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

滴答滴答,雨聲,伴隨著鐘聲,滴答滴答響。

烏云遮蓋了藍天,雨如溫柔女人的哭泣般默默的下,會是一場很長很久的雨吧,似是早有預感般,山里的飛禽走獸都選好了遮蔽的處所,等待著雨停,站立高處的,或許能看到彩虹,在底下的,也能聽聲音判斷雨勢大小。

山里有許多古怪的故事,那大多和雨有關,其中一個關于藤仙洞的故事,就是雨的神來之筆,山上有個逢云雨之夜才會現身的洞穴,傳說里面住有魅惑的花仙,四處散播迷人的香氣誘人前來,對于無心路過的旅客和存心一探究竟的游者來說,都是不可錯過的絕佳機會。

洞內寒氣繚繞,藤蔓爬枝,雨氣亦水汽,大有別內洞天,騰云駕霧的繚繞之感,若是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定能讓人想起那“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而在洞中狹小的方寸里,自是感覺飄渺也如受到諸多桎梏般不自在,好奇心和探險心卻隨著路的深入而愈發濃烈起來,一時間,仿佛那花仙的傳說,便成了強大的推動力。

但花嬌柔,若是在寒涼的山洞里羽化成仙,必然不是那副可愛而可憐的模樣,大抵四周的環境不知不覺間賦予了她寡淡薄涼的性格,要真打起交道來,怕也不是那種能好好說話的仙子呢,散發的香氣也許是陷阱也說不定。

滴答滴答,探險者的心砰砰直跳,腦中不斷回想傳說的面貌:花仙有著不屬于人間的美麗,頭發為巨大的花瓣,有著人類女子的精致面容和豐腴的軀干,腳以下則為翠綠的藤根,性情寡淡而溫和,對于誤入歧途者會予以指引,對于來尋藥采經的會設下考驗來測試來者的誠心和誠意。對于想占據她的,則會看心情來處置,有時是把人變成嫩綠可愛的豆芽菜的小惡作劇,有時卻會召喚兇惡的食人花將其吞食……

越往深處走,某些復雜而糾纏的情緒悄然生起,回不去的恐慌,獨自一人的空虛,滴水敲打巖石的聲音更是觸發了內心深處對于自然的深沉敬畏,對不可預知的事物的恐怖預感也悄然在腦海里播種,香氣越發濃烈,但清醒的腦子卻越是沉溺不下來,一個勁的告訴自己要清醒,卻不知,正是清醒,讓他錯過了美麗的遐想空間。

頃刻間精神處于高度緊張和崩潰的邊緣,雨水的滴答聲也正是這原始情緒的催化劑。

“八月即將到臨,卻沒有可避寒的衣服,我想有衣可穿啊哥哥,能借我一件衣服嗎?”

“我想讓孩子們和我所愛的人有衣服穿啊,用這僅有的一件衣服,我就到深山采摘藤蔓,穿藤蔓就可以了。”

“這是花仙的聲音嗎?她或許不是什么仙子?只是個想找衣服穿的執著女孩?”

探險者把自己的衣服脫下,放在地上,他隱約看到了亮光:“會是出路嗎?”

這次就沒有任何回應了,他像是心有靈犀般朝那亮光走去,忘記了自己赤身裸體,忘記了寒涼和饑渴,只是癡癡呆呆的朝那“出口”走去。

雨停了,天空上隱隱約約劃過一道彩虹,少女穿著寬大的不像是她的款式的衣服出現在了大家的眼里,山里下的一場雨,在晚上六點的鐘聲敲響的時候,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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