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國語學院的一位同學提出了一個問題:“許地山的《落花生》,你們認為好在哪兒?很多人說是好文章,為什么我覺得那么寡淡無味?”
我也讀過這篇小短文,印象最深刻的是這一段,父親說:“花生的好處很多,有一樣最可貴:它的果實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蘋果那樣,把鮮紅嫩綠的果實高高地掛在枝頭上,使人一見就生愛慕之心。你們看它矮矮地長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來它有沒有果實,必須挖起來才知道。” 在這篇文章里父親不僅描述了花生這一物象的特點,并且由這些特點聯想到一種品格,這就由客觀的物象變成了主觀的意象。可以說,父親對于花生的觀察,是十分細致的,并非只是停留在花生的外部特征,而是由表及里地挖掘出花生的一種精神內涵。當然,這種精神內涵是人賦予給它的。
除了這篇文章,我還曾讀過陸游的一首《平水》詩,里面有這么一句:“可憐陌上離離草,一種逢春各短長”。第一次讀這句詩,是在郭錫良先生主編的《古代漢語》中解釋常用詞的一個語例。一讀到這句詩,我就十分喜愛,反復默誦。這句詩沒有生動形象的畫面與優美的意境。它僅僅是白描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然現象。我思考過這句詩它吸引我的是什么?我認為是詩人從生活中獲取素材的敏感度。這就需要敏銳的觀察力。我們每天都在走路,路邊都會見到小草,可是很少有人觀察到小草的這一個外在特點,并將其意象化。
我們學習《基礎寫作》,寫作主體論中的第一課就是“觀察”。可以說,寫作的第一步就是觀察。但是我記得有個師弟曾跟我說:“我觀察來,觀察去,可是樹還是樹。我們可以用語言把它的特點描寫出來,可是無論使用怎樣豐富的形容詞,怎樣巧妙的修辭都感覺少些什么。”我覺得,少的是就是一種精神,讓樹這個物象獲得靈魂而變成一個意象。茅盾的《白楊禮贊》如此,豐子愷的《梧桐樹》也是如此。
如何觀察物象的特點,如何將物象的特點內化成意象,在我們從事寫作與教學活動中《落花生》無疑是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