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生當網游,求職就不難了

2017年6月,我從某電影資訊類APP的主編崗位上辭職,結束了十年的上班族生活。

十年前,2007年,我剛剛從大學退學,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大學退學的原因,是因為我上的所謂大學,不過是民辦的自考培訓機構,專門招收落榜生,讓失意的他們有一個步入社會的緩沖地帶。當然,這個緩沖地帶要花大量金錢才能進入。

我高考不過300多分,在帝都算是絕對的學渣。高中三年,除了談戀愛,我的時間全都花費在學校的圖書館里。當時學校圖書館里有一套《中國小說五十強》,我悉數讀完,正巧高三。

高三我繼續攻克圖書館里的各種閑書,我當時的同桌是個游戲迷,一上課,別人都是做題,我倆一個低頭看小說,一個低頭玩掌上游戲機,也算一道風景。

這種境況下,我連高中會考都沒有及格,畢業證自然也是沒有。高考時,我坐我爸的破舊面包車趕去考場,打發時間般的把每一張鋪在桌面上的試卷都用字填滿,然后游魂一樣坐面包車回家,一進家門,繼續拾起床上的書啃讀。

直到現在,我的閱讀癖也沒有痊愈。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根深蒂固。

高考放榜那天,我還期待著奇跡,在全家人的目光注視下,用免提撥打了高考查分熱線。

我記得我填寫的高考志愿不高,第一志愿就是個四流大專。但聽到電話里機械的報分音說到“數學30分”時,我就清晰的感知到,別說四流大專了,五流大專都沒戲。

掛掉電話,全家人都是滿臉黑線,垂頭喪氣。我用“可能這個分數也會有大學錄取”的謊言,安慰著父母。第二天,真的有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家里。

那時我和父母住在農貿市場的活動房里,那里既是攤位,也是家。錄取通知書來了不只一份,我興沖沖的一一撕扯開,發現都是一些民辦大學的“錄取通知”。我心下自明,這些通知書相當于廣告傳單。不諳世事的父母以為這是我填報志愿的學校發來的通知單,還低頭研究上哪所學校好。

我心里苦笑,隨便在一沓通知單里抽出一張,決定去河北一家民辦大學。

新生報到、軍訓、甚至去人民大會堂開了一場開學典禮后,我對這所打著大學幌子的自考培訓學校很佩服,真是該有的都有,排場不輸真正的大學。

人家也分專業,我愛讀閑書,也喜歡劃拉幾筆,自然報了漢語言文學。拿著自考教材上了幾堂課,那些從周邊正規大學來此走穴的老師們,并不上心授課,他們機械性的照著課本念,底下的學生自然也睡意盎然,大家彼此都是學校里的差生,如何在課堂上走私,幾乎形成了生理反應。

上了一周課,我和座位周邊的幾個同學,已經打成一片。在一起經歷了這所學校一年一度的新生大鬧宿舍樓,抗議十一點斷電的“暴動”后,我們開始稱兄道弟,胡混一氣。

那段時間,我基本上等于自暴自棄。好像應該在那個時間段上全身心的放縱一次般,父母給我吃飯的一千塊錢,我兩周不到就揮霍光了。白天逃課在宿舍看書,晚上在外面喝大酒,然后趁著醉意、借著月色去學校附近的小店里打通宵麻將或上網,就像一個躺在爛泥里打滾的豬。

錢花光了,身邊的同學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開始壓榨另一位金主。在一次大家集體去洗桑拿的路上,我突然有種很想逃離這里的想法,沒有多想,我找個借口離開胡鬧的隊伍,拿著僅剩的幾十塊錢,去大學所在的廊坊市區走了一遭。我走的時候是午后,一個人在廊坊火車站附近溜達,一直待到晚上,在路邊攤吃了一碗刀削面。

吃削面時,我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我當然知道現在身邊的人都是酒肉朋友,大家你吃我的,我花你的。這個所謂的大學是四年制,四年里,我就這么混下去?高中會考都考不過的我,指望能拿下嚴苛的自考學歷?這么混下去,四年后,自己憑什么吃飯呢?

這個問題,其實我高三時已經多次想過。因為多讀過幾本書,我自詡早晚能靠寫作糊口。但現在的狀況,我已經能看到一個啃老的寄生蟲匆忙的破土而出。

我嘆口氣,意識到眼前的首要問題是,我已經沒有臉面和父母再要錢了,吃完這碗削面,我要靠饅頭和老干媽過活了。我是不想再回到那個胡混小分隊里蹭吃蹭喝了,人都是有自尊的,雖然它來得有些晚。這么想著,我開始謀劃待我身上這幾十塊花完,該給誰打個電話借點錢的問題。

仔細掰著手指算算,似乎并沒有什么人能借我錢。這個問題的關鍵是,我向誰開口,都得先解釋一番為何開學不到一個月,我就要借錢這件事。我想了幾個借口,都很拙劣,心情黯然。

面,吃著也沒有滋味了。我扒拉幾口,眼神瞥到一個騎著三輪車的姑娘坐在了我對面。她穿著白色的廚師服,三輪車里堆滿了幾筐買來的蔬菜。她也是要了碗削面,要的是特辣那種,還特意讓老板加了個鹵蛋。

我能聽出這姑娘是四川人,她臉蛋紅撲撲的,看了我一眼,笑得燦爛。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被一股羞愧擊中。

羞愧產生的原因很簡單——在自己的腦海中,似乎走投無路的我,被這位靜靜坐下來吃面的四川姑娘羞辱了。

我把筷子一撂,給了削面錢后,掩面離開了。

坐公交車回去的路上,看著車窗外的燈火,我腦海里還是那個姑娘的笑臉。

她顯然是剛剛下班,或在上夜班的路途上,她白色的廚師服上,還有幾塊陳年油漬,估計也是附近某家小吃店的打工妹。吃碗削面對她來說,算是一次短暫的放松吧……這位姑娘,第一眼看上去,你就能感受到她是熱愛生活的。她快樂的把三輪車停在路邊,雀躍的和削面攤的老板閑聊,忙碌了一天后,她心滿意足的坐在路邊攤上吃碗削面,活得篤定又安寧,這對于那時浮躁無比的我來說,真是開悟灌頂般的啟示。

當晚回到宿舍,我就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決定退學。

退學這件事,聽起來好像蠻嚴重。其實,只不過是從燒錢的自考培訓機構離開而已。在和父母坦白學校真相,和他們扯皮,并堅守自己退學執念的一周時間里,我自己已經跑完了退學手續。學校里的負責人們對這等事見怪不怪,顯然見的多了。他們手段很多,卡扣學費不予退還,我像是急火攻心,一無反顧,萬把塊錢打了水漂,自己扛著行李回了家。

說實話,事后回想,我覺醒的時間真是太晚了。當初入學時,就應更多思考。但虧吃了,好在也長了教訓。

我如迷途知返的羔羊般到家后,無爭吵無打罵,父親心平氣和地和我談話(他應也是無可奈何),不如復讀,來年做個藝術生,機會大很多。

我窩在既是庫房,又是我自己房間的小板房里,在深夜偷偷抽著我爸的都寶煙,反復思忖自己未來之路。

人對自己其實是最熟悉的。我清晰的知道,復讀對我來說,只是結果和這次一樣的煎熬罷了。

我把煙捻滅在廢舊書頁里,想起自己愛玩游戲的高三同桌,他頗有無賴屬性,高考時,以“不給我抄,答題卡就寫你名字,咱倆都沒分數”為要挾,大抄特抄,竟然考上了南昌的一所大專。我自詡沒有那種游戲人間的無賴秉性,也無在高考考場上扭頭抄襲的勇氣。但我想起,可以用游戲的方式,正確的認識一下現在的自己。

我找來紙筆,在上面按照游戲角色的設定,列出以下內容:

王亢蒙,男,智力一般,甚至可能稍低。

目前沒有職業,屬性點都加在了“閱讀”和“寫作”上,因為愛看漫畫,能畫幾筆畫,其余一概不會。

如果以游戲里職業技能樹的模式來勾畫當時的我,除了“游吟詩人”這一項職業技能樹枝條很粗壯外,其余的枝條連冒頭都沒冒。

但愛玩游戲的朋友一定此時已會心一笑,我倒還真是個合格的加點角色,因為我并非那種技能或屬性點加的很平均的“廢物角色”,游戲中,這種角色攻、防、速、魔等屬性平均,不能當戰士,也不能當牧師,基本是游戲里的廢人,而我,竟然是有明晰職業傾向的——唯有賣文為生。

這種職業傾向,是我之前的人生自動形成的,我理應接受和承擔,且,我確實喜歡當個碼字的。

天分這種事,按照一萬小時理論,我也不是沒有。從小學起,在報刊上發表文章對我來說就不是難事。那個晚上,根據我爸指出的復讀之路,我還懷疑了一下自己,比如我在技能樹上,加一條“畫畫”的藝考生技能條,可不可以呢?我拿紙筆畫了一下,發現增加畫畫這一項技能,并不能滋補對我來說本已粗壯的寫作技能。按照游戲玩家的視角,如果是一名劍士,技能樹上的所有技能,都應該恪守能提高劍士的劍術攻擊力這一點。我的基本攻擊力就是寫作,畫畫能提高寫作能力嗎?很微弱,而且是側面影響,影響可忽略不計。

因為借助了游戲的設定靈感,我這次自我審視,顯得非常兒戲。但它確實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尤其是多年后回頭再看。

把這個技能樹的表列完,看著畫出來的單線圖形,不用再猶豫,我的職業未來一定是和寫作掛鉤的。

我得到了這個結論,心里的浮躁之氣散去不少。但這個結果我自己認可,不意味著,它會受到父母的贊同。在他們看來,我的可能性還很大,可塑性還很強。他們還認為我拿下高考,用勤奮本身就可以達到。

我又點了一根都寶,把畫著技能樹的紙翻個面兒,開始在上面謀劃如何實行靠寫作糊口的可行計劃。

靠自己的嘴,去說動父母,是最費力不討好的辦法。靠寫作糊口,也就是靠稿費過活。在還沒有自媒體平臺,網絡文學也局限在小眾消費的過去,吃稿費的生活只能靠在紙媒上發表文章實現。對初入此局的新玩家們來說,這條路的入口,就寫著“貧窮”二字。國內紙媒的稿費標準低不說,還經常延遲發放,年輕時也愛寫幾筆的父親,可以很容易預見到我會經常斷糧的事實。

中學時,我正巧遭遇了韓寒成名,他是一代文學小青年們的理想發源。當一個靠寫作成為時代弄潮兒的人物出現時,我想很多人都會出現一種幻覺,他們會覺得成功似乎很容易,尤其是有一定閱讀和寫作經驗的人,看到韓寒的文字,并不覺得如何驚艷,自信心也會妄自膨脹。

我反省自己,高三的那一年,我何嘗不是潛意識里有種想法,就是等著高考落敗,然后復制成為另一個韓寒。我心安理得的讓自己陷入這夢囈一般的虛幻之道上,覺得我只欠缺等待和機會。

這種心態,會隨著閱讀不斷增強。當我讀到石康,讀到蔡駿,讀到郭敬明,讀到張嘉佳時,都會生發出自大的“不過如此”之輕慢。這種輕慢,當然是基于自認為的資深讀者層面上。當我漸漸步入真實社會且開始靠碼字成為職業編輯后,才逐漸意識到,在商業社會,寫得好不好并非唯一標準。當文字轉化為商品,變成要賣錢的東西后,真正寫得好的,也需要淺白的通道進行軟化,需要包裝和宣傳點,技術上,甚至要形成一個從作者到文字的整體IP架構……

這個問題涉及更多、更大面的東西,如國內的閱讀環境、人文素養和隨之形成的群體閱讀喜好,它和本文主題關系不大,不深聊了。

其實即便是如今三十而立,上了十年班后,在媒體世界走了一大圈,記者、主筆、主編都干過,且見識了互聯網時代崛起的我,還是有著這股迷之憧憬,只是這份憧憬,因為人生閱歷增長,顯得理性了許多,方向性也更為清晰(相比十年前,也定向更為精準或窄化,這個后面會多少提及)。所以這也是文章開頭提到的,我從主編職位上卸任的最主要原因——在職場作為上班族摸爬滾打后,我對做一個單純的寫作者,還是有著撞南墻的原始沖動。

十年前,我的這股子沖動就像摩托車的發動機,擰一下車把,就轟隆作響。況且我當時覺得自己已經毫無退路,技能樹畫好了,就只能這么往前沖。

在籌劃如何說服父母的計劃時,我也在下意識的用這種方式說服自己。無獨有偶,我一招鮮吃遍天,又拿游戲作為模板套入我的困惑。一個剛進入游戲的新人,單打獨斗的升級,一定會很吃力。但有了一個公會后,由公會內的高等級玩家帶著練級,則事半功倍。

所以,我得找到一個組織。

那晚,我熬到后半夜,抽了我爸半盒煙,思考我能找到什么組織。

這個組織,當然不是作協或魯迅文學院函授班這些。我第一個否決掉了加入某個圈子的想法。一來功底還不深,你想加都找不到門兒;二來,我現在急需證明自己能靠寫作活著,混圈子時間成本太高。

困頓不已的我,匍匐在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努力在腦海中還原游戲里的場景。一個游戲角色加入公會,公會獲得了人氣,玩家會給公會做任務,貢獻價值。公會則給玩家提供公會倉庫里的道具,還有公會任務帶來的經驗值,以及人脈……我拍拍腦袋,這基本上,就是找一家單位打工。

劍士,要加入有劍士大神的公會,才會得到更多的助益。一個文學青年,自然要加入和文字相關的單位(公司),才能最方便的獲取寫作營養。

我又從床上爬起來,在紙上開始列可選單位或公會。最理想的地方,自然是老瞎子博爾赫斯曾經如天堂般的歸屬地——圖書館。每天窩在這里看書、寫作,真是美哉。但現實情況是,能來圖書館上班的,要么大學學的是相關專業,要么是家里有人,這里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搖搖頭,劃掉。

圖書館不行,那么下一站就是民營書店。新華書店的進入難度和圖書館也不相上下,但去一家小書店當店員,也算是曲線救國的選擇。

我閉著眼預想了一下去書店打工的情景,民營書店要的是效益,可不像圖書館養閑人。一天得總站在書架前,想低頭看看書,估計會很快被開除吧……我自嘲的一笑。

圖書館和書店行不通,我惆悵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被我當做杯墊的,是一份報紙。

我買報刊雜志,一向胡吃海塞般的什么類型的都買。被壓住的這份報紙,是最近剛創刊的一本北青報旗下的周刊。我咽著水,把報紙翻開,想看看報紙上有沒有什么招聘頁之類的,結果被我看到占據了半個版的“本刊招聘啟事”。我如饑似渴的閱讀了一遍,在編輯/記者的招聘要求一欄里,寫著大大的“學歷不限”。

這四個字,讓我如沐春風。

古人云,做事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其實就是講時運。時運于當時的我,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年以后,我在媒體行業浸淫多年,慢慢清楚媒體圈,其實是國內最不講究學歷的一個世界,因為寫稿,可不是學來的。

有幸退學后就撞進這個世界的我,在準備簡歷時,著實下了一番苦心。

在游戲里,加入公會,人家是有權拒絕的,尤其是大公會,一般看不上不起眼的小角色。

那么,如何提升自己的吸睛度呢?我面對網吧的屏幕,思考著。在搜索了一堆簡歷模板后,我覺得都大致雷同。這些模板,其實就是游戲角色的裝備,但低級賬號,能有什么讓人值得記住的好裝備呢?無非就是那幾件初級裝備。

我想起愛玩游戲的同桌,課間和我聊趣事,他說玩古早游戲《石器時代》,看到過一個叫“藺老師沒有小雞雞”的玩家。我倆調侃了半天這個名字,我們當時的班主任就姓藺,這可不是個多見的姓,我倆甚至懷疑那個玩家是我們班某個人。

所以,既然裝備(模板)大家都大同小異,那我就在簡歷的文字呈現上,耍點滑頭吧。

第一件事,當然是把簡歷的名字改得醒目一些。我搖頭晃腦,思來想去,把簡歷的名稱直接改為有些無厘頭的“撿個梨”。我相信一定會惹人注意。

接下來,我決定什么簡歷模板都不用,太千篇一律,沒創意。我就直接寫了一句話,言簡意賅,能不廢話就不廢話。

我那封一句話簡歷的正文還在,如下:

王亢蒙,北京散人,無學歷,野狐禪,平生只喜咬文嚼字,發表文章如翻手。

就這一行字。寫完,我覺得有必要為這行字找個有力憑證。便打開我那時熱衷玩的博客,那里存有一堆文章,雖是胡寫而就,但數量驚人。我相信,應聘郵件里添加個四五十個附件文檔,一定會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這些事做完,我還是隱隱覺得欠缺什么。我下意識地又往游戲那里想,隔壁正巧有個玩網游的,我看著他的屏幕,他的角色腦袋上頂著公會的名字,我盯著那個名字。那款網游很有意思,公會名字下面,還有一個公會口號,叫什么“德魯伊的圣戰”。我戲謔一笑,這個公會顯然加入者都是德魯伊。我也隨即意識到,我得再展現一下我對公會(周刊)的理解,提提建議和意見,有了自我標榜的名帖,求見東家,還得知己知彼。

這部分,不能和個人簡介那般簡短,不然沒有誠意。我一鼓作氣,列了10條意見,雖然后幾條完全是硬湊的,但已表現出我不是隨便投遞簡歷的無頭蒼蠅,至少,我研究過貴刊。

仔細看了兩遍郵箱里的應聘郵件,我點擊了發送。

洋洋灑灑說了這么多,我步入職場的故事,到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那封求職郵件,一擊就中了。面試時,我直接和當時的周刊主編對陣。這對我來說,是“求職副本”任務的最終BOSS。在一個下午的會面里,我窮盡自己積攢下來的閱讀經驗,努力聊著我所擅長的文學領域,主編敲定我一周后入職,職位是書評版面的編輯。

在試用期后,我發現書評版面的稿子著實太好操作,就想伸長手,再多負責一個版面,多吃點內部稿費。便在聚餐時故意展現了一番我閱讀之外的搖滾CD聆聽量和文藝電影觀影量,我美其名曰創作一次職業二轉的機會……其實當時聊出口的音樂和電影,我大部分都是閱讀的樂評、影評,很多碟、片子并未真的聽過,看過。但在周刊草創階段急缺人手的主編,給了我順水推舟的機會,于是我又兼任了CD和DVD版面的編輯,并隨后開始外出采訪一些電影人(當然,那時就需要惡補唱碟和電影了)。

那時,正是內地電影市場即將掀起熱浪的前夕,半年后,看出名為“影評”的服務器即將成為媒體游戲里的最熱后,我又搗鼓了一下故意與眾不同的簡歷,跳槽到一家電影媒體,從編輯開始,一路熬到主筆。后紙媒衰退,我又跳槽到視頻網站做起影評視頻節目,成為節目主編。

在移動端媒體席卷而來時,我又機會主義者的跳往移動app,當起了某款電影app的主編。

直到上個月,我從app主編崗位上卸任。

本來這篇文章,我的初衷是系統的聊一下我在媒體圈打拼的歷程。但一動筆,才意識到,如何開始的這段歷程,對現在的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所謂找回初心。

從周刊到雜志,從雜志到視頻網站,從視頻網站到APP,我一直都在追著當時最熱的“游戲”或“副本任務”,加入其中。每更換一次游戲或副本,我都會用最初的方法,衡量、審視、規劃自己,一步步的從編輯到主筆到主編的升級,和那畫在一張張紙上,且越來越繁茂的技能樹不無關系。當這棵技能樹畫到主編這一個節點時,我發現“媒體人”這一寫作技能分支出來的枝條,到頭了。

于是我向根部追溯,發現我當初退學時留下的那個“純粹作者”的分岔,雖然被“媒體人”的枝條帶動著生長了一些,但最接近根部的它,卻最孱弱。

十年后,我已經不是剛進入職場游戲的小白玩家了。我也有了獨當一面,建立一個自己名號或公會的欲望,且依然和最初一樣,有著迷之信心。

電影媒體做久了,會很容易感受到,媒體都是在電影產業的外圍打轉,身邊的老同事、老領導,很多都翻過媒體的圍墻,開始往電影創作一線的戰場上奔走。我也有這樣的野心。

畢竟,一個創作者,最終的歸宿,一定還是創作本身。

最后,給正遭遇畢業季,即將步入寫字樓初級任務的玩家們提幾個醒,都是我個人經驗,不一定對,但我覺得對于想進入媒體的年輕人來說,或許有用。

1,一定要保持閱讀的習慣,讀書的數量,天然會帶來一種自信;

2,要保持對看和聽的欲望,不挑食,它會開闊思路,提升你的趣味和策劃能力;

3,不一定非要提前做什么計劃,但意識到自己到了一個節點或瓶頸,一定要找到跨越下一步的辦法,千萬不要意識到了停滯,還不行動,要像一顆滾石;

4,焦慮是催化你前進的最好動力;

5,要當機會主義者,尤其是初入職場時,沉穩有城府,是老玩家的特權;

6,必須特立獨行,創造屬于自己的特色標簽和細化擅長領域,專精一門,可通全門;

7,不要刻意迎合前輩(老板),尤其是在媒體世界,要敢于表達、表現自己;

8,出稿量有時比流量重要一點點;

9,任何事,都是量變引起質變。

本來我可以再湊幾條的,但第九條時,我已經開始往普世大道理扯了。打住。

最后的最后,我留個念想。看完這篇文章的朋友,你猜我是什么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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