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那里下雪了嗎?我們這下雪了”
晚上的九點十四分,我正對著電腦碼字,“叮”的一聲手機屏幕亮了,我拿起來一看,“你那里下雪了嗎,我們這下雪了”,發件人一欄里躺著“麻麻”兩個大字。碼字靈感一下被打斷,收到短信的那天,正好是重慶一夜入冬的”斷崖式“降溫天,而作為重慶的鄰居、我的家鄉-湖北襄陽正經歷著如圖所示的入冬以來第一場唯美的大雪。
一瞬間,靈感灰飛煙滅,腦子一片空白,怔怔的望著手機短信,享受著這份“幸福的打擾”,卻不知道該作何回應-一條短信回過去,還是一通電話打過去?短信里該寫些什么,電話里該說些什么,我都沒有主意。
作為土生土長的農村人,羞于將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愛和思念掛在嘴邊,甚少說出”爸媽愛你“”爸媽想你“如此直白”露骨“的話語,可每每想念的時候,一定用最生活化的語句表達隱形的關切和思念。
2.
輸入欄里回復的消息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始終拿捏不好“毫不保留的報喜和有所保留的報憂”的尺度。索性就事論事,回復了“重慶還沒下雪。麻麻,你拍些照片給我看看呢。”
很快電腦顯示微信收到了幾條未讀消息,點開一看,是麻麻發來了家里房前屋后被大雪覆蓋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馳神往。再定睛一看,照片分明是白天拍的,看的出來是早就拍好的,可為什么晚上才發給我
回想起自今夏大學畢業正式入職以后,麻麻擔心我一人安頓不來,也時常不分時段的打來電話,電話那頭,我不是在開會就是在接待,通常十秒內匆匆結束通話,下了班以后要么身心俱疲只想休息,要么聚餐娛樂。后來,后來...上班時間再也沒有收到過麻麻打來的電話...
3.
其實,在大學期間,我一直很羨慕室友與其父母的關系,別人的父母一周三四通電話打到重慶。而我的爸媽幾乎一個月才會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而那時的我也賭氣一般的不往家里打。每次室友和父母撒嬌說笑的時候我都假裝在看書。
可是,慢慢的,我發現自從來重慶念大學開始,明顯感覺每次回去爸媽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寵愛變成溺愛再變成極度溺愛。一回家,絕不讓我做任何家務;不用開口,家里的餐桌上每餐都是我愛的菜品。
再后來,才感覺到,作為子女,越成長,父母的愛越變的小心翼翼。他們小心翼翼的又密切的關注著你的動態,通過你知曉最近的熱門事件,下次你在他們面前提及的時候不至于一無所知。小心翼翼記住那些讓你傷心失望的事情,盡量不再你面前提起。用心的留意著你不經意表達的對某個物件的喜愛,在某個節假日,一個來自家鄉的快件里盛著你心心念念的物件,寄件人:麻麻。
4.
這些微妙的變化都緣于,別看你才二十出頭,你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從來到異地求學,家鄉就只剩冬夏,再無春秋。而在異地正式入職之后,連夏也被剝奪了。家鄉就只剩了除夕的聲聲鞭炮...
真正留給父母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他們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來之不易的相處時光,盡量不出現一絲一毫讓你不高興的因素。既祈禱你能在那座陌生的大城市里找到自己的生存模式,又隱隱擔心著初入社會的你,會被有著漩渦般吸引力的大城市全盤吸走,全然忘了身后還有沾著泥土味兒的雙親...
這種心態-矛盾、心酸、無奈
當你在大城市奮力前進的時候,適當的緩一緩腳步,等一等爸媽...
下次,麻麻再發來類似“你那里下雪了嗎?我們這下雪了。”的短信時,我一定鼓起勇氣回復:
媽,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