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萬沒想到

秦鋒沒想到，他竟然喜歡上一個女生，而且，還是單戀。那個女生深深地喜歡著別人，并展開全方位地毯式追求。

他原來還嘲笑周圍的兄弟喜歡哪個女生也不敢承認(rèn)，現(xiàn)在，他的報應(yīng)來了。因為不論他是否承認(rèn)他喜歡那個叫言默默的女生，都不重要，因為她不喜歡他。

他一并跨過猜測和曖昧，直面失意。

可是，秦鋒不打算放棄。就像每一場球賽，不到最后的時刻，他都不會放棄。

她還沒有認(rèn)識他，沒有了解到全部的他，她怎么能草率地得出不喜歡他的結(jié)論。即便她做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他也不打算接受。

他實在想不通言默默為什么會喜歡那個叫夏望川的書呆子，雖然書呆子是田徑隊的主力，但是他那么白，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一個籃球丟過去就能打到的樣子。

秦鋒越想越覺得煩悶，一腳踹倒了旁邊沒人坐的椅子，砰的一聲，嚇的講臺前年邁的政治老師腿下一抖，直搖頭感慨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同一時間，正在佯裝學(xué)習(xí)的言默默毫無預(yù)兆地打了個噴嚏。

她最近一直在忙活藝術(shù)節(jié)的事，舞蹈排練基本結(jié)束，因為同學(xué)們的努力，現(xiàn)場效果非常好，連班主任看過之后都難得地夸了幾句。當(dāng)然，言默默也很開心，因為她想，夏望川看到的話，也會喜歡吧。

他會像所有人一樣，透過人群，看到舞臺正中央的她。看到她跳的那樣賣力，那樣專注，然后在心里微微感慨一下，這個女生舞跳的真好。

該是多么美好的一副光景啊。

其實她孤注一擲的是另外一個節(jié)目，她一個人的獨唱。請了顧漫程做鋼琴伴奏，她打算唱一首歌給他。

唱她想對他說的話。

哪怕他跟其他人一樣，聽不出她歌聲里的弦外之音，她也滿足了。

至少，他聽過；至少，她唱過給他。她不遺憾。

大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和顧漫程在音樂教室排練歌曲。顧漫程坐在鋼琴前埋頭演奏的樣子像畫一樣，唉，作為伴奏會不會太搶戲了。

副歌部分顧漫程又彈錯了，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次了。顧漫程最近一直是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言默默實在沒有辦法再假裝沒發(fā)現(xiàn)了。

“那個，程程，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還是問的含蓄點好。

顧漫程果然一副被人識破的窘態(tài)，整個人非常不自在：“啊，沒有啊，我只是好久沒彈了，手都有些生了。”

“哦，那就好，我們繼續(xù)排練吧。”言默默心想，這樣的話放在十年前她就信了，現(xiàn)在的她可沒有這么好騙。但是，看顧漫程的樣子，并不是很告訴她，她也就不問了。這點眼色她還是有的。

秦鋒很早就發(fā)現(xiàn)她們在音樂教室排練了，他以為是那個三好生萬年不變的鋼琴獨奏，沒想到是她的獨唱。

一首他聽都沒聽過的英文歌。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學(xué)習(xí)成績差有什么不好，他是體育特招生，文化課不用考的太高，一樣可以上那些名聲顯赫的大學(xué)。

直到他打聽到夏望川每次考試那個位數(shù)的年級排名，還有此時，那個女生動情演唱的那些詞句，他少的可憐的英文根本不夠用。

該死的，她怎么總是唱他聽不懂的歌。

可他還是記住了旋律，聽出了love，這個詞。

秦鋒后來回想他少年時的暗戀，總是先想起不同腔調(diào)的各國語言，他喜歡的女孩喜歡用外文歌曲談情說愛。他后來學(xué)會了那么多國家的我愛你，可是他的女孩卻不見了。

言默默用她數(shù)目不多的私房錢去給同學(xué)租了演出的服裝，給自己買了一條抹胸的白色魚尾晚禮服。其實她只想租的，但是那條裙子胸部點綴了太多蕾絲和羽毛，顯得土氣，累贅。她問了老板可不可以拆掉再縫上，老板堅決不同意，她就只好買下了。

那些錢是留著看東方神起演唱會的，她后來看到了，所以現(xiàn)在舍得花光。

白色的魚尾長裙卸去繁雜的裝飾，顯得端莊而優(yōu)雅，言默默只留下脖頸上一串銀光閃閃的項鏈，她告訴自己，不論夏望川聽完這首歌會不會喜歡她，她還是不會放棄。

不論三個月結(jié)束的那天她是不是改寫了自己的愛情，她都不會遺憾。

言默默自從回到高中以來，心中對生活的怨氣越來越淡，她覺得自己把日子過成那樣糟糕，不是命運不偏愛她，是她自己過的不夠努力，不夠知足。

她從來不肯正視這樣的自己，所以運氣和愛情，都繞著她走。

夏望川魔咒的解語，原來不過是，勇氣，和，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