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就是個膽大包天和膽小如鼠的矛盾混合體：別人怕的我都不怕，比如水；別人不怕的我偏怕，比如鬼。
兒時也曾光屁股在泥巴塘、水田、魚池、大河里戲過水——幾次差點丟掉小命；長大后也曾不光屁股在泳池里胡過鬧，還老愛去深水區喝喝泳池水——可惜我不怕水，水也不怕我，所以都快奔四了，還不會游泳。
直到若干月前，幾個小伙伴湊在一起，決定一起學游泳；2016年7月的最后一天，學游泳的計劃終得以實現。
結識美女教練的過程充滿戲劇性：我和另一個女流氓陪著流氓宗師在泳池里游泳，或者叫打望。流氓宗師除了長了一雙很雄很雄的大眼，游泳技術也是出類拔萃——尤其是在咱們這個流氓群里。牛逼的泳技加上牛逼的雙眼，讓她一眼就在池子里看上了一個身材絕佳、泳姿一流的美女。"嗯……，這妹子，游得相當不錯——"，不曾想，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旁邊一位G奶大嫂一臉自豪地接過話頭："確實游得好——她是我女兒的教練，我也在跟她學。"當教練曼妙地游回來，流氓宗師拿出她久經錘煉的撩妹技能，三下五除二就談妥了。
一起學游泳的四個老流氓，兩男兩女，看上去勢均力敵。女流氓發誓要找小鮮肉教練，男流氓則YY找個美女教練。但最后女流氓們自己在泳池找了個美女教練，我們這兩個男流氓還有什么話說呢？
于是各自出八百大洋正兒八經開始了學游泳課程。老實說，活了幾十年，除了上學，從沒有舍得花錢學過什么技能。但花錢學東西的好處是——每當自己想偷懶，一想到我靠這是出了血汗錢的，于是拼了老命也要使勁學，好把這血汗錢花得更值一點。更何況是跟一個美麗動人的教練學習，那學習的過程也是相當的美麗的吧。我和胖流氓甚至開玩笑說："我們要故意學不會，嘿嘿嘿嘿"，那笑聲讓教練打冷戰無數吧。（世事難料，我老人家最后一語成讖，果然是四個流氓里學得最慢的。此是后話。）
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此短文刻意避免對教練著墨過多，以免引起流氓群內部火拼。
幾個老流氓一起學游泳的好處是打消了我的怯場——如果讓我單獨找教練，我就沒那個膽兒。原因很簡單——抓石子學了一個月、騎單車學了四十多天、三步上籃弄成三步爬籃、連繩都不會跳的人，學這類要求動作協調的高難度動作，簡直要了我的小命，也會要了教練的小命；而一旦人很多，我就可以渾水摸魚。
我偏偏忘記了一點：當其他幾個老流氓進步神速，而我還在原地踏步時，我自己和教練都會急得暗暗跺腳。跺腳歸跺腳，現實就是現實：既然是學渣，就只能靠勤能補拙。于是網上找來各種視頻看，躺在沙發上各種練，練到滿頭大汗手酸腳軟——然并卵。
正當我為自己原地踏步暗自心焦時，老流氓們伸出了他們的同學之手幫助我。一個說，你別怕沉下去，于是，我終于學會換氣并游出10米了（盡管會嗆水）；一個說，你放松，別怕換不到氣，于是我終于可以輕松游到20米了。其實同樣的話，教練已經跟我說過無數次，為何我就沒能開竅呢？原因在于，潛意識里，我認為教練是老司機，她說的任何話，我都會想當然地認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所以即使按照她說的做了，也沒有十足的信心。但同學就不一樣了——昨天還看胖卒子跟我一樣拼了老命也才游十多米，今天他臉不紅氣不喘就游了二十多米了，所以當他說他放松不怕換不到氣時，我就從頭至叫腳趾頭都相信這個訣竅也能讓我輕松游過二十米。一試之下，果不其然。內心之樂，非言語能形容。遺憾的是，同學貢獻了他們的經驗給我，讓我學游泳有了里程碑式的突破，但我還未能貢獻自己的經驗給他們，讓他們也能有質的突破。
學游泳的過程，也驗證了精力高度集中的惡果。我從來都是一個做事情精力高度集中的人，完全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游泳不一樣，必須隨時觀察周邊情況——不能踢到人，不能踹到水線，不能闖入深水區，不能和迎面來的人相撞。當泳池的人多如下餃子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周邊的干擾因素吸引走，很難專注去放松身心、體會技巧。所以，當遇到泳池人少，沒有干擾，我游泳就學的好。
盡管從曾經上學的小學霸一百八十度大逆轉變成了現在學游泳的老學渣，從當年上學如魚得水逆轉到現在學游泳舉步維艱，但是對學習充滿熱愛，從未改變。十多分鐘做完英語期末考試試卷是一種樂趣，成功換了第一口氣也是樂趣；解一道數學題耗費數月是一種樂趣，從0米能游到十米也是一種樂趣；幫同學輔導功課是一種樂趣，同學指導我游泳也是一種樂趣，以及，感動。當遇到困難時，得到師友的鼓勵和分享，是一種至美的享受；當終于能在深水區漂浮前進，內心的激動又豈能用言語表達。
現在，雖然蛙泳被我學成了蛤蟆泳，但好歹已經可以在淺水區輕松游五十米；可以從深水區向淺水區，戰戰兢兢游五十米；但至少不會入水即沉。每一次點滴的進步，都是依靠教練的教導、同學的分享和自己的苦練；每一次點滴的進步，也一次又一次印證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學習，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從來不是一勞永逸的終極目的。
是為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