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 || 獨孤求敗的敗求孤獨

鎮江山原本是安東城外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自從10年前無敵劍客阿布隱居于此,這里便成了一處武林圣地。傳說每天來拜師,來挑戰的人絡繹不絕,但是能見到阿布本尊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如今在山腳下的茶攤中正坐著一個負劍的青年,原本英俊的面龐上卻愁云籠罩。他一邊漫不經心的喝著茶,一邊眼神深邃的看著坐落在山頂上的幾間茅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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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茶不是這么品的啊,喝茶是生活中的一種享受,即便小老兒的茶不是什么珍品,但也是能品出個中滋味的哦。”茶攤老板是個年紀六十歲上下的老者,看著負劍青年品茶時滿懷心事的樣子,不禁搭訕道。

青年看了一眼老者,并沒有回話,只是依舊的看著那處茅草屋。

“那里就是鎮江劍蘆,無敵劍客隱居的地方。不過話雖如此,好像很久沒有人在那見過他了,因此每年來拜師或報仇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不過這倒是沒影響小老兒的生意,因為來游歷的人反而多了,據說這里現在已經成了江湖人的打卡圣地,當今這世道可真有些意思。”老者自顧自地說道。

“聽說你茶攤外面的那塊匾就是阿布給你刻的?可見你們的交情不錯啊?”鄰桌一個絡腮胡子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老者。

“那還用說,他曾經每天都要來我這喝茶卻不付我半個銅板的茶錢,說什么今后只要想去劍蘆的人必須都得到我這交茶錢,就當做是進劍蘆的拜帖了。”聽老者的語氣,既有些無奈,又有些驕傲。

“他媽的,那你這茶也不能賣一兩銀子一壺吧?你怎么不去搶!”絡腮胡子突然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這位兄弟,咱們可是明碼標價,愿者上鉤的買賣。我又沒強迫你進來喝茶,但規矩就是規矩,想去劍蘆就必須到這買茶,這是無敵劍客定的規矩。”老者絲毫沒有被絡腮胡子的氣勢嚇到。

“你個老不死的,信不信大爺一刀殺了你!”絡腮胡子抽刀在手,目露兇光。

“這位大哥,說過相同狠話的人可不止你一個,不過那些人現在基本都已經下落不明了,你最好謹言慎行。”店里的伙計看到絡腮胡子想要行兇,不但絲毫沒有怯意,反而還有些期待。

絡腮胡子聽了伙計的話明顯有些遲疑,又看了看老者風輕云淡的樣子,有些騎虎難下。

“老板,這位兄臺的茶錢和他打碎的茶杯由我來付”,負劍青年忽然說道。

”如此甚好“,老者笑道。

絡腮胡子本來還想逞強,但看著老者有恃無恐的樣子,最終還是借坡下驢的離開了茶攤。

“老板,你外面的那塊匾真是阿布前輩給你刻的?”負劍青年問道。

“嗯,那還能有假,的確是你們口中的那個阿布給我刻的。”老者的神情有些得意。

“那你知道扁上這“敗求孤獨”是什么意思嗎?我聽說這就是無敵劍客的終極劍意?”負劍青年繼續問道。

"小伙子,你先別問我,我倒是想知道你對這幾個字是如何理解的?”老者依然面帶微笑。

“有人說阿布因為沒念過什么書,所以刻這幾個字的時候漏了怯,把拜字刻成了敗字。也有人說敗求孤獨是阿布的終極理想,通過被擊敗而使自己得到孤獨,從而在劍意上更上一層樓。但我始終不得其解,難道在劍道上有所成,就一定要孤獨嗎?"負劍青年有些困惑。

“小伙子,你說的既對又不對。這塊匾在江湖上的確有些名聲,但很多人對它都是誤讀,因為它不是敗求孤獨,而是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果然有玄機!“青年的聲音不禁有些激動。

”有個屁玄機,還不是因為獨孤老兒擅使反手劍,那天喝多了就在我這塊匾上胡寫亂寫。“

“獨孤老兒?您為什么管無敵劍客阿布前輩叫獨孤老兒?這有有什么寓意嗎?”青年越發覺得這位老者有些高深莫測。

“只有你們這些不了解他的人才稱他為阿布。當年因為他身手了得又嫉惡如仇,對惡人絕不姑息手軟。所以每當他出現在惡人的面前,惡人們都只來得及喊一聲:啊!不!便身首異處。導致一些不知情的人以為他的名字就叫阿布,以訛傳訛,阿布卻成了他廣為流傳的名字,可他的真名卻早已不為人知。”老者搖頭輕笑。

“什么!您說無情劍客的本名不是阿布?”負劍青年若有所思:“獨孤求敗,獨孤?無情劍客姓獨孤?”

“你小子的腦袋瓜子還是挺靈光的,是的,獨孤是他的姓,至于他的名字恐怕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已經站在劍道巔峰的他為什么還要求敗呢?是因為害怕孤獨嗎?”負劍青年給老者也倒了一杯茶。

老者端起茶,喝了一口:“曾經他以為劍道的終極劍意是人劍合一,要想達到此種境界便需要心無旁騖,忍受孤獨。當時他在劍道上的成就的確突飛猛進,可很快便也達到了瓶頸,無法再有絲毫的進步。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搬到了鎮江山,搭了劍蘆打算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參悟劍意。沒想到的是,期間他突然頓悟,孤獨對于人的意志是一種磨練,但人不應該神話孤獨,沉迷孤獨,這樣他終將失去自我,耐得住孤獨,能享受孤獨是好事,但躲在孤獨之中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那就是本末倒置了。因此他輿情于山水,觀情于人間,以情養劍終成劍靈。“

看著負劍青年目瞪口呆的樣子,老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編的是不是有些太離譜了?哈哈,好久沒有聽眾這么專心的聽我講故事了。“

此言一出,負劍青年越發的目瞪口呆了。

“人劍合一,不是讓有情的人變成無情的劍,而是讓無情的劍生出有情的心。劍道是為了救人,護人而非殺人,害人。人生在世是為了守護和保護自己想要守護和保護的人,如果那個人還沒有出現,那就去找到他好了。不知道你的心結是否打開了,茶水涼了,您要再續一壺嗎?要的話請再交一兩銀子。”

原本滿口人生哲理的老者忽然話鋒一轉的討要茶錢,讓負劍青年有些反應不過來。

“謝謝您,茶我就不喝了,我還要趕回家鄉去,那里有我想守護和保護的人,所以就不久留了,后會有期。”負劍青年對老者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怎么,你不去劍蘆拜訪無敵劍客了?”

“我已經見過了,謝謝您!”負劍青年說罷便轉身大步離去。

望著青年的背影,老者嘴里喃喃道:“嘿嘿,又成功的打發走了一個拜訪者,獨孤老兒今晚得熱壺好酒來款待我啊~我這演技現在真是爆棚啊,整得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獨孤老兒本尊了。”

正在這時,老者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別在那窮叭叭了,趕緊上來喝酒!”

一陣酒香居然從遠處鎮江山中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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