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偷偷放開你的手
看你小心的學會了走
你心中不明白離愁
于是快樂地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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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文!”
青文自小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最苦的時候,她們母子倆住在租來的僅能放下一張高低床的斗室里,白天蔡蓉去工廠做工,青文放學回家都是先煮好飯,再一邊做功課一邊等媽媽回來。
十幾年相依為命,阿爸回家要錢,房東催交房租,病了沒錢看醫生……青文從不說苦。然而這十幾年的苦壓在心上日積月累,考試失敗或者懷上bb,大概只是壓垮她的最后幾根稻草。
“我不該生下你,讓你陪我一起受苦……”蓉姐跪倒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語著。青文走后幾十年已經漸漸麻木的心,又一次被緊緊揪起,無處安放。有苦痛,有凄惶,當然更多的是追悔,和不知該寄予誰的恨。
阿成心知此時任何安慰都是無濟于事,倒不如由她盡情發泄一回,不然這經年郁積,到她這般年紀,長久也受不住。況且怎么說也是自己的仔做了回孽,勸什么呢,怎么開口呢,唉,他只得蹲下來輕輕拍拍她的背。不拍還好,這一拍,蓉姐剛才一直強忍著的抽搐,愈來愈劇烈,喃喃自語也變成了痛哭嚎啕,直至語不成聲。
炎夏熾烈的陽光下,蔡蓉倒覺得寒意刺骨,一層層冷汗濕了發根,濕了脊背,她哭到幾近虛脫,阿成聽她喉嚨里只余陣陣嗚咽,驚覺不對,忙彎腰去攙起她,她卻已渾身虛軟,叫了小翻譯幫手,才算扶她起來,到一邊長椅上坐下。
“唉,阿蓉,人死不能復生。這么多年過去了,今天總算看到青文了,該放下的就都放下吧,這樣她在上面才安樂。”阿成遞過來紙巾和水。
蔡蓉點點頭,嗓子卻已經嘶啞,“我們去管理處吧。”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帶青文回家。
到了公墓管理處,拿出準備好的各種證明文件,管理員一一查看后說:“好了,可以了,現在只需要通知當初為你女兒安葬的那位女士,你就可以帶你女兒的骨灰回家了。”
“女士?不是她先生為她安葬的嗎?”
管理員搖搖頭,“當時是一位年輕的女士來的,是她買的墓地,安葬的你女兒。對了,她們倆有什么關系嗎?”
蓉姐和阿成同時想到了一個人,但是又不敢確信,“麻煩您幫我們查一下這位女士是誰,好嗎?”
管理員翻看著幾年前的登記簿,“啊,對了,就是她!她叫楊嘉莉。我想起來了,她每年都會來給你女兒掃墓的。嗯,就前幾天,才來過!”
哦,是了,難怪青文墓前有花。
“好,謝謝你了,通知到楊小姐以后麻煩告訴我們,我們想見見她。”阿成交代完,扶著蔡蓉的肩離開了這里。蔡蓉心內甜酸苦辣亂涌,加之剛才大哭一場渾身乏力,此時頭腦竟一片空白,不知是怎樣被他們二人攙回了家。
夜深人靜,時鐘已過零點,蔡蓉房內的燈仍未熄。她靠在床頭,拿出隨身攜帶的與青文合影的小相框,而相框背面,卻是幾個月前和嘉莉相擁的照片。看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拿出手機,翻出來自己舍不得刪掉的嘉莉的短訊。與她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在大腦里沒有頭緒地亂撞,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