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月言
世界本不是你所見的那樣,而人卻往往活在自己的圈子里,然后被自己的想象蒙蔽了雙眼。--------題記
第十一章 ? 噩夢.鬧劇
言恩澈話里有話的短訊并沒有讓我和梁寒太過意外,畢竟對于他這樣的人,要故弄玄虛也不足為奇。
鎖了屏的手機被擱置在一邊,梁寒站起身將我拉起催促著讓我去洗澡。等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正彎著腰在次臥整理著床鋪,可能是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便輕拍了一下床邊,轉了過來。
“那么晚怎么想起洗頭了?”梁寒看著一邊擦頭,一邊盯著床單瞅的我。見我笑著沒回答,梁寒便拉開了柜子取出吹風機,走過來將我牽到了床邊,對著我濕噠噠的頭發吹了起來。
“林暖,以后別晚上洗頭了,會濕氣重的,對身體不好。”梁寒輕揉著我的頭發說到。
“咦?這個我好像也在哪兒聽說過,以后不會了。”我傻笑著轉來面向他,兩手抓著他腰部的衣服邊。
聽了我的話,梁寒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我的頭說到:“什么從哪兒聽說過,這是上學的時候你告訴我的。看來你一直都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哪兒有?只是記的東西太多,一不小心就忘了……”我理直氣壯地狡辯著,然后眼睛一瞟整潔的床鋪,急忙轉開話題道:“這個……是給我準備的么?”
梁寒順著我的手指斜了一眼回到:“不是,以后你睡我臥室,我睡這里。有什么事你叫我,我也能聽得到。”說罷,還捏了捏我的耳朵。我抬起頭看著梁寒的鼻尖,心里氤氳泛濫開來,也是,既然是搬過來長住,分房睡還是更合情合理一些。
“對了,沙發上的禮服和鞋是給你準備的,本來去接你的時候就想告訴你聚會的事情,結果……”梁寒的聲音慢慢變得飄渺,我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在山上的時刻,見氣氛有些冷淡,我笑了笑接到:“怎么?你們男士給女伴買禮服都不問尺碼的么?”
誰知梁寒撫了撫我的發梢,將吹風機一關,回到:“林暖,抱你那么多次,尺寸早就了然于心了。”然后見我沒有半點懷疑的樣子,他將東西一放,向門外努了努嘴:“你還真不去試試?”
我笑著撲到他懷里,用下巴抵著他的胸口看著他:“不試,我信你。”人就是這樣,就算你喜歡偽裝成刺猬,也終會遇到一個人,讓你愿意對他敞開擁抱展示你最軟弱的一面,然后不論事情大小,都會義無反顧地相信他。
“可是……”梁寒抱著我慢慢躺下,表情有些怪怪地說到:“你不試,我怕里襯的胸圍與你不太合適……”
“嗯?”聽他這樣一說,我撐起身趴在他身上看向他反問到:“那你給別人說的多少?”
“……我說應該是最小的那種,是A吧?恩?我沒說錯吧?”梁寒一本正經地搖著我的胳膊回到。
“你才是A呢!你這種平胸才是A!我是B好不好?將來還有可能發展成C!什么眼神啊!?而且哪兒還有比A小的尺寸啊你告訴我?!”我面紅耳赤地爭辯著,并用手戳了戳他的胸部。梁寒看著氣惱的我,反而笑出了聲,哄著道:“行行行,反正沒買大就行。”聽了他的話,我沒好氣地捏了他的腰一下。
梁寒被我捏得一閃,又拍了拍我的背呢喃一句:“好了,別鬧了,乖,睡覺。”說罷,嘴唇輕點一下我的額頭,將被子一拉,覆在了我倆的身上。而我也不再鬧騰,翻了個身,老老實實地蜷在他的懷里睡了過去,順便還在心里默默地感嘆,嘖,感覺這床鋪白收拾了,浪費我心里純情的節操。
等到第二天準備去赴宴的時候,我正拿著禮服向房間走去,忽地想起了什么,轉過來對著梁寒笑著說:“那個……我很久沒化妝了,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啊?”
“那就不化了,反正是給我看,我喜歡你素面朝天的樣子。”梁寒坐在沙發上,合上手中的雜志,偏過身來望向我。
聽了他的話我淺笑一下算應了他,便轉身進了屋。換上禮服,淡藍色的衣服裁合得當,將我的身材包容得很到位,同時我也意會到昨天討論的胸圍大小只是梁寒的玩笑,因為禮服的任何地方都與我契合得很好。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放空想了想,還是拿出化妝包撲了點粉底,描了下眉和眼線,勉強化了個淡妝,最后還往嘴唇上涂了淡橘色的唇蜜。
走出房間的時候,梁寒正雙手交叉靠在墻上等著我,見我出來,便走了過來,環住我的腰,怔怔地看著我的臉道:“你這是化了妝?”
“嗯……不想讓你太丟臉,讓他們笑你找個不會化妝的女朋友。”說罷,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頭低了下去。
梁寒伸手將我的下巴一扣抬起面向他,便看著我的嘴唇低頭輕啃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癡癡地說到:“恩……真甜,像櫻桃。”
我臉一紅,輕錘了他一下,難為情地一掩嘴:“你干嘛?這個不能吃……”
梁寒卻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輕捏了我的臉笑著回到:“是你的,毒藥我也愿意嘗。”說完,便拉著臉紅染到耳根的我出了門。
等驅車到了會場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先一步到了,很多年輕漂亮的女人,踏著高跟鞋穿著華美的禮服,和挽著的男伴一起,彼此間點頭相笑,閑聊兩句。大部分的男人雖有一種久經歷練的氣場,但也難掩歲月的痕跡,倒是身邊伴著的人,往往是與他們的年齡有著不相符的搭配。
梁寒帶著我正同一些人聊著天,章承之卻走過來拍了拍梁寒的肩膀,我也隨著梁寒轉了過去,見到是章承之,心里頓覺親切不少,再看他的女伴,是一位四十五歲左右、眉眼溫和的女人,想來是他的太太,這時章承之對梁寒輕聲說了什么,梁寒便轉頭對著我笑了笑,繼而輕拍我的手背,將我拉到章承之夫人的身邊,說了句:“林暖,我馬上回來。”見我點頭應允,又對著章太太笑著示意一下,便跟著章承之走了去。
“孩子,你多大了?”和章承之一樣,他的夫人的話語也讓人覺得像被棉絮包裹一樣柔和溫暖,莫名地對她心生好感,便輕笑著扶著她回到:“今年快27了……”
章夫人聽罷笑著點了點頭,將我拉著緩步走開,又輕聲說到:“前面就聽老章說小梁帶了個不錯的女孩,我還在好奇,畢竟,認識的這幾年里,從來都是見他一個人……”說到這里,她停下了腳步轉過來看著我,繼續道:“孩子,有些感情你得好好珍惜。梁寒這孩子值得你跟一輩子的,阿姨是過來人,不會騙你……”章承之夫人的話讓我有些發愣,但還是順著她點頭應承了,因為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卻沒來由地給我說了那么多,只能當是好心吧。畢竟,我也知道,上一輩的愛情和我們這輩的感情還是不太一樣的,而且那么端莊的一個女人,對著一個陌生女孩說出那么多情的話,也許她與章承之之間的感情也真的經歷了很多。
或許是她帶著坦誠感情的勸誡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很快,我們便開始聊起了家常,偶爾說到梁寒和章承之相識過程中的趣事,也間或輕笑兩聲。會場里雖然放著緩和的音樂,明亮的燈光也照的眾人迷醉,卻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交談。忽地,我感覺肚子隱隱作痛,正皺著眉伸出一只手撫了上去,卻斜眼瞥見言恩澈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什么運氣,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在心里暗暗地嘆了一句,又放下手盡量自然地看向了章夫人。言恩澈卻還是走到了跟前,沒等他開口,我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章夫人也察覺到我表情的變化,轉了過來。卻見言恩澈左右看了看我們,揚起嘴角一笑說到:“呵!你們聊得挺開心啊。”我正想著言恩澈這般沒有禮貌的話語肯定會讓章夫人有些意外,便想轉頭拉過章夫人離開,卻不想章夫人臉上的表情倒不像吃驚,也沒有厭惡,而是讓我琢磨不透的神情。只見章夫人撩了撩頭發,挺直了背,對著我歉意地一點頭示意,緩步離開了。
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回了回神,便白了言恩澈一眼徑直準備走,卻聽到他怪里怪氣地笑道:“怎么?林暖,不準備招呼一下你的老朋友?”聞聲想起昨天他的短訊,我便轉過頭漫不經心地瞟了過去,而這一瞟,卻讓我五雷轟頂!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陳縈,雖然她畫上精致撩人的妝,穿著華麗性感的禮服。我還是認出了,她是陳縈。而陳縈的臉上卻沒有驚訝,仿佛早認出了我,或者早就知道今天會碰到我,但我還是從中捕捉到了一絲慌張。我怎么也不能將陳縈和言恩澈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聯系在一起,我努力地在腦海窸窸窣窣地搜索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在這時,陳縈卻難堪地看了我一眼,脫開言恩澈的手快步跑開了。
言恩澈卻別有意味地一笑,低頭理著領口道:“看來你們之間這下有的聊了。”我一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向陳縈跟了上去。
等我追上陳縈的時候,她已經在會場外的一處場地停了下來,聽著我漸近的腳步聲,她轉了過來,沒了剛剛的慌張,而是平靜地說到:“其實你早該知道的,林暖。”
我猛地想到前幾天去“極地集團”交材料遇見她的場景,又忽地想到了之前的伊楚楚,我內心一揪,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到:“陳縈……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不得已被……”
“沒有其他原因,都是我自愿的。”陳縈面無表情地看向我打斷了我的話。
我難過地撇開頭,聲音有些發抖地問到:“你……你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
“反正該做的都做了。”陳縈一邊將發理到耳后,一邊簡潔地吐出這句話,臉上卻有著我看不清的陌生。
“……什么時候開始的?”我皺著眉,強忍著淚水。
陳縈聽了半晌沒說話,后又看向我笑著說到:“林暖,你到底是言恩澈的誰啊?這樣來質問我,你不是該待在梁寒……”
“什么叫我是言恩澈的誰?!他是誰我一點兒都不關心,而你是我的朋友你知道嗎?!我是不希望你變成伊楚楚那樣你懂嗎你?上次他身邊還帶著別的女人!這種人你跟著他會有好結果嗎你?!!”我聽了她的話終于控制不住感情怒喝到。
她被我的聲音吼得一怔,繼而又笑了起來說到:“我不認識伊楚楚,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樣。”她走過來捏著我的肩將我掰來背向她看著玻璃墻里的會場,厲聲說到:“你是覺得我們這樣你很不恥嗎,林暖?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會場里的那些人,有多少是帶著原配來的?就連剛剛跟你聊天的章夫人,你以為她和章承之是相濡以沫的感情?她是章承之的續房!言恩澈的親媽!這個世界,你跟我談感情?林暖你多大了?”
聽罷我的眼淚像崩塌的水堤,溢出來滴落,此刻肚子忽然的一陣抽疼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咬著嘴唇輕聲說到:“可是我覺得你不該是這樣的……陳縈……言恩澈,他給不了你未來的你知道嗎……”
“未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什么未來,我想要的只有現在。林暖,你沒經歷過,所以你是不知道沒錢寄人籬下的日子是什么滋味……”玻璃上印著我們兩人,我看見玻璃上的陳縈,臉上也流下了凄楚的淚……
一種自責油然而生,想起從當初大學的日子一直到上班,陳縈有什么話都悶在心里,她說我聽,她不說我便默默地陪著從不多問,我自以為這是最好的陪伴,卻沒想過會釀成今天的結果。
陳縈的家在外地,幼年喪父,母親改嫁,她寄居的舅舅家我也跟著她去過一兩次,家境小康,待她卻一般,后來陳縈工作也選擇了遠離家鄉,漸漸地,從吃穿也能看出她的變化,她只道是她的母親和繼父現在條件好了,會給他一些費用……可是,我卻沒想到……
愧疚和痛心的情緒混著鞭打著我的心臟,一縷涼風拂來,我一哆嗦,額頭上滲出了汗,看著玻璃上的她我忍著腹中的絞痛,悲傷地問她:“陳縈,那你是愛上言恩澈了嗎……”
“……愛不愛,都這樣了,有差別嗎?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林暖,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會被梁寒……”陳縈的話還在繼續著,而我卻逐漸迷離聽不清,慢慢的,她的聲音越來越遠,終究支撐不住,身體里最后的力氣被抽離了出去,“砰”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