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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上文,再講一個關(guān)于殺戮的故事。
? ? ? 我曾經(jīng)在一個偏遠(yuǎn)的農(nóng)場養(yǎng)過羊,不是飼養(yǎng)員而是科研,這是一個關(guān)于肉羊飼料轉(zhuǎn)化率的實驗,開始一切看似都很美,美麗的草原,潔白的羊群,羊舍是我們親手建的,放羊,喂羊,剪羊毛,一切都那么純真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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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實驗尾聲,我們需要把所有的羊殺掉,稱量各部位重量,一想到要殺了她們,心理難免有些不舍,我們幾個研究生沒有殺她們的勇氣,于是從村子里請來了屠戶。
? ? ? 那天飄著小雪,我們把22只肉羊趕進(jìn)了一個破房間,那是一個廢棄的廚房,四壁和地上都是白色的瓷磚,那些羊很不安,可能預(yù)感到了什么,她們以頭羊為中心,順時針盤旋成一個圓,一圈一圈的旋轉(zhuǎn),我們用木柵欄把羊圈在一個墻角,然后在最外圈抓羊,綁在鐵架子上,放血,剝皮,挖去內(nèi)臟,分割肢解,一塊塊稱重,屠戶手法利落,羊死的也不算痛苦。
? ? ? 雖然有些恐懼,但進(jìn)展還好,其他的羊也算安定,一切都從我?guī)熋靡獨⒌糇约貉虻哪侵谎蜷_始,變得瘋狂。
? ? ? 她不算溫柔的女子,但絕看不出變態(tài)的潛質(zhì),起初是恐懼,可她堅持要做,尖刀在手,扒開羊頸下的皮毛,手指觸摸著血管,冰涼的尖刀扎了進(jìn)去,皮肉外翻,沒出多少血,那羊不停的抽搐,糞蛋和尿液不斷涌出,再一刀,已經(jīng)可以看見頸椎和韌帶了,卻還是沒有扎破血管,刀環(huán)割整個喉部,氣管的軟骨被隔開,血混合著成氣泡,一涌而出,但那羊還沒死,更奮力的掙扎,其他的羊也開始躁動,我在一旁,用手按著按著那只羊,師妹氣急敗壞,用穿著靴子的腳,一腳腳踹向羊頭,只聽見頸椎骨骼斷裂的聲音,接著她用刀還有腳,整個把羊頭扯了下來,她無比欣喜,我在旁邊膽戰(zhàn)心驚,她拋開了羊肚子,取出了腸子,將帶血的粘乎乎的腸子掛在脖子上,羊頭放在肩上和羊合了個影 ,血沾在她的白大褂上,她用手作出了一個賣萌的姿勢,笑容燦爛,那一幕我記一輩子。
? ? ? 看到她的舉動,其他的師兄弟也開始蠢蠢欲動,都要一展身手,搶著要殺一只,圈里的羊躁動不停,用犄角亂撞,眼見木柵欄就要頂不住了,我們沖了上去,一邊把跑出來的羊四蹄捆住,一邊按著木柵欄,那屠戶講,殺的太慢了,不能這么玩,他們還要趕時間,于是我們五六個人各自提刀,把被困在地下的羊各個割喉放血,開膛拔腹,滿屋的血飛濺,內(nèi)臟的臭味混合著熱蒸氣讓人惡心,不能呼吸,一吸氣就是血的腥臊味,好像要鉆入我的身體,血水很快就鋪平了地面,白色的瓷磚上點點紅色很美,我們的白大褂淋漓著血,那一刻記憶既清晰又模糊,每一個人都?xì)g歌笑語,但臉上都是血跡。
? ? ? ? 殺到興起之時,發(fā)現(xiàn)羊都死了,該剝皮的剝皮,該割肉的割肉,那一刻 ,死寂一般,我們各自持刀,已經(jīng)殺紅了眼,很怕其他人突然變態(tài)一樣,沖過來對自己下手,于是我托過來一只羊的尸體,把后背靠近墻,邊剝皮邊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要知道,我們之中的有些人,平日是有矛盾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身邊的人有多狠了。
? ? ? ? 實在不愿回想那些殺戮,感覺不是自己,可確確實實發(fā)生過,而且現(xiàn)在寫的時候,還能想起那股血腥伴著內(nèi)臟的氣味。
? ? ? ? 所以有時候我說,我能感受南京大屠殺的過程,也能想象出為什么人會如此殘忍,那就是一直被關(guān)在心底的野獸,打開牢籠他將兇猛而出,殘忍的你自己都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