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有一個玩得很要好的女同學A,我們每天放學一起回家,一起瘋、一起鬧,A懂得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她告訴我一種長得一節節的草是可以吃的,嚼起來和甘蔗一樣甜,也和甘蔗一樣要吐出來,還教我許多別的我不知道的植物也是能吃的,那時候她在我心里的地位真的超高。
? ? ? 我們一起讀幼兒園,一起在一年級留級,我感覺我們也許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直到我好像突然開竅升到二年級變成好學生,而她卻還是留在了一年級。
? ? ? 那是個悶熱夏天的中午休息時間,太陽很大,我和另一位要好的c同學在學校食堂喝水,聽到有很多人的聲音在喊:“A某某,留級生、A某某,留級生”,聲音大到刺耳。我和C同學走出食堂,便看見許多同學(有男有女)在圍著操場追趕著A同學嘲笑。正好這時她們把她,圍在了食堂與老師辦公室前面的海棠樹邊,還在高聲嘲笑著。我與C也走到了她們邊上,我看她站在海棠樹下,神色可憐又帶著些許羞憤,也是心有戚戚焉——因為我也曾經是一名留級生呀!我想幫她呵斥那些人,但又怕那些人連著我一起嘲笑,那幾個平時比較厲害的人站在哪里,一臉笑意。終究膽小還是戰勝了勇氣,我和C也覺得無趣正準備走。
? ? ? ? “是誰在嘲笑A某某!”A同學班主任的聲音,“你們跟好站好,等著請家長!”聽見老師說要請家長的聲音,誰還傻子一樣的站在這里呢?等到老師走出來,同學們早就做鳥鳥獸散了。我自然也是怕請家長的,也和C一起走了。老遠還能聽見A同學的班主任李老師在問:“哪些人嘲笑你了,你說出來,我跟你做主!”
? ? ? ? 我遠遠的看見A同學半天沒有做聲(其實什么時候,都會有校園欺凌事件,她也怕別的同學再欺負她吧),后來老師問了她很久,她才小聲的說了些什么。那時的我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會指認我,因為在我的內心里認為我沒有做過的事,怎么也輪不到我來承受最后的結果,可事實卻是她真的做了!我站在教室門口,被李老師叫住,同我一起被叫到一年級去的還有一位戴眼鏡的男同學。
? ? ? ? 李老師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坐在講課邊一遍又一遍的問我和眼鏡同學:“說,你們為什么要笑話A!”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嘲笑A,因為沒有注意到他是否有在。他一臉沉默的站在哪里,低著頭。任憑李老師怎么說他不懂事、不聽話,他依然沉默。(李老師是他阿姨,他回去可能還會被揍)而我面對著講臺下滿教室的同學,手都不知道放到那里,那種被背叛、被冤枉的無措感和因為在低年級被罰站的羞愧,誰又沒有一張臉呢?都說小孩子的世界單純,其實小孩子的世界有時候遠比成人世界殘忍!
? ? ? 我只是反反復復回李老師:“我沒有說她,我自己也留級了,我不會說她的,不信去問c,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并沒有去叫C,也沒有再問A我有沒有嘲笑她,只是從最初的憤怒慢慢平靜。最后,拖到快下課才讓我和眼鏡同學回到我們的班級。
? ? ? ? 那節課是語文課,正好在默寫生字,我坐在第一排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我想不通為什么A會認為我嘲笑她,為什么李老師不去問C證明一下我是否被冤枉!在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放不下這段心結,我恨A為什么冤枉我,也認為李老師欠我一句道歉。而且我整個人也變得厲害起來,一改以前膽小怕事的性格,只要別人欺負我就敢和人打架,怎么能傷到人怎么來,經常抓破別人的臉,后來真的沒人再欺負我。(但是我內心真的很討厭這樣)而且有整整十來年我與A沒有說過一句話,只要她是在玩的地方,我連去也不去。而她也可能意識到我是被她冤枉的,多年以后對別人提起,也是干巴巴的一句:“九月的恨心很大的!”而我其實已經放下。
? ? ? ? 現在想來,A可能是真的感覺我有嘲笑過她的。因為我也記不全現場的人有哪些,更何況她在哪種情況下,又怎么記得住有多少人在笑她呢?而老師又一定要她交人,她對我多少算是熟悉而又要好,我又恰巧在哪里。也許她對我也是失望的吧,因為我并沒有幫她,而曾經我們是多么的要好啊!
? ? ? ? 可是感覺真的只是感覺,她從來都不是事實,而我就在A的感覺里背負了多少年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