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融會各家的四大高僧
一、蓮池袾宏
蓮池袾宏(公元1535~1615年),俗姓沈,自號蓮池,杭州人,因為久住云棲寺,又被稱為云棲禪師。
袾宏生在一個儒學(xué)世家,他自幼飽讀詩書,在十七歲以學(xué)識“補諸生”,進入了儒士的行列。此外,袾宏少時就以孝著稱鄉(xiāng)里,可謂是“學(xué)行兼優(yōu)”。
然而,近而立之年時,袾宏連遭喪父、喪妻、喪母的人生大悲之事,如此打擊,讓他心灰意冷、感慨萬千,因此,袾宏的人生并沒有在仕途上走下去,而是在三十二歲時出家進入佛門了。
嚴格來說,“心灰意冷”歷來都只能算作是個簡單粗劣的出家借口,如果沒有一份虔誠的學(xué)佛的心,佛門就只是一個心靈的避難所,甚或是連避難所都稱不上的所在。
袾宏的出家,表面上看很符合通俗小說故事里講的“心灰意冷,遁入空門”,但從他此后在佛學(xué)上的建樹來看,袾宏的出家動機絕不是一個“心灰意冷”可以概括的。
在出家之前,袾宏曾寫下了一段《七筆勾》以明其志,要將“五色金章一筆勾,魚水夫妻一筆勾,貴子蘭孫一筆勾,富貴功名一筆勾,家園田舍一筆勾,蓋世文章一筆勾,風(fēng)月情懷一筆勾(《蓮池大師七筆勾》)” 。
俗話說“一筆勾銷”,袾宏大師更是決絕,這是要“七筆勾銷”,完完全全地了卻凡塵,其向佛、學(xué)佛之心可謂堅定。出家之后,祩宏很快將全部信念投注于佛法修習(xí)當中,他游學(xué)各宗,足跡一時遍布大江南北。
游方到北京時,袾宏參拜了當時臨濟宗的高僧遍融真圓和笑巖德寶兩位禪師,不但在禪學(xué)上獲益匪淺,真圓禪師“莫貪名利,唯以一心辦道,老實持戒念佛”的囑咐也讓袾宏銘記于心。
南歸路上,袾宏經(jīng)過東昌(在今山東聊城),一天夜里突然聽到樵樓鼓聲,心里觸動,當下開悟,寫了一偈:
二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
焚香擲戟渾閑事,魔佛空爭是與非。
二十年來心生疑團,在三千里外的這個地方忽然就解開了,從此“焚香”也好、“擲戟”也罷,佛、魔一般,再無分別。
三十七歲時,袾宏來到了杭州云棲山。在五代末期,吳越王錢俶曾為當時法眼宗的伏虎志逢禪師在云棲山上建了一座云棲寺,到明時已經(jīng)荒廢數(shù)百年了。袾宏卻看中了這個環(huán)境清幽的所在,從此致力重開云棲寺,廣收徒眾,整飭禪風(fēng),很快使云棲道場名揚天下。
袾宏在他的云棲道場里不僅是修禪,而是“主以凈土,而冬專坐禪,余兼講誦(袾宏《重修云棲禪院記》)”,歸心凈土而兼重禪、教、律。
在祩宏大師的理論體系中,禪和律成了凈土念佛理論的原因,“若人持律,律是佛制,正好念佛;若人看經(jīng),經(jīng)是佛說,正好念佛;若人參禪,禪是佛心,正好念佛(袾宏《普勸念佛往生凈土》)”,這無形中提高了凈土法門的地位,所以袾宏對于凈土一脈可謂是功不可沒,后世便尊他為蓮宗第八祖,要知道,自唐末五代的第六祖永明延壽以來,凈土宗,也就是蓮宗,只在北宋時出現(xiàn)過一位堪稱“祖”級別的人物。
其實不僅如此,云棲袾宏禪師在華嚴、禪學(xué)和整飭清規(guī)等方面的貢獻也頗得世人的認可。他寫下了十分豐富的佛學(xué)論著,包括談禪的《禪關(guān)策進》、講律的《具戒便蒙》、釋經(jīng)的《楞嚴摸象記》、論修行的《緇門崇行錄》,以及綜述凈土觀的有十萬余言的《彌陀疏鈔》等等,可以說是融禪、凈、教、律一體之大成。后世稱他是“法門得佛之全體大用者(明末德清《蓮池大師塔銘》)”,確實是實至名歸的。
袾宏在弘揚佛法的同時,也強調(diào)“三教一家,理無二致”,他在自己的讀書和哲思筆記《竹窗隨筆》中闡述了許多三教一致論,認為佛能“陰助王化之所不及”,儒能“顯助佛法之所不及”,“核實而論,則儒與佛,不相病而相資”。聯(lián)系他由儒學(xué)入佛的經(jīng)歷和在儒、佛兩方面都有相當高造詣的人生道路,我們不難理解他能有這樣的看法和理論,而這種理論恰恰是符合學(xué)界融會貫通的發(fā)展規(guī)律的。
袾宏圓寂之后,他的后輩憨山德清禪師在《蓮池大師塔銘》中給了袾宏非常高的贊譽:
“惟師之才,足以經(jīng)世;悟,足以傳心;教,足以契機;戒,足以護法;操,足以勵世;規(guī),足以救弊”。
才華、悟性、教理、戒律、操守、規(guī)約,六個關(guān)鍵詞,概括了袾宏大師的認真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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