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禁錮之戀
黑靈猙獰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顯得更加可怖，他手持一把殘劍，直逼凝魂左心。尚錦雙手疊放在一起，似要運出一團戾氣，兩人合力漸漸朝凝魂逼近。
誰知，整個屋子里卻在瞬間多出一個，兩個，數也數不清的凝魂來。凝魂用了分身術，或者說，能達到分身效果的障眼法。
到底哪一個才是凝魂的真身，二人頓在那里，左右觀望，然而每一個都一模一樣，實在無法區分出那個隱藏在其中的真身。
“看他手里的凝魂石！”杜月在一旁高喊著。
這個凝魂石跟著杜月十七年之久，她對它已經再熟悉不過。凝魂石會在深夜的月光下發出幽冷的熒光，那熒光只聚于一點——靈石的中心，那些分身由于是虛物，斷不會吸收月光而煥發出熒光小點。
尚錦和黑靈瞬間明白了這點，兩人一人負責查找凝魂真身，一人負責直接進擊。凝魂的真身一直隱藏在眾分身的中央，想來也知，那是為了保護唯一的真身。
即便是找到了真身，想要成功地擊中他的要害也是很難的，因為周圍一直都有分身在干擾和攻擊他們。
杜月在一旁著急得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如果自己能幫上他們該多好，可偏偏手無縛雞之力。
一個白影忽然在杜月眼前閃現，正是在長廊里追殺她和尚錦的白衣女子。那女子一步步朝杜月緊逼，杜月一路后退，卻終無可退，身后是堅硬的石墻。
“你想干什么？”杜月厲聲問道。
“這還不夠明顯嗎？”白衣女子面露狡黠，“替主人收了你。”
“你敢！”杜月面不改色。
和凝魂的眾分身搏斗的兩人突然看見被白衣女子脅迫的杜月，黑靈順勢對尚錦說道：“這里我頂著，你去救月夏。”
尚錦應聲沖破了眾分身的包圍，手心運出一團戾氣直擊白衣女子，卻被白衣女子躲過。杜月借勢朝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跑去，那里有一落地支架，上面正放著一把沒有刀鞘的利劍。
然而，還未等杜月手指碰到利劍，卻被白衣女子捷足先登，劍已在她手上。
杜月趕緊躲閃，卻已來不及，右肩被砍出一道很深的血痕，鮮血順著藍衣流了全身，滴落到地上。
“賤婢，誰讓你多事！”還未等白衣女子再出手，凝魂瞬間割了她的咽喉。
尚錦的那一掌有些晚了，待那侍女咽喉被割斷才打在她的身上。尚錦趕忙接住了將要倒地的杜月，鮮血濺滿了他胸前的衣襟。
“月兒，都怪我，你千萬不要有事。”尚錦滿臉的悲傷和自責，用力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包在杜月受傷的右肩上。
“不怪你，我沒事，”杜月用沾滿血的手撫著尚錦的臉，“你快去幫黑靈，他一個人支撐不了多久。”
尚錦將杜月扶著倚在榻前，手持那把利劍朝凝魂真身刺去，卻不料一個分身突然竄出擋了過去。
兩人與凝魂及眾分身進行著殊死搏斗，勝負卻仍不見分曉，這樣怕是不知道要耗到何時，杜月強忍著疼痛，從榻前站起，雙眼凝望著眼前激烈的奮戰，是時候該做些什么了。
“凝魂，不，應該稱你向霖，十七年前深夜的那場激戰你還記得吧，”杜月故作停頓，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凝魂的真身，“那個時候我們是那么的情投意合，你曾許我的山盟海誓我都深深地記在心里，我憧憬著和你的美好未來，也想著和你的生生世世，本打算在那日之后便告訴你我懷了你的骨肉，然而，你卻在當夜用利刃傷了我和孩子的性命……”
鮮血不斷地從杜月的肩頭滴落到潔白的地上，每一次的滴落聲都像是給心打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凝魂停了下來，悄然轉過身，隔著紛雜的激戰，定定地看著杜月，在他絕美的容顏上滿布著復雜，那復雜里，有驚惶，有詫異，有遺憾，有悔恨，也有稍縱即逝的喜悅：“我們的孩子？”周圍那些分身仍在同黑靈、尚錦二人做著殊死搏斗。
“我們的孩子被你殺死了，”杜月微闔著雙眼，淚水不斷從臉頰滑落，“是你親手結束了他的生命。”
“我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凝魂就定定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沒了反抗.
一個晃眼間，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房，黑靈手里正握著那把劍的劍柄。血飛濺到屋子的各個角落，那些奮戰中的分身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仿若一縷縷輕煙飄過。
“向霖！”杜月飛速而來，將倒下的凝魂接在懷里。誰說不曾愛過，誰說又曾愛過。
凝魂嘴角涌出一大股鮮血，他滿眼深情地看著她的眼睛：“夏兒，我騙了你，十七年前……確實是我……無意中殺了你，我一直……都身懷愧疚……卻又不敢承認，我從不曾……想著要負你，我再怎么變……那顆愛你的心…….卻從不曾變過……”
杜月的眼角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下來，她已經泣不成聲，面對這個曾經讓她徹底心傷的戀人，她不知心底到底還有多少曾經的熱情，但看著他將永遠離去，心里卻又有說不出的悲傷和不舍。
凝魂將右手抬起，那只手里正握著那枚叫做凝魂石的寒玉：“夏兒，這枚玉墜……是十七年前我親手……給你佩戴的，黑靈說……你的尸首消失幻化成為……一枚寒玉，我想當時是因為他不知道……這就是那枚凝魂石，當他給我說起的時候，我明白你只是…….將靈魂暫寄在了……這枚寒玉當中，當他轉手將這枚寒玉和靈芝……交給一位郎中，我便知道你會獲救，靈芝附著你的氣息……會將你從凝魂石里孕育出來。”
“你不要再說了，向霖，”杜月用手捂住他不斷向外涌出鮮血的傷口，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了他的身上，“這些事情我都明白。”
“凝魂石……你拿著，還有……一件事，我……得給你說明，”凝魂緊緊抓住了杜月的手，將凝魂石放在了她手心里，“還記得……那只會說話的小靈緹嗎？當時我…….被人算計，身受……重傷，無奈化成一只……靈緹來掩人耳目，那只靈緹……就是我。”
杜月忍不住悲慟起來，她怎么也不曾想到，當時懷里抱著的小靈緹正是昔日的愛人，怪不得在自己墜崖之時，會有人及時相救，怪不得那日深夜，當黑靈出現的時候，靈緹憑空消失了，那個盛世絕顏的凝魂公子卻出現了，這一切原來都不是巧合。
一大口鮮血從凝魂口中噴出，他使盡全力直起身子，在杜月耳邊輕聲說道：“你要……小心尚錦。”
杜月怕是聽錯了，又俯下身子細聽，沒錯，他嘴里還在重復著那個名字：“小心……尚錦……”
向霖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說？難道……杜月沒再去多想，心里的悲慟壓制了其他所有一切，她仰起臉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地劃過，接著俯下身來，在離去的人額上印下了一個深深的吻，一個久到能讓人忘卻世間傷痛的吻。
凝魂走了，那個曾經的愛人。杜月用手將他微睜的眼皮輕輕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