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秋天是最快樂的季節,也是最喜歡的季節。因為秋天是豐收的季節,紅彤彤的酸棗,亮黃色的玉米,橙色的柿子,綠色的鮮核桃,黑色的大盤葵花籽,都是關于秋天的記憶,快樂的記憶。
每當秋天來臨,我和媽媽都會挎上籃子,拿著布袋或透明的塑料袋,拿上鐮刀,去地頭的坡地上打酸棗。一般酸棗分為熟透了的,軟軟的,癟癟的,呈朱紅色,剛成熟的圓滾滾的,滴溜溜,棗紅色,還有未成熟的青色的。熟透了的偏甜但不脆,剛好成熟的酸甜硬脆,是我最喜歡的口感。大的有跳棋子中玻璃球那么大,小的有手指小拇指頭蓋那么大。看到一顆顆熟透了的亮紅色的酸棗,掛滿了枝頭,沉甸甸的酸棗拽彎了樹腰。每每看到一片紅紅點點的酸棗林,先用手指輕輕地摘顆,放在嘴里嘗嘗,味道滿意才開始大面積采摘。酸棗的味道,是童年最美好的記憶,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仍然難忘。用手摘好大一會,才摘一小把,摘累了,嫌煩了,就和媽媽用布或者塑料袋墊在酸棗樹旁邊,兩人用力拽著酸棗枝頭傾斜在袋子上面,再用鐮刀輕輕拍打著,不一會兒就收獲小半袋酸棗,將里面混雜的酸棗葉子和綠色未熟的酸棗撿出來扔掉,留下紅色成熟的酸棗裝袋,很快就能打滿一小籃子。
秋天是玉米成熟的季節,爸媽在中秋節前會將成熟的玉米撇下來,拉回家。玉米回家后,每晚的固定動作就是批玉米,將成熟的白色的玉米外皮剝下來,玉米外皮干掉了,很澀,拉著手疼,往往需要戴手套。農村人最熱情,往往端著碗飯到鄰居家串門,吃完飯后,幫忙批會玉米,碩大的玉米堆旁邊圍著好幾個人,有說有笑,家長里短地聊著,天南海北地侃著,一晚上能批好多玉米。但是我們孩子們最感興趣的并不是批玉米,而是從一大堆成熟玉米中找出未成熟的青色的玉米,將青皮剝下來,將胡須一根根捻下來,晶瑩剔透的珍珠粒般的玉米棒子放在鍋里煮上一夜,第二天晚上的早飯就是煮玉米,那會的玉米水汪汪的,香甜可口,一口咬下去,能夠滋出來嫩汁,可惜好久沒有吃到那樣的美味了。
記得四五歲的時候,在外婆家住,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早上起來跟舅舅搶著柿子吃。多年后,舅舅常常提起這件事。農村地頭有很多柿子樹,品種有水柿,水沙紅,小柿子之分,個子大小由大到小。水柿個子大,熟透了直接吃,或者放在水里攬著吃,特別特別甜,而水沙紅和小柿子都是做柿餅更多一些。
小時候跟爸媽下地干活,還沒干呢,就說餓了,想吃柿子了,于是爸爸爬上樹摘個熟透的柿子,或者用竹竿夾下來,將熟透的柿子,直接用衣服下腳一擦,就放嘴里吃,把未成熟的柿子拿回家放在溫水里攬著吃。甜甜的柿子特別解渴和扛餓,吃個柿子能夠好滿足的干一會活。
小時候的樂趣還有做柿餅的時候,將柿子掛在固定地方,一只手攪動手柄讓柿子轉動,一只手轉動削皮刀,將柿子皮削干凈,爸媽削得很快,一會柿子皮就鋪滿一地,我們往往調皮地用滿地的柿子皮擺各種形狀的造型。
每當核桃成熟的時候,我和爸媽都會扛上竹竿,拿上麻袋,去打核桃,往往是爸爸先爬到樹上,用竹竿夾近處的核桃,夾下來的核桃整齊地堆在樹干下,夠不著的地方就用竹竿用力地打下來,我和媽媽負責將核桃撿起來裝袋子。
鮮核桃好吃難處理,外面的青皮破裂后流出來的黑水粘在衣服上很難洗下來,弄到手上也需要洗很久才能徹底干凈。處理方法往往是將批量核桃放入糠或者麩皮中自然升溫,將其軟化后自然蛻皮,再過水洗干凈,太陽下曬干,才能成為市場上買到的干核桃。
小時候關于削向日葵的經歷還有點印象,向日葵往往都比較高,穿梭在向日葵林中,必須穿長袖長褲,否則,身上就會出現一道道劃痕,先用一只手將向日葵桿用力往下拽,再用另一只手使勁用鐮刀一削,將向日葵盤削下來,放在籃子里,將所有的向日葵收回去后,晚間的固定動作又是用棍子敲打向日葵,將一顆顆葵花籽敲打下來,也是我們小時候很樂意做的事。
遠離家鄉十幾年,很久沒有感受秋收的忙碌,沒有體驗豐收的喜悅,有點想念,有點感傷。現在,這些東西很容易買到,卻再也吃不出曾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