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脂硯齋是紅樓夢的批書人之一甚至直接參與到了紅樓夢部分章回的創作可以說是曹雪芹的合作人。而且通過對于批語的分析可以揭示紅樓夢的寫作背景體會作者傳達的思想感情甚至會對更好把握《紅樓夢》的思想中心有十分大的助益。而脂硯齋是誰對于判斷批語有無可信性至關重要。故探究脂硯齋的身份對于研究《紅樓夢》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自紅學出現以來紅學大師們對此批書人的真實身份有多種推想。其中對于脂硯齋的性別,紅學中對于脂硯齋是否與另一位批書人畸笏叟同為一人,脂硯齋與曹雪芹的關系,脂硯齋是否在紅樓夢中有原型、是誰(主要有賈寶玉說、史湘云說),素有爭論。
有的認為她和畸笏叟是兩個人,比如戴不凡先生,他從語言學角度以脂硯齋喜歡用排比句贊美曹雪芹的寫作技巧,畸笏叟老是慨嘆當年事等等細節對比中推論脂硯齋畸笏叟為兩人,有的猜他是曹雪芹的叔輩如吳世昌先生他的理由主要是:畸笏老人在批語中說他見過康熙南巡如果假設畸笏叟和脂硯齋是一個人,年齡上應為曹雪芹叔叔輩。但脂硯齋批語中又有大量批語說明脂硯齋與曹雪芹應為同齡人產生的矛盾無法解釋。
有的認為他是賈寶玉的原型,比如胡適先生主要根據脂京本十七回,三八七頁:“俺先姊仙逝太早”還有對于“鳳姐點戲脂硯執筆事”這句批語的解釋。但十九回:“等我化為飛灰”。評語為:“謂不知是何心思始得口出此等不成話之至奇至妙之話。”可以知道脂硯齋并不是寶玉,他們是兩個人。戴不凡先生解釋了清朝點戲并不需要識字只需要報出戲名即可并不需要“執筆”所以不需要寶玉“執筆”故脂硯齋不是賈寶玉,又從《紅樓夢》早期抄本的排版的變化上,以及每回的大體字數論述所謂“脂硯執筆”是脂硯齋參加了石頭記的創作。因而推翻了胡適引"鳳姐點戲脂硯執筆"論寶玉是脂硯齋的觀點。
在裕瑞的《棗窗閑筆》中,猜他是曹雪芹的堂兄弟以批語出發得出脂硯齋與曹雪芹同輩,又根據部分批語認為他和曹雪芹同屬世家子弟而且不為女性(根據批語中脂硯齋養梨園子而推想)。甲戌本首回:“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這條批語是畸笏叟的。歷來對此解釋很多,如果認為畸笏叟和脂硯齋是一個人可以解釋成:曹雪芹與脂硯齋關系非常緊密達到“一芹一脂”的程度,“二人”指的就是“一芹一脂”。但戴不凡認為曹雪芹脂硯齋是“一芹一脂”,而說這話的是畸笏叟,此時芹脂二人已死了(靖本批語)。那二人是畸笏叟和石兄。石兄和畸笏叟是曹寅弟弟曹荃的兩個兒子即曹寅的兩個侄子。也就是過繼給曹寅的兩個人。畸笏叟是曹頫,石兄是曹顒。拿這個解釋是更加通順的。(曹雪芹和脂硯齋把兩個叔輩人的故事寫出來,現在他們死了書還沒完成,畸笏叟發出感嘆:如果再出一個曹雪芹一個脂硯齋把我們兄弟的故事寫出來,我們兄弟兩個也可以遂心于九泉了。)還有佐證:甲戌本第二回十一頁反面:“蓋作者實因鹡鸰之悲,棠棣之危”表示畸笏叟和石兄是兩個人。但是為什么說"作者"是兄弟之悲呢?這個“作者”要是指的是寫批語的人就可以講通了。
有的認為他就是曹雪芹自己比如俞平伯先生,理由比較主觀。他認為作者寫紅樓夢所蘊蓄的心力是“非他人所知”的。
吳世昌先生的假定為:脂硯齋與畸笏叟、賈寶玉是同一人為曹雪芹的堂叔。
楊光漢先生通過論證脂硯齋與曹雪芹同輩,畸笏叟因為“俺先姊仙逝太早,不然,余何得為廢人耶?”推定畸笏叟是元妃弟弟,通過查清史稿推出元妃是曹雪芹姑姑,又因為脂硯齋與曹雪芹同輩,得出脂硯齋不是畸笏叟的結論。
戴不凡先生的想法為:畸笏叟是曹雪芹長輩,脂硯齋是曹雪芹同輩,畸笏叟和石兄是賈寶玉,脂硯齋批語不只有畸笏叟和脂硯齋寫就而是憑借“諸公之力”。
大家都是從各版本的批語里猜來猜去。通讀批語,可以知道脂硯齋和芹溪關系不一般,有時以長輩的口吻發出經歷著的感嘆,有時與芹甫情如一人很像是夫妻關系,所以神秘異常。當然這種神秘是建立在假定畸笏叟是脂硯齋是史湘云,曹雪芹是寶玉原型的基礎上的,這是周汝昌的觀點。也是最吸引人的版本,經過劉心武先生的傳揚已經被許多紅迷了解。周汝昌先生認為脂硯齋很可能在紅樓夢中是史湘云的原型,理由主要是:脂批中語言呈現很強的女性化特點,“脂硯”二字有“胭脂硯臺”意,明顯帶有女性特點。有的批語顯示她與曹雪芹達到情同一人的程度,曹雪芹去世后她的悲痛地說:“愿天下再生一脂一芹”如此表達很難判斷脂硯齋是男性而很可能是曹雪芹的夫人。而戴不凡先生考證出脂硯并不是硯臺里用胭脂而是一種廉價墨料,只是說明作者窮,并非愛吃胭脂的寶玉亦非周汝昌說的女性化的史湘云。但卻并不能駁倒脂硯齋是女人,因為女人也是可以窮的,周汝昌的假設是史湘云和曹雪芹創作石頭記時候是很艱苦的。為排除脂硯齋是曹雪芹是堂兄弟他舉出批語“先為寧榮諸人一喝,卻為余一喝”證明脂硯齋不是榮寧府中人。并由她因看到王夫人愛撫寶玉一段而痛哭,很像幼年失母的史湘云的口吻而進一步支持了他的猜想。
我認為如果從浪漫的角度周汝昌的假設真是有誘惑力,但是真正以嚴謹的態度研究我比較認同戴不凡的說法即:“脂硯齋”不止一人。我的想法是:“脂硯齋”里有與曹雪芹感情深厚甚至情同一人的史湘云式妻子,也有經歷過康熙南巡的畸笏老人,還有其他”諸公“。
我想到一個很合理的假設:“先姊”元春,李紈等人是比曹雪芹大了一輩的,康熙南巡曹雪芹并沒有趕上,而畸笏叟卻對往事唏噓不已感情相當豐富,脂硯齋與曹雪芹關系更是好到不行,寶玉同時有曹雪芹堂叔輩和曹雪芹自己的影子。那么我的想法是:紅樓夢是本小說,有自傳成分但絕不是曹雪芹等于賈寶玉這么簡單,直截了當地說就是,畸笏叟是曹雪芹堂叔,脂硯齋是曹雪芹同輩的人而且是女性很可能是曹雪芹妻子。紅樓夢中賈寶玉是以畸笏叟為原型因為他們輩分相同,而且畸笏叟也見過曹家在康熙南巡的輝煌完全可以把這個告訴曹雪芹。“脂硯齋”在批語中的慨嘆“如果沒親眼見過,怎么能寫得出?”其實是畸笏叟說的,他指的是自己,并不是曹雪芹。當然賈寶玉也有很多曹雪芹自己的影子,比如賈家生活的瑣事,他和史湘云的關系都是和曹雪芹自己分不開的,我認為可能前半部書的賈寶玉原型是曹雪芹的堂叔當然還有曹雪芹,后半部書是更多的曹雪芹。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脂硯齋和曹雪芹關系如此好,脂硯齋和畸笏叟語言風格如此不同,曹雪芹有沒有見識過南巡盛景如果沒有他怎么寫得出等等一系列問題。而且可以把周汝昌,吳世昌,戴不凡等人的成果和諧地組合在一起,并沒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然而這僅僅是一種假設,畸笏叟和脂硯齋是兩個人的論據并不充分,還存在著一些可以懷疑的地方。在這里我也把我的疑慮擺出來,以供未來找到更好的理由進一步解釋:僅僅從批語中相互問答的語句知得的:脂硯齋和畸笏叟語言風格有很大不同,靖本二十二回畸笏叟批語"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皆相繼別去……”,“脂硯齋”一會女性化的口吻,一會講一些“曾養梨園子弟”“遇過倪二樣人多次”,曾受薛蟠做生意時樣處境顯然是個男人,判斷脂硯齋批語不是一個人的批語而是多人合作的理由未必充分。
靖本批語那段遺失了不能確定"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皆相繼別去……”這段批語的真實性,養過梨園子弟等完全可以是說史家家事,遇過倪二樣人可以是潦倒之后的事。語言風格不同,以及批書人對紅樓夢情節掌握不同,批語中有對話問答……完全可以因為畸笏叟就是多年之后的脂硯齋,她只是多年后重讀了《石頭記》罷了,因為年輕時和年老時的感情是可以變化的,語言風格也是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