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時節,梧桐葉落,芭蕉泣淚,年輪里往往返返。每一場的相遇,都是一種緣分,命中注定,強求不得。
一個人走在下過雨的街道,看著積水處浮沉的梧桐葉,聽著汽車的嘶鳴,看著不斷變換數字的紅綠燈,觸摸著那寒冷的空的氣息,感受著擁擠的人群,我們在世上的每一次相見,我相信都是久別之后的重逢,只是你不再認識我,而我亦沒有了你的記憶。就像是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在奧林匹斯山不斷的重復著昨天的一切。忘記,再記起,然后再忘記,每天都是新的,卻已沒了生命的新鮮氣息。在時間的長河里,連歲月的統計單位都會相形見絀,多少的時間能夠換來一個今生,又有多少的時間能換來我們今生的相見,又需要多少的時間換來今生的廝守。今生來世,佛家小謁,今生的苦難,是為了來世的福報,那來世的苦難是否又是因今生的苦戀。
菩提本無法,明鏡亦非臺。詩意和禪意就像是江上秋風,山間明月,幽意的禪居是一種幸運。世俗攘攘,利來利往,喧嘩間我們失去了寧靜的歸屬,忙碌中丟失了安逸的嫻靜,爭吵里錯過了平和的思辨,焦慮中遺失了禪機的從容。我們越走越快,越來越急,不知道慢是什么?忘記了從哪里開始,將要去往何處?世界之大,突然的發現,竟沒有一處靈魂的棲息地。 記得那句,狂歡是一群人的寂寞,寂寞是一個人的孤獨。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我們總會慢慢的適應,漸漸的完成一個人的成長,充盈著自己的內心,豐富,飽滿,漸漸的清晰。劉同說:誰的人生不孤獨,我們穿著厚厚的盔甲,從最初的柔軟漸漸變的百毒不侵,不再畏懼未知的迷茫,不再恐懼一個在街頭流浪,也不再害怕城市的寂寞和孤獨。
秋風瑟瑟,洪波涌起,詩人的豪情在文字里定格,我們緬懷那個金戈鐵馬的歲月,卻不再艷羨。生活在和平里是一種幸運,不用篳路藍縷,開一條荊棘之路,卻也是一種不幸,豪情的詩意在溫柔的富貴鄉漸漸的沉淪。我們羨慕著英雄,卻不愿意自己成為英雄;我們渴望的功名,卻不愿意鑿壁偷光,希愿一步天成。懶惰就像是慢性毒藥,一點點的侵蝕曾有的驕傲,一點點的讓自己的存在變得被動和無奈,我們就像是戰無不勝的阿喀琉斯,卻存在著致命的弱點。漸漸習慣了安樂的生活,不再去奮斗,不再去爭斗,當寶劍蒙上了灰塵,戰靴放在陳列室供人觀仰,榮耀在功勛墻上供人緬懷,一切便已成為了過去,成為了 歷史的塵埃。 噙一口秋風,在歷史的脈絡里追尋點點滴滴的痕跡,就像是頑皮的孩子,不知疲憊,探尋古今之變,感受不同歲月間匆匆的過客。我們最終也不過是歷史上的一顆沙礫,在時間的長河里淹沒。青山依舊,綠水淙淙,伊斯萬年,亙古不變的只有造物主的神來之筆,我們終不過是借此一抔之地,茍存于世的凡夫俗子。大小之變,宏觀與微觀,個人被生活圍,生活被親情圍,親情被家族圍,家族被國家圍,國家被天下圍,天下被蒼生圍,蒼生被宇宙圍,每個人都在圍和被圍之間,在主動和被動里選擇。個人的小小情緒,就像是恒河沙粒一般,在宇宙萬物比較起來,顯得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于個人而言,生活瑣碎又是多么宏大,坎坎坷坷就像是平靜水面下的暗礁,不知何時便踏入其中,深不見底。人間有味是清歡,清歡有情是本真,斯獨行于世,茍能一人而獨活之也。眾生蒼茫,誰人獨活?道可道,神游天地間,鯤鵬遨天地,又豈得無一處停歇。生之維艱,在于生之愉悅,有生之觸感,才有百味清歡。
寒冬將至,誰也無法逃離,這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公交車上,呼出一口氣,畫一個笑臉,告訴自己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