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青春期不期而至，當媽的一個措手不及，以前那個粘著媽媽的乖寶寶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個梗著脖子，你多說一句都嫌煩、自以為是卻幼稚無比的家伙。
? ? ? ? （一）面子? ?
兒子每天早上出門前必做的三件事分別是洗頭，換衣服，要零花錢，雷打不動。前兩項他自以為幽默地說是面子工程，我看著兒子嘴角剛長出的幾根胡茬，額頭上的幾顆青春豆，恨恨地想：乳臭未干的小子要什么面子！因為他每天洗頭，換衣服，我曾說過他，尤其是晚上洗過澡，第二天早晨就沒必要再洗頭了，可兒子不聽，依舊我行我素。吵了幾次未果后，老公勸我：“咱們小時候啥條件？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咱兒子是00后，他是啥生活環境，你不能總是這么比，對兒子不公平，他也聽不進去，你就當他講衛生，有一個好習慣，這樣想不就好了嘛。”“你倒是想得開。”我無奈地說。
早上剛起床，兒子就鉆進了衛生間，一會兒傳來“嘩嘩”的水聲，氣得我在心里直罵：這犟種，隨誰了呢？“就那幾根毛，洗什么洗！”我忍不住吼出了聲，水聲停了，過了一會兒兒子走了出來，又到玄關那里挑T恤和鞋。學校規定兒子還是遵守的，平時就穿校服，于是就折騰丅恤，打開兒子的衣柜掛著十幾件T恤，兒子比了兩三件終于選中了一件穿在了身上。這還不算完，還要選鞋，自從上了初中，兒子買鞋就指定了三個品牌，阿迪，耐克，新百倫。“你這是上學還是當模特走T臺，趕緊穿上走人，趕不上校車了！”在我的催促聲中，兒子總算背上書包要走人了，我長舒一口氣，正打算坐下來吃口早飯，走到門口的兒子又折了回來，笑嘻嘻地說：“老媽，錢！”“又要什么錢？前天剛給你五十就花沒了？”兒子不慌不忙地開了口：“那五十塊錢我買了兩本書…”“啥書花得了五十塊錢？”“你聽我給你說，我和同學一起去書城，渴了同學買了兩杯果汁，我不好意思白喝，就請同學吃了個漢堡…老媽，真要趕不班車了！”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卻把我氣得火冒三丈，一毛線都不想給他。可看著比我高出一頭的兒子，兜里怎么也得有點兒零用錢哪。我拿出錢包抽出二十塊錢，這小兔崽子湊了過來，眼晴瞟向錢包里的一張五十元大票，看得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哪是兒子，分明就是債主。好吧，好吧，老娘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就給你五十，看你能花幾天？看你明天還好意思要錢不？我抽出了那張五十塊錢，兒子眉開眼笑地接過去說了聲：“謝謝老媽。”轉身就跑，我跟在后面叮囑道：“別買亂七八糟的，不衛生對身體不好，買點水果、酸奶什么的”兒子背對著我擺了擺手，（那意思，別說了，我都知道）走進了電梯。
（二）零花錢
剛上初中，兒子的個頭猛躥了一大截，與之成正比的是對零用錢的需求。上小學時，隔三差五給他個三塊五塊的就能屁顛屁顛樂上一陣子，而今，胃口明顯變大。二十三十的根本不放在眼里，隨便和同學聚會二百塊錢就打水漂了，我要是說幾句，態度很誠懇，就是屢教不改。問一問，去哪兒了？都有誰？那就是捅了馬蜂窩，脖子一梗，一臉的不耐煩，哎呀，問那么多干啥？是誰你認識啊？把我噎得干瞪眼。幾次沖突后，痛定思痛，我決定改變策略，先找兒子談談，還沒等我找他談話，他自己卻送上了門。
一天晚飯后，兒子破例沒有把自己關在屋里，坐到我身邊說：“老媽，跟你商量個事。”我瞅瞅他，他接著說：“你老嫌我花錢多，說我天天就知道伸手要錢，要不你每月一次給我五百塊當零花，不夠我也再不要了，你看行不行？”原來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你這是想要月薪？”兒子看我還算平靜笑嘻嘻地說：“這么說也行。”我想了想，點點頭：“行，不過有幾個條件。”他警覺地看著我，我拍拍他肩膀：“別緊張，兒子，媽不強迫你，你先聽聽媽的條件。第一，鋼琴課可以不上了，但外語和數學班必須上，不能以任何理由逃避上課。第二，每兩天一次整理自己的房間，換下的臟衣服，放進洗衣房的臟衣籃，襪子和褲頭隨換隨洗。第三，為了祝賀你升入初中，爸爸剛給你買了一個手機，初中階段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再換了，而且每天回家后玩手機的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就這三個條件，你要同意，這月起每月四百，按周發放，有特殊情況加一百。月薪不可能，給你周薪，怎么樣？”兒子不傻，看出我這是有備而來，蓄謀已久，眨巴眨巴眼睛：“我能不同意嗎！我要不同意，連這四百塊錢也沒了。媽，我覺得你早就想好要這么做了。你是不是對我太苛刻了，我們同學……“停，打住，兒子，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咱家……”看著蔫頭搭腦地回房間的兒子，老公心疼了：“我說，五百就五百，不差那百八十塊的。”“我管兒子的時候你在哪兒貓著呢？這會兒出來當好人，要不，你管！”“你管，你管，我服！我真服！”老公也知難而退了。
這算是初戰告捷嗎？可我心中沒有半點喜悅，我和兒子間的過招剛剛拉開序幕，這樣的你來我往還將繼續。我也明白父母要求或希望孩子成長的樣子，未必是孩子樂于接受的……
（三）排名次
兒子上的小學，用現在流行的說法是名校，成績嘛！也是排在班級前十名。雖然兒子不算中規中矩，偶爾不寫個作業，也逃課外班的課，但一直是老師眼中的尖子生。
升入初中時，我們都有心理準備，兒子即將就讀的初中，各路大神齊聚，都是各校的學霸級人物。盡管如此，當第一次月考排名擺在我們面前，還是難以接受，跌出了前二百名。升入初中前，他曾鄭重其事的對我說：“媽，你可別逼我爭第一、第二的給我壓力。初一、初二、我想學得輕松點，初三再沖刺。”現在看來，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我反復看著成績單，甚至拿著計算器算了一遍兒子的成績，遭到他一串鄙夷的小眼神：“媽，這能錯嗎？”他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兒回了房間，留下我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沙發里拿著成績單發呆。
我開始焦慮，他任何一個與學習無關的行為在我眼里都是不務正業，就是浪費時間。在我多次提醒之后，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媽，我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不磨嘰？”我把一肚子的話憋了回去。第二次月考的前幾天，晚飯后，他晃悠了一會兒，坐在沙發上拿起了搖控器想看球賽，“兒子，看會兒書吧，快月考了。”“嗯，就看一會兒”看著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他，我只覺得一股無名怒火竄向頭頂，再也按捺不住：“一會兒？看電視一會兒，吃水果一會兒，上廁所一會兒，玩手機一會兒……多少個一會兒就這么沒了，你剩下幾個一會兒學習？看看你的排名……”我的最后一句話激怒了他，“你真沒勁！”兒子扔下遙控器，轉身進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兒子表現不錯，回家不看電視，也沒見他玩手機和平板電腦。老公逗我：“我發現只要兒子不坐在客廳沙發上，不在你眼前晃悠，你的情緒都還不錯。”我心里一驚，細想想，果真如此……
一天回家后，兒子把一張成績單放在我面前，轉身進了房間，是月考成績單。這次月考，他終于進了前二百名，看來，他狀似不在意心里還是較勁的。我推開他房間的門，還沒等我說什么，他擺擺手：“媽，我要看書了。”坐在了書桌前，我只好關門退了出來，耳邊傳來兒子的聲音：“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反復吟誦，把我心中因兒子進了二百名而產生的喜悅，念得一掃而光。
（四）女同學還是女朋友
兒子的女生緣不錯。上幼兒園時，就有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女孩要嫁給兒子當媳婦兒，兒子當時小，也就媳婦兒媳婦兒地叫那個小女孩，著實讓家長笑了一陣子，兩家的關系也一直很好，經常一起去郊游什么的。
上了小學，兒子鄰座的小女生經常給他打電話問作業，他總是很耐心地講解，次數多了，老公逗他：“兒子，你對同學不錯呀！”兒子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她說別人講解，她聽不明白。”“她漂亮不？”老公繼續八掛，兒子想了想說：“她愛吃肯得基，有點胖。”“可以減肥嘛！”兒子搖搖頭：“我建議她跑步減肥，她說太累了，堅持不了，準備上大學后再減。”“不過，她語文學得好，作文總是范文，誰還沒個缺點呢！”兒子說得一本正經，聽得我和他爸無言以對。
上了初中，兒子知道保護隱私了，手機鈴聲一響，馬上回房間或衛生間接聽電話，任我把耳朵豎得直直的，也沒聽到任何蛛絲馬跡。就在我無計可施的時候，家長群里的一位家長和我聯系，非常感謝兒子對她孩子的幫助，聽得我一頭霧水，我一問名，那不是女孩子嗎？放下電話，我又淡定不下來了。晚飯后，我一邊給他切水果，一邊聊天，他心情不錯，基本上有問必答，“你們班XX的媽媽跟我聯系，說謝謝你幫了XX。兒子，你怎么幫她了？”兒子一愣，接著告訴我，那女孩上初中沒多久就和班上的一個男生杠上了，那男生經常找碴，最過分的一次把女生的書桌搬到了操場上，女生氣哭了，是兒子把女生的書桌搬了回來。“我不僅幫她，別的女生被欺負，我也幫了，不過，她媽媽最客氣，說要請我吃飯，我謝絕了，就給我帶了幾次午飯，煎牛排，燉排骨什么的。”“兒子，這事你做得對，挺有紳士風度的，媽得表揚你，那你怎么沒跟媽說呢？”“這點小事有什么必要，我要說了，你又得刨根問底……媽，你不用口頭表揚，來點實惠的，每月多給我一百零花錢吧？”兒子一得意又露出了狐貍尾巴。“這事兒免談。”我拒絕了他。“她真不是你的女朋友？”兒子下巴一抬，“你不漲零花錢，我就不告訴你。”
小兔崽子，真欠揍！盡管我心中有千百個聲音在吶喊，此刻也只能無奈地嘆息，青春期的兒子，應了那句話“兒大不由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