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始是這樣
如果風是有顏色的,我想它一定是綠色的,就像那初春爬在窗邊的小綠葉,乘著陽光,對著大海,聽著海浪聲,等待著一個走遠了的夢。
如果風是有味道的,我想它一定如那淡淡的茉莉清香,散發在這個海邊小房間里,借著晚霞的暉映,做著一個彩虹似的夢。
如果,總是那么美,那么遠···
啊柔坐在她的海邊小屋門口,幻想著風的顏色和味道。晚飯后,過來沙灘散步的人漸漸多了,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往這間獨特的小房子看去。對于這里,啊柔沒有多少的記憶,只是知道突然有一天,她就在這里生活了,爸爸媽媽都是這個島上的漁民,每個月總會有一次出海遠行,而那個時候,這里只剩下她自己在守候。從里面看去,這間小屋沒有什么特別,兩個房間,一個廚房,一個別致的小庭院,庭院邊上種滿了各式的盆栽,照顧這些小生命,成了啊柔的日常。如果要數特別的話,那應該是房間墻外那片吸引行人目光的涂鴉,啊柔也不知道,涂鴉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是誰畫上去的。她只知道,她的房子因為這個涂鴉的存在,成了這片海灘獨特的風景線。
她閉上眼睛,試圖去感受這風的呼喚,落日余暉映在她的臉上,她徐徐地睜開眼,讓光一點一點進入她的眼眸,模糊中漸漸清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庭院外,站在一個穿著運動裝的男生,他兩手插在口袋,站在離涂鴉墻一米的位置,盯著,看了又看。啊柔看著他,他看著涂鴉,片刻,男生轉移了目光,和啊柔的目光對上。此時,男生的眼光多了幾絲溫柔,原本冷酷的臉變成了微笑,他向著啊柔點頭打招呼,啊柔也點頭示意回應。
“你···”啊柔還沒來得及說出話,男生便轉頭走了,她失望地嘆了口氣。
她本來想問的是:“你很喜歡這幅涂鴉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啊柔進入屋里,走進廚房準備今天的晚餐。
黑夜里
有一個影子慢慢靠近
如遠航而歸的船
海浪聲在耳邊翻滾
她拼命地在水中掙扎
瞬間,影子便消失了
她向前望,再向前望
前方什么都沒有
她開始驚慌
然后拼命奔跑,奔跑
突然,有人拉住了她
啊柔,醒了,她睜開眼睛,心里的惶恐仍未消失。是的,她做噩夢了,而這個夢不止出現一次,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呢喃地安慰自己:“沒事的,做夢而已。”她起床,去倒了杯水,然后拉開了窗簾,午夜的沙灘平靜得有點可怕,燈塔發出微弱的光,照亮的前方好像看到一只船,在靠近,但又消失。她害怕地馬上拉上窗簾,打開收音機。
收音機傳出了一個男生的聲音:
別人看見你
覺得你溫暖,美麗
我則站在你痛苦質問的中心
被你灼傷
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
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
男生低沉的聲音在朗誦著海子的詩,一段音樂過后,又來了這樣的詩:
如果你將要離我遠去
我還是要告訴你
我愛你
愛你的無情,愛你的殘忍
愛你把我拋棄的勇氣
不知不覺地,啊柔竟然接著念了下去,可是她從來沒有讀過這樣的詩,她對自己的表現莫名其妙,這簡直太神奇了。
一天,啊柔在岸邊的小街道買東西的時候,又碰見了那天站在涂鴉墻前面的那個男生,其實,她遇見了他很多次,在上班的路上,在回家的路上,甚至有時偶然的路過,他總是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啊柔也了解到,男生也住在這兒附近,他喜歡滑板,每個星期天的傍晚,他總會拿著滑板出現在海邊。坐在庭院里,看著那位男生拿著滑板在海浪中踉蹌,也似乎成了啊柔的周日習慣。
今天,啊柔終于有機會和他說話了,男生拿著滑板在啊柔的小房經過停在涂鴉墻的前面。
“喂”
“你叫我嗎?”男生問
“對啊,我想問,你很喜歡這幅涂鴉嗎?”啊柔站在庭院里,對著男生問,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和他說話,濕了的頭發不停地有水滴往他的身上滴下。
啊柔跑回房間,拿出一條毛巾,遞給男生。男生接過毛巾,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也不是很喜歡,只是覺得很特別。”
“有多特別?”啊柔問
“就像你一樣。”男生的回答,讓啊柔感到有點羞澀,她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是嗎?”
男生回答:“當然。”
很明顯,這是一次愉快的正面的談話。之后,啊柔和男生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們成了好朋友,啊柔喜歡男生的小幽默,更喜歡他的體貼。但是她始終不敢問關于男生的任何問題,包括他做什么工作,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
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你說,你像魚,總是忘記
我想說,即使只有七秒
我也要占據你記憶的每一秒
那天晚上,她又做同樣的噩夢了,她害怕地卷縮在房間的角落里,她記得上次男生說過,如果再做噩夢就打電話給他,他看了看時鐘,已經是凌晨1點了,這個點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休息。可是,這次她真的很害怕,加上窗外肆意吹拂的風,莫名的恐慌涌上心頭,腦海里不斷出現令人可怕的畫面,最終她撥通了他的電話。不到十分鐘,他就趕來,一進門,就看到啊柔卷縮在房間的角落里,臉色蒼白,他二話不說,上前緊緊地把她抱住,用手撫摸她的頭發和背部,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啊柔伏在她的肩膀上,這情景似曾相識。
“不要怕,我在這里,沒事的。”男生安慰著啊柔。
啊柔兩手緊緊地挽住男生的脖子,哭著說:“謝謝你。”
待啊柔醒來,外面已是一片晴朗,她揉了揉眼睛,才發現,男生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
男生已經很多天沒有過來了,啊柔有點擔心,于是下班特意去他家里找她,啊柔知道他住在哪里,但從來沒有去過。
“溫小姐,來找啊文嗎?他剛出去了”對面的一位老伯伯說道。
“她怎么知道我姓什么?”啊柔暗地想,但是她并沒有問下去。
她發現,男生家里的門并沒有鎖住,她輕輕地推開門,房間里面裝飾非常精致,也很干凈。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書,一眼看去,大多是關于室內設計的,想必他一定是一位室內設計師。突然,她被墻上的照片吸引了,她驚訝地發現,照片里竟然出現她,甚至還出現一些令她驚慌的情景。她呆住了,望著相片那個微笑著,挽著他的手的自己,她完全呆住了。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她在腦海里拼命搜索,她可以確定的是,她和男生認識并不久,而且從來沒有照過這樣的相片。她顫抖著雙手拿下其中的一張,仔細端詳,這時,門開了,男生回來了,他站在門口,看著出現在他家里的啊柔,他慌了。
“我們以前就認識嗎?”啊柔問
男生沒有回答,只是迅速扔下自己手上的東西,走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什么都不要問,你什么都不需要記起,你現在就很好”
啊柔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她推開男生。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男生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本日記本,打開,里面寫滿了文字,啊柔翻開日記本,那是她的文字,她認得。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似乎從沒出現過她生活的回憶。男生在一旁讀起了幾句詩,猶如那一晚收音機里一樣的聲音和詩文。
面對這一切,啊柔沒有顯得惶恐,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迫切想知道究竟自己經歷了什么。她用乞求的眼光看著男生。
男生說:“不要問,不要懷疑,你只要確定我愛著你”
這時,啊柔已經潸然淚下,我們都不知道,此時出現在啊柔的腦海里,是什么?
海風輕輕地吹拂著
海鷗輕拍著海岸
沙灘上一如既往地熱鬧
墻上的那幅涂鴉換了圖案:
一艘小船在海平面上漂浮
岸邊的一個男孩
拉著纖繩
坐在庭院里的啊柔停下了筆,她把日記本合上,這時,男生從屋里端著一杯熱茶走了出來,微笑著遞給了啊柔。男生叫啊文,是這個島上的一位美術老師,涂鴉是他畫的,啊柔住的小屋也是他搭建的。她和啊文五年前已經認識,啊柔的父母是漁民,但是已經不在了,一次出海遇上了大風,船沉了,啊柔的爸爸媽媽再也沒有回來過。啊柔因為一場意外,忘記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從此沒有了過去。對于她來說,每一天都是新的,包括她一直愛著的男生阿文。
啊文將阿柔摟在懷里,親吻了她的臉頰,海風從他們身邊走過,阿柔看到了,它是綠色的,還帶著茉莉的清香。
? ? ? 感到絕望的時候,不妨騙騙自己,這個世界會有奇跡的,就像我們本來不認識,但一起來到了遇見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