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劍游俠》26、暗中觀教眾施法術(shù) 無意窺工匠行秘功

《瀟劍游俠》26、暗中觀教眾施法術(shù) 無意窺工匠行秘功

陳少華 著

那香主將七星杖一頓,高聲道:“天目一開,萬靈齊來。神功護(hù)體,天下無敵。”說著拿出一把大砍刀,一刀向一棵大木頭吹去,那木頭斷成兩截。他又一刀向一個教徒砍去,其聲虎虎,顯是用上了全力。那教徒瞑目不動,那砍刀砍在身上,砰的一聲,竟被反彈開,那教徒絲毫無傷。其他教眾見了,面露喜色,更顯狂熱。

那香主叫道:“兄弟姐妹們,本教以反清為宗旨,跟清廷誓不兩立。今日發(fā)現(xiàn)了兩個奸細(xì),瞧來是朝廷鷹犬,要將圣教一網(wǎng)打滅。你們說,該怎么處置他們?”頓時群情激憤,教眾們叫道:“燒死他們,砍死他們。”

香主寒著臉命道:“將兩個奸細(xì)帶上。”一個獐頭鼠目的漢子和一個身材健壯的圓臉漢子被幾個手持單刀的教民押著帶了出來,兩人均是遍體鱗傷,顯是曾遭慘酷的折磨。香主陰森森地道:“你們兩個冒犯無生老母,白蓮圣主,給韃子作鷹犬,還有什么話說?”

那個身材健壯的高大漢子自知無幸,罵道:“要殺便殺,你們縱民為亂,早晚要被朝廷撲滅。”話音未落,那香主手中砍刀一動,白光一閃,高大漢子早已身首異處,鮮血噴濺,頭顱咕嚕嚕直滾了開去。

那獐頭鼠目的漢子早嚇得雙腿直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冤枉,我不知道他是奸細(xì),他說是來探親,就讓他在家里住下。求香主大爺饒了小的,小的作牛作馬,也要報答香主大爺?shù)亩鞯隆!?/p>

那香主的臉上油彩閃耀,在陰沉沉的燭光的照耀下顯得極是可怖。冷冷道:“老汪,都象你這樣,將清狗引進(jìn)家里,我們死了都沒人收尸。也罷,給你一個全尸。”手一揮,老汪面如死灰,也不動彈。后面幾個漢子上前,將一個白布套向老汪的腦袋,死死捂住。不一刻,他便四肢一蹬,窒息而亡。

香主沉聲道:“兄弟姐妹們,都看好了,招來清狗的,都是這個下場。”眾教民眼瞅如此血腥場面,竟是臉色不變,眼都不眨一下,顯是習(xí)以為常,不以為意。

那香主吸一口氣,向外吐出一道火龍。點燃遠(yuǎn)遠(yuǎn)高高放著的一大盆油鍋下的大火,將四下里照得通亮如白晝。他嗖的一聲竟縱身上了油鍋,眼見油鍋漸漸沸騰,他毫不以為意,喝道:“奉白蓮圣教教主易楓之命,號令如下:一應(yīng)弟子,聽得號令,即奮勇向前,殺盡清狗,得進(jìn)天堂。敢有退后,鬼神不容。”飛身而起,將一張圖像掛在祭臺正中。眾教徒如見神明,倒身便拜。

卻說張敏知、肖羽、葉子玉三人躲在一個茅草堆里偷看到這一幕,看那畫像上畫的人,非常面熟,卻不是楊豐是誰?那份震驚難以形容。想來這個楊豐不過是個假名,易楓才是他的真實名姓。他們眼見情勢極其兇險,倘給發(fā)現(xiàn),只怕二話不說便給當(dāng)作清廷奸細(xì)殺了。躲在草堆里是一動不敢動。

場中大批的白蓮教徒口里念念有詞,神情虔誠,目光堅定,熠熠發(fā)光。令人瞧了心中發(fā)毛,肖羽不禁從心底里透出一股涼氣,尋思:“這白蓮教果真非同小可。其教徒委實不容小覷。”

張敏知心中大奇,尋思:“那易楓不知用點什么手段,竟讓這些人如此拜倒?他在行云山莊隱居數(shù)年,我竟然沒有瞧出一點端倪,不知是算他能耐呢,還是還我等無能?”要知張綿忙于莊中大事,整日操練兵馬籌集糧銀,結(jié)交江湖豪杰共舉大事,沒去注意一個莊民倒也不為奇事。那易楓何等樣人!城府極深,謀略極富。做事隱秘,且一年中倒有大半時間在外聯(lián)絡(luò)白蓮教眾,甚少在山莊中露面,莊民們常常整月地見不到他,都以為悶在家中,也不以為奇。白蓮教徒的聚會更是從不在行云山莊附近,是以易楓竟沒有露出一點馬腳。

肖羽瞧見那香主法術(shù)高超,非常人所能,佩服之余,心道若能學(xué)得兩招,在風(fēng)清面前使將出來,管保她瞧得贊不絕口,當(dāng)不會再取笑于他了。想起風(fēng)清那張花朵般的俏臉和甜甜的微笑,禁不住心中一蕩,暗暗心喜,臉露微笑,一時竟渾忘了眼前危險。

葉子玉見肖羽面色時而沮喪,時而微笑,猜知他必定是想到了那個美少女風(fēng)清,心中酸溜溜的,暗道:“風(fēng)清姑娘不過是覺得二哥有趣才關(guān)心一下他而已,等我跟她接觸久了,我如此風(fēng)流人物,她自然就忘了二哥。且讓他先高興一下。”

那香主穩(wěn)穩(wěn)地往場中一站,道:“現(xiàn)在開始傳授武功。”手一擺,兩個相貌清秀的少女捧出一柄寶劍,交到香主手中。他將寶劍舞起一團(tuán)劍弧。教徒們手執(zhí)長劍,都跟著他練起劍法。他教得兩套劍法,大聲道:“教主之靈就在各位身上,各位心念教主之名,教主就能賜各位以力量,百病不生,身輕如燕,逢兇化吉,戰(zhàn)勝強(qiáng)敵,掃除邪魔外道。驅(qū)除韃虜,復(fù)我漢室。”教徒們山呼一聲,沖了易楓的畫像跪了,拜了三拜,方才成群結(jié)隊地離去。

待得場中人群散盡,張敏知三人才敢偷偷地起身。此時已是半夜,繁星點點,一輪明月升上,清輝飄飄揚揚地灑向世間,照在這白蓮教祭壇上,散發(fā)著鬼火似的光芒,顯得分外詭異。看看無人,慌忙沿著小路在黑暗的掩護(hù)下向村外逃去。誰能想得到離京師不遠(yuǎn)處的這個村落會有這樣一個反清會黨聚集著?這易楓也真了得,自從他在陜西行刺雍正失敗后,本來白蓮教一眾好手如三大護(hù)法、四位令使、五大堂主、幾十名香主都已死傷殆盡,只有左護(hù)法卓年永、玄木堂堂主陳定基等少數(shù)幾個高手因為生病未能前行,而活了下來。他卻能在短時間內(nèi)重整旗鼓。這些天來與卓年永等人一直輾轉(zhuǎn)于湖北河南山東河北等地,聯(lián)絡(luò)當(dāng)?shù)匕咨徑淌最I(lǐng),與一些幫派會黨,幾次聚集后,吸收許多江湖高手,整合各地會黨力量,重組會黨教派勢力,一時間白蓮教又重新興盛起來,其焰頭燒到了長江黃河兩大流域的大部分省區(qū)。

白蓮教的綱領(lǐng)十分明確,就是反清興漢,是一個旗幟鮮明的反清大教,明目張膽跟清廷為敵。在民間煽動叛亂,糾集民眾暴動亂事。清廷自然放之不過。見白蓮教又復(fù)強(qiáng)盛,清廷大驚失色,雖然全力鎮(zhèn)壓,卻是滅之又起,撲完重生。

張敏知三人乘著夜色連夜回城。找到所居客棧。張綿本已安歇,聽得他們回來,立時起身。張敏知將日間事情經(jīng)過約略說了一遍,張綿越聽越是驚奇,沉吟道:“這個風(fēng)清大是不同尋常,你們得此良友,也是萬幸。那白蓮教果然了得,聲勢越來越大,公然反叛,煽民作亂。清廷很傷腦筋的,這正給了我們一個機(jī)會,等到變起,可以趁亂取粟,救出你章伯伯。”

卻說行云山莊三當(dāng)家韓斌那日逃脫后,暈倒之地,被李前救起。李前受人之托來行云山莊結(jié)楊豐送信,卻送了個空。眼見盤纏漸漸的少了,舉手向韓斌拜別,向家鄉(xiāng)湖南而去,尋思再考一次,若再不中,只得收手了。韓斌要贈他銀兩以謝救命之恩,李前只是不收,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若收了你的銀子,豈不將這功德化作烏有?”連考不中,他也漸漸信起命來,決心好好積些功德,陰間也好用的。韓斌只得罷了。

韓斌打探消息,知道章虎已經(jīng)被解往京師,尋思大哥張綿當(dāng)在籌劃營救之事,乃備得一匹馬,迤邐往北京而來。非止一日,曉行夜宿,這日到了京師,尋了間酒館坐下,小二上前打了個千兒問訊。韓斌道:“兩斤黃酒,上好的熟牛肉切三斤上來,再來點油醋麻油辣椒醬。”小二不多時將食菜擺上。

正吃間,聽得酒樓外有叫聲道:“回元,這北京就是大呀,我騎了馬一天也沒將北京轉(zhuǎn)個圈。”另一個聲音道:“哈,你塞北五虎天天悶在大西北的,到了這繁華京師,花花世界,那自是開眼得緊了。”韓斌心中暗驚,尋思:“當(dāng)真不是怨家不聚頭,竟是塞北五虎與回元真人到了。”這塞北五虎也還罷了,這回元真人武功卻實是厲害,對方以多打少,只怕他討不了好去。暗暗籌思脫身之計。

偷眼一看,果然是塞北五虎與回元真人進(jìn)了酒樓,李盛將手往桌面上一拍,嗓門洪亮,威風(fēng)勢派,喝道:“小二,快來。”小二見非善客,忙趕不迭地上來,點頭哈腰地道:“客官,你請坐。要什么,盡管點。”李盛道:“上好的酒席給治一桌來。不要怕貴,大爺有的是錢。”小二答應(yīng)著去了。不多時,整上酒菜,只見色香味俱全,一盤紅燒牛肉,一盤清蒸蔥絲鯉魚,一碟油炒紅椒兔肉,還有熊掌、醬鴨、回鍋肉等,幾個涼菜拼盤,一大壺汾酒。

回元真人道:“聽說玄機(jī)乾坤真經(jīng)重出江湖。又有得熱鬧了。”李盛一愣,道:“啥子功?”回元真人道:“這就說來話長了。五十年前一個武林異人精研了普天之下神功絕技后,練成一身絕世神功。厲害得緊。人稱‘不敗真人’,據(jù)說他自闖蕩江湖起就沒有敗過。”

李盛一聽,眼瞪得銅鈴一樣,道:“那么厲害?有本事讓他來跟老子過幾招,包打得他滿地找牙。”歸強(qiáng)插嘴道:“對,老大,你打頭陣,我給你斷后。他是武功第一,贏了他,咱塞北五虎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了。”

回元真人道:“話不是這么說。那不敗真人確是有驚人的藝業(yè)。后來他找不到對手了,覺得很寂寞,就隱居起來,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將他的一些厲害之極的功夫記在一本冊子上,給冊子取名‘玄機(jī)乾坤真經(jīng)’。多半是怕真經(jīng)落入邪人之手為害為世,他將這神功冊子中的幾頁給撕掉,藏在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這樣誰就算是得到了這本秘笈,也練不成真正天下無敵的功夫了。”

李盛怒道:“這老家伙不安好心。若叫我遇見了他,管保削死他。這不是咱練武的拿開涮嗎?你說,他在哪?我上門去找他。”

回元真人搖頭道:“他早死了,只怕現(xiàn)在骨頭都已成灰。你要打他,得去地底下找他才行。”李盛明白過來,無奈道:“便宜他了。”

回元真人道:“這本秘笈雖然被撕掉了幾頁,但仍是江湖好漢作夢都想要得到的寶貝。你想想,以不敗真人的驚人藝業(yè),只要練成他的一門功夫,就足以走遍天下而不懼了。是以這本秘笈在江湖上掀起了一次次的波瀾,激起了無數(shù)的腥風(fēng)血雨。多少好漢為了它而送了性命。后來這本秘笈落入洞庭湖筑月島紫陽真人的手中。紫陽真人乃是當(dāng)時世上武功絕頂?shù)娜蟾呤种唬伢怕淙胨郑簿蜔o人敢上門去搶奪了。所以這番搶奪秘笈的風(fēng)波到此也告一段落。”

李盛搖頭道:“這紫陽真人現(xiàn)在何處?我塞北五虎還真得去會會他,讓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塞北五虎久未涉足中原,山中無老虎,以至讓他坐大。這回非討回這個名聲不可。”歸強(qiáng)道:“老大,打敗了紫陽真人,那秘笈是不是就歸我們了?”

李盛微一沉吟,一拍大腿,喜道:“果是如此,紫陽真人身為前輩,當(dāng)然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若是敗在塞北五虎的掌下,當(dāng)會將秘笈雙手奉上。”歸強(qiáng)喜道:“那豈不大妙?老大從此神功無敵,英明勇武,天下皆仰視之。”李盛得意大笑不止。

回元真人正說得過癮,哪里肯停,接道:“可是后來風(fēng)云突變,秘笈不但被搶走,紫陽真人也因此一命歸西了。”李盛怒道:“是誰殺了紫陽真人?竟敢不跟老子打招呼。可恨。我必不饒他。”他已將紫陽真人視為手下敗將,別人不跟他提個醒便殺了紫陽,難怪他大為生氣了。

回元真人道:“此人非同小可,乃是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十萬抗清義軍的統(tǒng)帥易罕。易罕攻下岳陽城后,派了三萬兵馬將洞庭湖團(tuán)團(tuán)圍住,率領(lǐng)八千弓箭手,將紫陽真人困在中間,射成了刺猬。一個人武功再高,又怎能抵得過萬箭的攢射?”李盛一愣,暗暗盤算,嘀咕道:“換作是我,可不一定。”

回元真人笑道:“那是自然。塞北五虎武功高強(qiáng),名震江湖,端的讓人敬佩。這易罕雖得了此秘笈,卻沒過多久就兵敗被殺。秘笈據(jù)說被他手下的一員將軍拿走。此人憑此秘笈練成了驚世駭俗的武功。你們知道此人是誰嗎?”

李盛道:“是誰?”

回元真人卻不說話了,又是吃酒又是嚼菜。只把李盛急得抓耳撓腮,怒道:“好小子,你快說呀,這人是誰?是不是你朋友,怕我們鼎鼎大名的塞北五虎找他搶回秘笈?”

回元真人微微一笑,道:“這倒不是,貧道與那紫陽真人并非同時代人物,倒沒什么交情。即便是同代,他一代大宗師,一向以武學(xué)正道領(lǐng)袖自居,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江湖上流傳‘天山有玄貞,洞庭有紫陽’的說法,那是將他與天山玄貞子道長齊名并列了。他當(dāng)然不會跟我們這些旁門左道相交。”

李盛瞪眼道:“回元你不要難過,我們?nèi)蔽寤o你出這口氣,管叫他對你敬服得緊。”回元真人笑道:“那倒不必。我們這些游仙散人,卻也不愿跟這種道貌岸然的君子相交了。正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那紫陽真人得得秘笈后,卻依著誓言,并不去練真經(jīng)中的武功。可惜這樣一個武學(xué)大宗師,卻喪生在亂世刀兵之中,讓人也慨嘆不已。易罕手下的將軍得到秘笈,練成了神功后,成為一個人見人怕的大魔頭,人稱‘地煞’,一夜之間挑了長江以南七個幫派,殺人無數(shù),打遍武林沒有對手,多少成名豪杰讓他打得吐血而亡,更有因小過節(jié)被他滅門的。江湖好漢提之色變。恰恰其時唯一能制得住他的兩位世外高人中,無極尊者讓一件要事所牽,無法分心。而天山派仙長廣成子正閉關(guān),無法下山。中原武林為了自保,以七大門派為主,出動數(shù)十位一等一高手,以奇計將地煞誘出,圍攻于青海。那一役是武林中罕見的大戰(zhàn),七大門派與中原武林?jǐn)?shù)十位頂尖兒高手圍攻地煞一人,終于將地煞打成重傷,逃遁無蹤。中原武林也傷亡慘重,多名豪杰重傷身死,其中就有關(guān)東大俠莊樹、四海一劍王月明等成名多年的大劍客。二十多年來江湖中人亦在猜測地煞的去向,有傳聞?wù)f他傷重身死的,但也沒人見過他的尸身。也有說他并未死,逃到南疆。”

李盛聽得大是神往,咕噥道:“只憾我塞北五虎不能一會這地煞,否則兩下切磋,互指迷津,必可共同進(jìn)步,強(qiáng)似去偷勞什子秘笈了。”

回元真人笑道:“李大俠真是雄心勃勃,這地煞依我看來,并未死,而且,”面色益發(fā)凝重,沉聲道:“只怕已練成極厲害的邪功,不久就要出來為禍。”

李盛甚喜,喝了一大口酒,豪氣十足地道:“如此甚好,等他一現(xiàn)身,我立刻帶了塞北五虎前去會他。塞北五虎在塞外揚名十多年,在中原武林委實未得展才,名聲尚未遠(yuǎn)播。若能擊敗幾個一等一高手,自然大為不同。只好先把目標(biāo)著落在這地煞身上了。算他倒霉,對不住之至。哈哈。”

回元真人忍笑道:“如此說來,若是地煞出來為禍時,江湖各路英豪性命難保,只怕得要李大俠率塞北五虎來施一援手了。”

李盛慨然點頭道:“你放心。為了朋友我李盛上刀山下火海,脅插刀頭劈斧,可曾皺過一個眉頭?”歸強(qiáng)道:“大哥,你真是神威武英,天下第一。我堅決跟你一道,唯你馬首是瞻,決不給塞北五虎掉鏈子。”

回元真人道:“如今那本秘笈‘玄機(jī)乾坤真經(jīng)’又要在江湖上掀起大亂子了。”李盛奇道:“那秘笈不是在我那大對頭地煞手中嗎?”他儼然已以地煞的克星對頭自居了。

回元真人沉聲道:“不敗真人從真經(jīng)中撕掉的幾頁,想來便是修練神功的最重要法門,沒有這幾頁,這神功想來難以發(fā)揮最大的威力。是以這幾頁紙十分的關(guān)鍵,人稱‘乾坤總式’。若是地煞得到了這幾頁紙練成了神功,天底下無人能敵其鋒。只怕廣成子仙長、無極尊者兩位世外高人也制他不住。他豈非就無所顧忌地為害人世?所以這些年來,武林中人一直在關(guān)心這乾坤總式的下落,只盼這幾頁紙早已毀去,至少不要落在地煞的手里。可是事與愿違,這幾頁紙如今竟在江湖出現(xiàn)了。”

李盛又驚又喜,差點跳起,瞪目道:“好,又不好。好的是,這幾張紙若是被塞北五虎五個大豪杰得到,豈非武林之福?不好的是,若是被地煞得到,他練成神功,只怕塞北五虎也得甘拜下風(fēng),這卻如何是好?”不由皺眉大覺憂慮。他竟自承可能會被地煞擊敗,也算極其罕見的謙虛了。

回元真人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如今為了這幾張紙,武林只怕又有一場大亂了。”李盛忽然福至心靈,舉杯道:“回元真人,我敬你一杯,你若知道那幾張紙的下落,可不能不告訴我。兄弟可全指望你了。我保證,若是我奪得那地煞手中什么神功秘笈,一定與你一起研習(xí),絕對算話。你若是參研不透,我就手把手教你。絕不食言。”回元真人笑道:“那是自然,那可得多謝李大俠了。”歸強(qiáng)贊道:“老大真是宅心仁厚,正是作大事業(yè)的樣子。普天下英雄豪杰誰敢不服?便是孟嘗信陵亦不過如此。”

騰亞馬正飲酒間,目光在酒樓上一轉(zhuǎn),落在一個靠角落而坐的漢子身上。依稀覺得有些熟悉。見那人顯是有意掩飾,不讓人瞧出真面目,將整個頭都轉(zhuǎn)著對著窗外。心中一動,向李盛道:“老大,你去看看那個漢子,好象有些古怪。只怕武功高強(qiáng),可得萬分小心。莫要去惹他才好。”

李盛大眼一瞪,道:“我李盛只盼他武功高些才好,你一邊瞧著,要人幫忙不算好漢。我去瞧瞧他是哪路毛神。”他騰地起身,虎虎生威,大搖大擺地走到那人面前。雙手叉腰大咧咧往那人面前一站。

這人正是韓斌,目中余光瞥見李盛要來尋事,吸口氣,手里真氣蘊積。李盛在他肩頭一拍,道:“朋友,作的是哪路買賣?鬼頭鬼腦的,想暗算大爺嗎?”

韓斌動也不動,李盛加重力氣,又是一拳砸下,他神力著稱,人稱“神力王”,豈是幸致?這一拳怕有千斤之力。韓斌肩頭一沉,將他的勁力御去八九分。仍是坐著,閃電般揮掌拍出,李盛正在奇怪一拳下去卻不著力,這一掌正打在他的小腹上。他登時身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外飛射而出,口里狂吐亂瀉,將吃的酒菜吐了一地,連著嘔了幾口血水,倒在地上叫都叫不出聲了。

歸強(qiáng)大吃一驚,拔出鋼刀,向韓斌劈頭砍來。韓斌舉起一把小凳,向外一格,手掌變作擒拿手,將鋼刀抓住向外一扯,那鋼刀唰地飛出直插在頂梁上,顫動不已。一掌拍在歸強(qiáng)脅下。歸強(qiáng)慘叫一聲,向后便倒。這幾下變起倉促,兔起鵠落,塞北五虎中的兩大高手就倒地不起了。

回元真人緩緩起身,面色凝重,走到韓斌面前,冷冷道:“原來是行云山莊三當(dāng)家,失敬失敬。”拱手象是要行禮,忽將拂塵一帶,一招“風(fēng)雷相激”,向韓斌面門打到。拂塵絲絲勁張,顯是蘊了極大的真力。他曾與韓斌斗過一回,那次卻輸了半招,心下哪里肯服。他記憶力驚人,早將韓斌的招法一一在腦海里拆解,已有破解之法,故上前迎戰(zhàn),毫不退讓。韓斌一招之下,已是心驚,當(dāng)下打起精神,凝氣接招,不敢大意。

戰(zhàn)得片時,韓斌漸覺對手招式精妙,真氣綿長,竟似比上回對敵時要強(qiáng)了不少。眼見這里地處鬧市,再斗下去只怕要驚動官府,于已不利,不想戀戰(zhàn),雙掌一錯,將回元真人震退一步,回身向酒樓外縱去。回元真人得勢不饒人,施展輕功,于后急追。

韓斌輕功得自崆峒派絕風(fēng)道長的親傳,“浮光掠影”在江湖上大是有名,他此時施將起來,但見一條人影在街道上如飛般掠過,端的迅疾。回元真人的輕功卻也不弱于他,銜尾急追,與他始終保持在丈余之距。韓斌提氣一躍,上了屋頂,在屋頂青瓦流璃之間縱來縱去。回元真人緊隨而上,兩人一前一后,路人大開了眼界,幾以為是神人到了。

韓斌見甩之不脫,心道:“臭道士,你以為我真的怕你不成?待把你引到一個無人處再決一死戰(zhàn)。”提氣向城外疾奔而去。

兩人一前一后出得城來。回元真人在后面叫道:“好小子,你若是好漢,何不停下決戰(zhàn),老是這么跑算什么本事?”他眼見對方只向效外奔去,已猜到對方心思,心道:“我回元怕你何來?且看你怎生贏我。”他這些天來有了奇遇,得見一個異人,學(xué)得幾個高招,正要尋著韓斌決戰(zhàn),報那一敗之辱。

兩人到了一處山腳下,雙雙停下步來,韓斌一言不發(fā),揮掌就打。回元真人揚起拂塵回?fù)簟扇烁髡菇^技,翻翻滾滾又斗起來。

戰(zhàn)不多時,回元真人左手捏個劍訣,右手執(zhí)著拂塵虛擺,忽上忽下,迅疾之極,只見滿場都是拂塵灰影,虛虛實實,忽地變招,瞅準(zhǔn)一個空檔,向韓斌的胸部要害擊到。這正是回元向那個武林異人學(xué)的高招“龍遨四海”。韓斌果然大感吃力,難以抵擋,一個倒翻金鐘,向后連連躍起,退出幾米開外,饒是如此,臉已給拂塵尾掃到,登時現(xiàn)出了條條血痕。韓斌既驚且怒,低吼一聲,揮掌攻上。這一下大開大合,掌風(fēng)虎虎,將回元真人的拂塵蕩得左搖右晃。回元真人一招得手,回身抵御。再戰(zhàn)下去,又是互有攻守,不分勝負(fù)。韓斌掌力雄渾,回元真人漸覺吃力。

回元真人只得又將那個妙招復(fù)使出來。這招果然很靈,威力極大。韓斌抵擋不住。眼見在敗無勝,籌劃脫身之計,尋思:“這道士不知從何處學(xué)到高招,竟是難擋。好漢不吃眼前虧,且容他得意一陣。走為上計。”當(dāng)下迅疾如雷地發(fā)了兩掌,回元真人給震得退了兩步。韓斌縱身向山內(nèi)越去。回元緊追不舍,兩人登時爬山越嶺,比起腳力來。

這座大山呈盆地之形,兩邊甚高,中間卻低。山洞隱穴不計其數(shù),是個歸隱修煉的好去處。韓斌專揀那險要之處越上,欺那回元真人畢竟老邁,氣力不如,自會退下。這樣漸行漸遠(yuǎn),在蜿蜒的群山中縱來躍去,掠住腹地,到了一處絕險極隱秘之地。見這里形勢險要,山崖峨巍,怪石磋砣棱磳,奇峰崢嶸崔崣,果然是個極罕見的去處。

忽然聽得前面隱隱有驚雷之聲。細(xì)聽之下,只聽人聲、轟隆聲交織在一起。他一禁大奇。要知此地處于深山,人跡罕至,怎么會有如此嘈雜之聲?他向前攀去,過了一條山路,前面是一個山谷。再向前行時,面前豁然開然,一看之下,大吃一驚。

卻見這里好似一個燒煉工場一般,上百名工匠掄著大鐵錘揮汗如雨,在錘煉通紅的鐵塊。幾十名工人在奮力拉著鼓風(fēng)箱,里面焦石燃得紅旺,將大鐵塊燒得象液體一般,有幾個工匠手里拿著鐵模子與圖紙,在仔細(xì)觀看鐵塊。幾個白衣人正在場中巡視察看。他一看就明白了,這些人在緞造鐵器。只是這幫人神神秘秘地在這種地方打鐵,卻大是令人猜疑不透。須知打鐵之業(yè)甚是興盛,并未為官府所禁。這些人在此打鐵煅造器具,顯是不欲為人所發(fā)覺,里面顯是藏著一個很大的陰謀。若是無意間得窺此秘,必要引來殺身之禍。他自忖武功藝業(yè)雖高,但天外有天,碰上頂尖高手實是難敵,這里既然隱有大陰謀,當(dāng)然高手不在少數(shù)。他暗呼不妙,正想抽身退出。這時后面勁風(fēng)響處,卻是回元真人追至。回元真人喝道:“你且別跑,我們再來打過。”剛要動手,目光落在前面的燒煉工場上,面色一變,一愣之下,韓斌已經(jīng)飛身向谷外越去。

場中工人們見有人闖進(jìn),俱各大驚失色。登時鼓噪起來。手里拿了鐵錘或鐵釬追了上來,身手敏捷,竟然均非庸手。幾個白衣人面色徒變,身子彈起,有如大鵬展翅般,飛掠而上。足只在地上沾得幾下,便已出了谷口,實是極高明的輕功。回元真人見勢不妙,早已回身飛奔而去。幾個白衣人如影隨形,緊追不舍。只見群山之中幾個身影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忽隱忽現(xiàn)。

韓斌見白衣人越追越近,心道,少不得要打一架了。回元真人也是一般的想法,兩人當(dāng)下頓住步來,這下情勢大變,兩人剛才還是死生相爭的敵人,此時卻成了盟友,只因心知對方太過強(qiáng)大,若是單個為戰(zhàn),只怕立時便會被滅口。這深山之中,人蹤皆無,野獸成群,烏鴉嘶喚。只怕死了尸首立刻就被豺狼叼走,死無葬身之地,作個冤死鬼,當(dāng)真可怕之極。

兩人擺好陣勢。幾個白衣人逼上前來,個個面色冷酷,目光如刀。一個八字胡須紫膛面孔的白衣漢子顯是頭目,森然道:“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有何圖謀?”

韓斌心中忐忑,強(qiáng)抑驚慌,道:“在下與這位來山中比武,不意撞見諸位,深為抱歉。請放心,我們什么都沒有看見,與各位無冤無仇,就是看見了,什么都不會向外面提及。”

八字胡白衣漢子仰面朝天,嘿嘿怪笑幾聲,如貓頭鷹般尖利,令人毛骨悚然,道:“凡是入得此谷者,若非我類,便只一條路,就是死。對不住了。”手一招,另外三個白衣人向韓斌與回元真人撲去,手中或抓或掌,手法凌厲,出手怪異。

韓斌接得幾招,暗暗心驚,這幾人武功均是不凡,招法神妙莫測,竟瞧不出師承來歷。他與回元真人全力施為,以二敵三,勉強(qiáng)打成一個平手。只見場中人影穿來插去,沙石翻翻滾滾,拳影憧憧,掌風(fēng)呼呼,真氣破空之聲凄厲驚人。

戰(zhàn)得一刻,那八字胡白衣人面色微變,心中稱奇,暗道,倒是兩個武功不弱的會家子。他不想多耗時間,倘若煅制場那邊有變,他職責(zé)所在,教規(guī)嚴(yán)酷,難逃慘刑。當(dāng)下喝道:“都退下,你們速回,保護(hù)好工場。讓我來會會這兩個的高招。”他一向心高氣傲,當(dāng)然不愿倚多為勝。

三名白衣人聞言均各迅疾退后三步,向后面奔去。八字胡漢子身形一晃,雙掌輕輕拍出。掌形飄飄忽,好似沒甚力道。

韓斌與回元真人心道:“你如此托大,竟要以一敵二,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領(lǐng)。”各自運起十成真力,與八字胡漢子接了一掌。

兩人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內(nèi)勁從掌心傳來,如長江大河一般的連綿不絕。不由大驚失色。雙雙撤掌,蹬蹬蹬連退三步,面色蒼白,忙運起真氣,調(diào)好內(nèi)息,幸未受內(nèi)傷。那漢子以一敵二,只退了一步,竟自占了上風(fēng)。韓斌暗暗心驚,這些日來竟連遇高手,一個比一個強(qiáng)。他打起精神,雙掌一錯,以大力金剛手攻上。那漢子見他手法剛猛凌厲,也不敢怠慢,掌法展開,三人登時在這半山腰中狠斗起來。

那漢子以一敵二,兀自攻多守少。他掌力霸道,招法剛猛,硬打硬拼,掌風(fēng)虎虎,將韓斌與回元真人罩在當(dāng)中,回元真人見形勢不妙,手中拂塵一擺,虛虛實實,將掌影盡數(shù)擋開,正是他與韓斌對斗時屢得奇效的“龍遨四海”,那漢子“咦”了一聲,顯是頗為驚奇,退了兩步,左臂讓拂塵尾掃到,衣袖登時撕破。他贊道:“好功夫。”心道:“這一招大是怪異,分明是那老魔頭的路數(shù)。莫不是那個老魔頭又重出江湖?那又有得熱鬧了。不知對本教是禍?zhǔn)歉#俊毙闹畜@疑不定。雙手變掌為抓,毫不放松,剛猛無倫的勁風(fēng)向兩人抓到。

再戰(zhàn)片刻,韓斌漸漸不支,讓驚人的勁風(fēng)逼得喘不過氣來。眼見對方招招都是殺招,奔著致命之處而來,顯是要置他二人于死地,嘆了口氣,心道:“莫非今番要把這條命送在這里?”想起隨張綿聚義,胸懷反清奇志,要復(fù)我漢家大業(yè),驅(qū)除韃子。怎料大業(yè)未成,卻不明不白地喪身荒山野嶺之中,真是冤得緊了,怎能瞑目?

白衣漢子一招緊似一招,忽地向韓斌的后腦抓來。這一招大出乎意料,方位真是險到極處,拿捏得妙到毫巔。韓斌躲避已然不及,嘶聲叫道:“張綿大哥,小弟不能輔你反清大業(yè)了。”閉目待死。

那漢子正要下殺招,聽得此言,忽地停手不前,一掌擋開回元真人的搶攻,道:“你說什么?張綿是你什么人?”韓斌死里逃生,見回元真人左支右絀,已露敗相,復(fù)又攻上,叫道:“我乃行云山莊三當(dāng)家韓斌是也。張綿乃是我的結(jié)義大哥。我們兄弟幾人立志要光復(fù)大明,驅(qū)除韃子,你也懂得么?”手下絲毫不緩,全是拼命招式,要與那漢子同歸于盡。

那漢子道:“這還罷了。你且退下。我可以不殺你。這個妖道是什么人?”

回元真人叫:“貧道法號回元,技不如人,你如殺我,盡管來吧。”那漢子冷笑道:“你莫不就是那個在鄭王府里當(dāng)差的回元真人?”回元真人畢竟一代武學(xué)泰斗,倒也硬氣,雖然輸了,豈肯說謊求饒?眼見對方乃是亂黨,自知無幸,咬牙道:“不錯,我就是在鄭王府里當(dāng)差。你們這些亂黨縱民生事,亂國之根本。國家必毀于你等之手。黎民蒼生何以聊生?”

那漢子面罩寒霜,冷笑道:“不錯,我們就是要毀了這個韃子統(tǒng)治下的國家,讓我漢人坐上江山。這有錯嗎?你不是漢人嗎?干嗎要給韃子賣命?”雙手如戟,凌厲無倫,向回元真人的胸口抓到。回元在他如疾風(fēng)驟雨般的狂攻下,身形大滯,躲避不及,被那手直抓入胸中。只聽得肋骨斷裂之聲,鮮血狂噴飛濺。

回元真人面色慘白,口角流血,已離死不遠(yuǎn)。他聚了最后一點力氣,吃力地緩緩道:“大清雖是......異族統(tǒng)治,但總算是國……泰民安,用漢人當(dāng)皇上,就一定能……是明君嗎?”言畢胸口血噴如注,倒地而亡。

那漢子怔了怔,道:“這妖道到死還執(zhí)迷不悟,當(dāng)真令人痛恨之極。”一腳踢去,將回元真人的尸首踢出十幾丈遠(yuǎn)。回元真人臨死之前的質(zhì)問,他雖一時找不到話來辯駁。但在他看來,推翻異族的統(tǒng)治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還需要理由嗎?這妖道竟然還出言強(qiáng)辯,真是鬼迷了心竅。

韓斌眼見這荒山野嶺之中,那漢子力劈回元真人,神武驚人。回元真人的尸首摔在遠(yuǎn)遠(yuǎn)之處,面部扭曲,顯是臨死前極是痛苦,血流滿地。此人剛才還在與自已狠斗,占盡上風(fēng)。現(xiàn)下卻已慘死于那漢子的掌下。只聽得山風(fēng)呼嘯,夜鳥凄啼,幾只烏鴉呱呱厲聲叫喚著,在空中盤旋,顯是看到了尸體,聞得那血腥之味,是以興奮起來,隨時要一撲而上,將尸體扯作碎片。此時正是入夜時分,黑幕籠來,月亮隱在烏去之中,只有幾顆星星發(fā)出一點凄冷的光茫。不遠(yuǎn)處幾條毒蛇伸出丑陋的腦袋,從洞里游出,張來望去。數(shù)不清的長腿蜈蚣嗅得血腥味,紛紛聚來,在地上胡亂地爬著,張牙舞爪,在尸體上咬來咬去,咯咯有聲。山谷中隱隱傳來虎嘯狼嚎之聲,驚心動魂。韓斌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識不可謂不廣,此時也是暗暗驚心,渾身微微發(fā)抖,手心里捏的全是汗水。

白衣漢子向韓斌道:“你既是張大俠部下,我敬你是個反清的好漢,不來殺你。只是你要答應(yīng)一件事方可。”

韓斌道:“你說。”白衣漢子道:“實因此事太過重大,關(guān)系本教生死存亡,若是走漏出一點點風(fēng)聲,本教只怕立時要遭大禍。你既是同道中人,我可以跟你明說了。我乃白蓮教座下黑木令使下轄赤金堂主鄧軒飛。此地關(guān)系極大,你須得對天發(fā)一個重誓,保證決不對任何人泄露此處秘密。”

韓斌深知他所說非虛。如此待他,這赤金堂主實已擔(dān)了極大的干系。一旦機(jī)密外泄,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心中感激,拱手拜道:“在下多謝鄧堂主的不殺之恩。”當(dāng)下昂首向天,以手撫心,肅然道:“我韓斌,今日所聞所見,倘泄露了一個字,天打雷劈,永不超生。”這個誓發(fā)得斬釘截鐵,鄧軒飛聽了也自點頭,道:“如此便可了。韓大俠,本來想邀你加入本教,共謀大業(yè)。只是張綿大俠在江湖上鼎鼎大名,乃是抗清領(lǐng)袖人物,與白蓮教平起平坐。你本他結(jié)義兄弟,不好奪愛。你這就請回,恕不遠(yuǎn)送。近日京中將有大變,若是大事未成,清廷絕不會干休,必定大張網(wǎng)羅搜捕義士。請告知張大俠,小心為好,早離是非之地,莫要讓鷹爪子窺得了形跡。”

韓斌聽他說得鄭重,知事關(guān)重大,肅然道:“多謝鄧大俠將秘情見告,感激不盡,這就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兩人拱手告別。韓斌看了眼回元真人的尸身,早已讓蜈蚣螞蟻爬滿,烏鴉不時撲下?lián)屖场1皇梢У弥皇O乱桓卑坠恰P南禄腥挥懈羰乐小0巫阆蛏较卤既ァ?/p>


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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