮地接近他,但小小的心中也還是滿溢著惴惴不安的快樂帶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緒,我不斷發掘著自己,因為在我的心目中只有出色的女孩子才有可能和他并肩在燦爛的陽光下。我希望像他吸引我一樣,有一天我也會為他所側目。
少年情懷總是詩 就這樣到了期末,奇跡出現了:一向不很刻苦的我成績直線上升,每每總是我們爭奪第一;校刊上也常有我的隨筆。這一切只有我知道,只因了那一份純純的向往在引導和激勵著自己 臨近假期的一個午后,他從座位上側過身來,臉紅紅的,很局促的樣子,又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乎教室里喧嘩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遙遠模糊,只有他的聲音清晰地響在耳畔。那是個不知該怎樣面對真實心靈的花季。 我們開始一面談論著男孩女孩的友誼,一面把心事藏了又藏,然后會像兩個男孩子一樣在一起談天說地。接下去的日子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依然有繁忙的功課,爭先恐后的成績直到他家移民去了澳洲。
面對素潔的信紙,他寫道一句永不能再對你說出的話,成了一粒種子,在我心中長出一個春天。就讓我們在同一時刻,不同的地方,送給彼此一份同樣的祝福:愛拼才會贏。 十六歲的我在那年日記的最后一頁送給自己這樣一段話:太年輕的我們無法接受情感接受愛人,無法保證我們的未來,重要的是我們要在各自的天空努力奮斗 很感謝那個男孩子因了他的優秀,我默默追趕;因了他的矜持,我還是個從未真正戀愛,卻已知道什么是愛的女孩子了。
如今,站在大學校園里回頭望去,似乎十六歲的日子流逝得太快、太憂傷。那個青青澀澀的季節啊,有點淡淡的苦味兒,有點小雨,苦得清清純純的不沾一點兒世俗氣,雨絲坦坦然然卻不會敲落花蕾,點綴著清純而浪漫的少女時代。
文/吳利萍《花季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