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那么疼 婚姻那么傷(中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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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城(愛情那么疼? 婚姻那么傷·前傳)

愛情那么疼? 婚姻那么傷(上)

愛情那么疼? 婚姻那么傷(中·上)

1



這是一個消耗注意力的粉絲經濟時代,這是一個看臉拼爹的膚淺世界,誰都對漂亮感冒。美麗簡直是最強大的病毒,輕而易舉的,就讓人的免疫系統淪陷。

多少王侯將相,主宰世間沉浮,卻也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對燕瘦環肥欲罷不能,在滔滔情海中,迷失自我,難以自拔。

鳳凰高級中學的林子瀟,年年穩坐年級第一的交椅,可謂鳳凰高級中學名副其實的鳳凰男,所向披靡的王者。然而,身兼?;ㄅc村花于一身的姚春桃,就這樣毫無征兆,向他拋來一封火辣辣的情書,就讓林子瀟徹底淪陷,陶醉在空降的溫柔鄉里,不知何處是他鄉。

此時的林子瀟,正躲在白馬河邊的小樹林里,握著姚春桃火辣辣的情書,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去猜透姚春桃的心思。

“林子瀟,我姚春桃活了二十歲零兩個月,對兩件事從沒產生過懷疑:第一,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你林子瀟更受上天眷顧,人長的高大威猛,學得輕輕松松,卻是比誰都成功;第二,這個世界,也沒有誰,比我姚春桃更漂亮,卻偏偏不受上天待見,努力學習,偏偏成績最差。這讓我真切的感收到,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既然不公平,作為年輕有為的我們,就應該嘗試著改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我不明白,上天為什么給了你我兩副好皮囊,卻又吝嗇無比,厚此薄彼,沒給我們一雙好腦殼呢?唉,這就是命運吧。

我們為什么不去嘗試著改變命運呢?

我不否認你的聰明,但并不代表我承認,你是一個有膽量的人。至少,在咱們學校追求我的大軍里,并沒有你的番號。從我們僅有的幾次交往中,我能看地出,你是喜歡我的。

很好,很好,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對異性有好感,并不是耍流氓,就算大膽追求也不是。對美好的東西,不去大膽追求,是極其不正常的。尤其男人,至少要有那么一點點強勢和侵略性吧!在我們女生看來,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味。我認為你林子瀟,會有遠大前程,就像認為我姚春桃的將來,將會黯淡無光一樣。

那就從我們相愛開始,珠聯璧合,郎才女貌,改變世界的不公,強強聯合戰勝命運。

所以,我鄭重的告訴你,林子瀟,我想將我的未來托付給你。至于理由嘛,現在不想給你講那么清楚。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敢不敢愛我。愛,和敢愛,全然不在一個檔次。不敢追求我的男人,給他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

另外補充幾點,我爸爸比較護犢子,脾氣還很倔,并且反對我談戀愛。不要以為,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你就勝券在握。向我示愛,是充滿挑戰的。這要考驗你的膽量和智慧。

在你沒有說服我父親之前,我不會替你說好話。如果你真有抱得美人歸的膽量,就在方便的時間,親自登門提親。小女子定在寒舍略備薄茶,恭侯公子大駕光臨?!?/p>

2



林子瀟,其實早就喜歡姚春桃。

他和姚春桃一個村,從小學到高中,林子瀟和春桃要么同班,要么同級。然而,這對熟悉的陌生人,基本上沒有什么交集。主要是林子瀟這個大男人,從未表白過。

林子瀟總感覺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沒有資格表白。尤其是春桃爸爸那古怪的脾氣,讓林子瀟忌憚三分。但也正是這古怪又倔強的脾氣,硬是打跑了好幾個輕浮浪子,讓他的女皇安然無恙。

現在姚春桃主動寫信給自己,事情肯定不簡單,那我就去鳳凰村走一遭,看看我那心上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十里外的鳳凰寨,姚春桃坐在自家床前,看著頭纏繃帶的父親,卻是心有戚戚,更是被父親數落的低頭不語,有口難言。

“姚春桃,不去接著念書考大學,你別后悔!你一個姑娘家不學點真本事,將來靠什么立足?靠臉蛋,早早晚晚的你會又老又丑?靠男人,你想想這男人,有幾個靠得住的?我們農村人不讀書上大學,將來能有什么大出息?”

“我一個女孩子,被你們生的那么漂亮,已經很有出息了。就你現在這樣子,作為你唯一的女兒,照看你,才最要緊!”姚春桃再看一眼父親滿頭的繃帶,就要泣不成聲。

“照看我?你是能替我受疼,還是能給我出錢買藥?你窩在家里不去上學,這不是往我心頭上添堵嗎?我這里疼,比我身上的傷更難受?”姚老漢指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滿是酸楚。

“春桃,你爸爸,正為你退學這事傷著心呢?在山上背石頭,哪還能不磕著碰著?在家里養兩天就好了。你這擰著不去上學,不是成心氣他?”春桃媽媽看著老頭子火氣那么大,也開始數落春桃。

“家里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叫我怎么安心讀書?在你們心里,讀書就那么重要嗎?”春桃眼淚嘩嘩。

“姚春桃,你難道忘了,我為了誰才去采石場的?我吃苦受累,黑白遭罪,還不都是為了你姚春桃將來讀上大學?”姚老漢聽到春桃不待見讀書,氣就不打一處來。

“對,爸爸,我就是知道,你是為了我,為了我讀大學,才去那幾乎要人命的采石場背石頭的,所以,我現在一萬個不要去讀書,不要去讀什么大學!只有斷了你這個念想,你才不再想著,去那個要人命的采石場!”

好啊,釜底抽薪!姚春桃對爸爸終于使出了殺手锏。愛之深,當然就恨之切。春桃明白,爸爸如何訓斥,如何發怒,都是為了自己那點遠大前途。

可是,春桃有自知之明,讀大學,對她來說太過遙遠了。讓父母跟著擔心,已經對不起他們了,更不能再讓爸爸,為了她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去冒那傷及生命的危險。

采石場不能再去,自己實在又說服不了爸爸,堅決退學,成了姚春桃唯一的選擇。

想到不用再折磨自己,尤其是不再折磨父母,春桃心里,又有那么一絲欣慰。但愿自己能早日結束高考這場噩夢,結束父親在采石場里無時不在的風險。

何況,還有一場好夢就要開始,還有一個好人值得她等。春桃就是不知道,那個好人,什么時候帶著那個好夢,向她款款走來……

3



“春桃,你這傻孩子。不去讀書,不能考上大學,那才會要了你老子的命。你現在容貌出眾,爹打心眼里高興。可是你不明白,漂亮女人是非多,沒有能耐壓身,長得越是漂亮,越容易被別人給毀了。古話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問問你娘姚青青,她這個漂亮女人,過得可是輕松?”

老人家說到傷心處,卻是老淚縱橫??磥?,守著春桃媽媽這樣一個漂亮女人,老人心里卻有一肚子苦水。

春桃媽媽姚青青也不說話,坐到一邊,哭得越發響亮,又似乎想要拼命壓住什么東西似的。

春桃似乎有些聽不明白。爸媽一輩子恩愛有加,爸爸一輩子寵著媽媽,過得也算幸福。唯一讓媽媽難過的,無非就是一輩子沒給姚家添個男丁。唯一還有個遺憾,媽媽小三十的時候才生下了自己。沉浸在悲傷里的春桃,來不及多想,她只想說服爸爸,同意自己退學。

“爸爸,漂亮女人,真是活得不輕松呢!就說我吧,長得,真叫一個好看,以貌取人的老師同學,就認定我的學習,也要比別人優秀,成績差了,就笑話我是花瓶,整天對我冷嘲熱諷。這還不算,我越是想拼命學習,那些個不學習的垃圾男生,越是整天喜歡找我的麻煩?!?/p>

“找你麻煩?你爹沒少給你出氣呀!”聽到這里,姚老頭忍不住的插話。

“錯就錯在這一點上,你喜歡跑學校里亂打聽,還把那些壞男生往死里得罪,整天讓我在學校里活得提心吊膽,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你們有本事把我生得那么漂亮,為什么沒本事,把我生的那么聰明?就知道強人所難,你們,非得把我逼瘋不可?”

春桃不再有什么顧忌,她知道,今天,再不說出自己的難過,以后永遠都要難過了。

“你們只知道心疼我,總想著為我好,可你們知道我是怎么過的嗎?你們什么事都對我要求那么高,好像我本來就應該站在世界的最高處,俯視眾生。你們卻不知道,爬到那最高處的那個人,要付出多少代價?”

說到傷心處,春桃已是泣不成聲。

4



姚老漢聽聞,身子一下子僵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許是傷口又痛了,姚老漢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他幾乎要栽到地上了。

春桃的母親,卻沒去扶那姚老頭,走過來抱住苦命的女兒,哭得一塌糊涂。

“這么說,我這么多年都錯了?”看著家里兩個女人,媳婦姚青青曾經光彩照人,女兒姚春桃現在更是貌美如花。曾經自己以為,擁有這一切是多么驕傲!

他一輩子奮力拼搏,逼著自己奮斗,逼著自己上進,想著讓生活錦上添花,更是想讓自己,忘掉一段苦難的歲月。

那樣一段歲月,女兒姚春桃不曾知道,也就不曾體會其中的苦楚??蛇@樣一段苦楚,又怎么說的出口?

“是我逼你們太狠嘛?我逼你太狠,不也是逼我太狠?你的苦我不知道,你老子的苦,你又知道多少?”

說到這兒,姚老頭有些哽咽。

“罷了罷了,人,真不能給命爭!活該我姚老漢自作自受。活該家里兩個女人,都是受苦的命!”

姚老頭似在說給誰聽,又似乎自言自語。他無法忘記,那一年,他叫姚石頭,一個木納單純無依無靠的窮苦漢子,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那一年,她是姚青青,一個風情萬種的下凡仙女,文靜單純的城市知青。

曾經的過往,本來如輕煙,被歲月的風吹散,翻云覆雨的命運之手,偏要將它們聚攏,演一場天昏地暗。姚老頭眼前一黑,頹然倒地,人事不省。

那些他想忘不能忘的歲月,吐也吐不出的苦水,漸漸地侵入他模糊卻又清晰的意識!

那樣一個特殊的年代,他的老婆姚青青為了一個指標,簡直就成了一個婊子……

“放了青青,放了青青,人家是好人家的女兒,好人家的……女兒……”

躺在床榻上的姚老漢燒還沒有退,嘴里說著胡話。

“石頭哥,石頭哥,我是青青,我是青青!你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我不是好好的嗎?”

姚青青終于喊出了“石頭哥”三個字。奇跡出現了。姚石頭慢慢的睜開了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世界。第一眼,他看到了自己長相廝守的老婆,滿眼的淚水,淚水里浸泡著一雙那么好看的眼睛,仍然還像多年以前那般,清純而又溫柔,驚慌中還有那么一點可憐,一點點冷艷。

三十年了,姚石頭和這個曾經那么美麗卻又那么可憐的女子,終于在磕磕絆絆中,一路走來,最終平平安安的走過那么多風風雨雨。

那些痛苦的記憶,姚石頭一直感覺,自己早就把他們忘記的干干凈凈。

然而,就在現在,命運,那個不可捉摸的輪回,似乎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再度喚醒。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用盡了全力與他抗衡,仍然不能戰而勝之。

現在,姚石頭又感覺到那種強大的力量出現了,而自己卻可怕的老了,也累了,更加害怕那種力量。

5



“桃子,桃子……”姚父有氣無力地呼喊著自己的女兒。

“老頭子,別再耗費力氣了,桃子就在外面抹眼淚呢,我這就去喊她。咱可要說好了,不要給孩子提我們的過去,更不要對孩子嚷嚷,孩子心里自有她的苦處啊?!?/p>

姚青青看到老頭子努力的點了點頭,也就放心的去喊女兒。

此時的姚春桃,正坐在房門口的門檻上,一會望望門外,一會瞧瞧屋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父親的頹然倒地,確實嚇到了她,讓她倍感自責。

沒有想到,父親竟然如此的看重高考,看中大學。聰明的春桃今天忽然明白,在父母的世界,一定有她姚春桃不曾了解的秘密,不曾解開的心結。這些心結,肯定和那個大學有關。

莫非,容顏嬌美的母親,嫁給老實巴交的父親,實在是被某種外在的力量所強迫,他們的結合實在是被逼無奈?

曾經做過知青的母親,在那個恐怖的困難歲月,因為某種巨大的變故,與那大學失之交臂?

父親逼迫自己考大學,無非就是讓自己代替母親,實現多年的夙愿?

姚春桃想到這里,真想沖到屋里問個究竟。但是,想到父親突然栽倒在地,也沒有吐露那些關于過往的只言片語,姚春桃就不敢再去問了。

傷口已經結了厚厚的痂,硬生生的揭掉會更疼,何必徒增煩惱?總之,只要讓二老看到讀大學的希望,也許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

想到這里,春桃心里少了忐忑,多了坦然。因為,那個帶著無限希望的人只要來了,或許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只是,春桃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這張牌,能不能打得出來!

就算能打出來,又要等到什么時候?

多年以后,春桃才真正體會到,當一個人把全部的希望丟到別處,完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那該是多么的讓人難為情?那該是對自己多么大的折磨?如果春桃早就明白,命運,從來就是要把他抓在自己手里,該有多好!那樣,自己的一生,就會完全是另一種活法,另一種精彩,而不再是黯然神傷!

“春桃,你爸爸醒了,正喊你呢!”春桃媽媽從屋里慌里慌張的出來,趕緊的招呼女兒過去。春桃也就不敢怠慢,不再去等那個人,幾乎是飛一般地跑到屋子里面去,雙膝著地,跪在了父親床前。

“春桃,你爸爸許是人老不中用了,今天,可把你嚇著了?好女兒,你可要……可要原諒爸爸。”

姚石頭曾經多么壯實的人,在摧古拉朽的歲月中,在人生的波折前,顯得是這樣脆弱。

“爸爸,快別這么說。都是女兒沒本事,讓你有操不完的心。都是女兒不懂事,動不動就惹你生氣。女兒給你跪下道歉了?!闭f著說著,春桃跪的更加筆直,哭得更加傷心。

“春桃,快別這樣,你本沒有錯。這本事啊,確實不是咱想有就有的。你爸爸就是個沒本事的人,連累你媽媽這么好的一個人,跟我受了一輩子苦。”姚石頭說著說著,把頭扭到床里邊,一臉淚流。

“老頭子,快別這樣說。當年沒有你這個好人,沒有你這個石頭一樣堅強的人,當年的姚青青,都活不到現在,我知足著呢?!?/p>

姚青青說到這里,已是眼淚嘩嘩。

“春桃,當年我在咱們鳳凰鎮當知青,是你爸爸救了我。當年,我也想考大學,那個時候,比你現在,可不是一般的難,當年,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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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青青,剛才你都不要我提,怎么自己又提起來了?不講不講,說什么呀,這一切不都過去了嗎?你看,我們不是有了春桃!”姚石頭努力地抬起頭,打量著自己美麗的女兒,一臉的得意與幸福。

“對,老頭子,我們女兒都那么大了,多好看,比我當年還漂亮。”

看到兩個大人,近乎打情罵俏般的談話,春桃實在不好插嘴,只管幸福的聽著。

“就是,當年你考大學多難呀,那名額還要搶呢?咱女兒如今不用搶,只要報名就能考,多幸運。桃子,那么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咱可要抓住了。就當幫你媽媽,圓那個大學夢了!”

姚老漢還是那么執著,無比期待又無比可憐的看著春桃,只等著她點頭了。

“春桃,別灰心,上次咱沒考上,就當練手了。這一次,你是代表媽媽去圓夢,考上考不上的,也讓你媽媽體驗那么一次,也好一輩子沒遺憾了!”

春桃媽媽也在勸春桃,又送給她滿眼期待的目光。春桃被打敗了,腦袋就這樣鄭重的一點,反復的點,把兩個老人弄得好不自在,在那里流著眼淚笑個不停。

“爸、媽,你們托付給我的事我堅決執行,但我有個請求,你們無論如何也要答應。不然我死也不去上那個高中,考那個大學!”

長著那樣一張櫻桃小口的春桃就那么淘氣的撅起了嘴巴,頗有點耍賴的味道。

“只要你去上高中,考大學,別說一個要求,就是十個一百個,你老子都答應?!比朔晗彩戮袼?,剛才那個沒精打采的石頭,突然間就有些光彩照人的感覺了。

“爸、媽,咱們村的林子瀟那可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明年高考的金榜第一,我們學校偶像級的人物。”春桃一說起林子瀟,很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

“你這丫頭別賣關子了。那個林子瀟我還不知道,遠近聞名的秀才,不用介紹我也知道。那孩子,真叫一個聰明。有本事,有能耐。”

姚石頭一輩子沒認幾個字,最是佩服讀書人。姚青青那是讀過一年高中的城市女知青,也是對林子瀟歡喜得緊,一個勁地連連點頭。

看到爸爸媽媽高興地樣子,春桃內心充滿了力量,再加上對愛人無限的期待與渴望,春桃忽然間從地上站起來,一臉的甜蜜。

“現在我鄭重宣布,如果不出意外,林子瀟今天一定會來我們家登門拜訪。”姚春桃興致昂揚,,兩位老人聽聞文曲星下凡,來他們家做客,心里都敞亮得很。

“我還要鄭重宣布,如果林子瀟今天有膽量來提親,我姚春桃,就答應這門親事,決定嫁給他!”姚春桃說完這句話,臉上綻開了美麗的笑容,桃花般絢麗,杏花般迷人,梨花般嬌艷。

兩位老人,卻是突然間不再說話。尤其姚石頭,滿臉漲紅,接著就在那張老臉上,迅速地堆積了厚重的烏云。姚春桃就這樣傻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學你還沒考,你大姑娘家就想著嫁人,害不害臊,要不要臉?”

姚石頭終于爆發出了憤怒,把那姚春桃震懵了。屋子里出奇的安靜,靜的可怕。

“姚叔在家嗎,春桃在嗎,我是林子瀟……”

靜靜的屋里,這句話聽來格外清晰。可憐我們的姚春桃,一時花容失色,膽戰心驚!

挨千刀的林子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往這槍口上撞。一會把你弄個人仰馬翻,別怪姑奶奶沒工夫給你收尸!

7



“春桃,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又是發的哪門子春,思的哪門子情?”聽到女兒說出有人上門提親,姚石頭一肚子的無明業火烈焰熊熊。

“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個上高中的學生,居然都把情郎引到家里來了,真是不知道害臊?這要傳出去,我和你爸爸這兩張老臉往哪兒擱?”春桃媽媽對女兒的唐突也滿是責怪!

春桃實在講不出道理。本來,她是要把自己冒冒失失的愛情先說給媽媽,在慢慢地和爸爸做些溝通的。誰知道愛的“英雄帖”剛出江湖,女有歡,男就有愛;妾有意,郎更有情。

林子瀟不畏挑戰,真就上門提親來了!更加巧和的是,爸爸就那么突然間昏倒了,著急上火的春桃哪還顧得上來個“兵棋推演”,哪還有心情弄那一場愛情的“新聞發布會”!

愛情里,從來都是瘋子的愚頑、傻瓜的癡情輪番上演的橫沖直撞!

姚春桃,只想著林子瀟能給自己解圍,用他的美好未來,解除父母不勝其煩的大學警報;林子瀟,只想著向姚春桃表白,證明自己愛得無私坦蕩。

劍走偏鋒的愛情,總是愛的驚心動魄,哪還管是個什么結果!

林子瀟看到沒有人答應,就這樣急匆匆的踏進了屋子。姚石頭正橫眉冷對,姚青青在愁眉緊鎖,姚春桃卻是一言不發,連招呼也不和他打。

“姚叔,嬸兒,你們好。姚叔身體好些了吧,我光顧著上課復習,一個村的鄰居,都沒怎么來上一趟問候叔叔,瀟瀟真是不懂事!”林子瀟看到屋子里氣氛太過緊張,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積極開展自我批評,頗有些負荊請罪的范兒。

正要興師問罪的兩位老人,本來可以編排一萬個理由,把這個不速之客攆出屋子,一時還真沒有了借口。姚石頭一時語塞,只把那臉拉得老長。姚青青本想主動出擊,只好不去接林子瀟的話,卻把那眼瞪著姚春桃,開了金口。

“春桃,這位不請自來,跑到咱們家里上下打聽,噓寒問暖,你還不用心招待一下人家,可別涼了人家貴客的心?!?/p>

姚青青話說的太過客氣,明擺著不待見人,一陣揶揄,把那林子瀟弄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說也不是,不說更不是,好好地難受了一陣子。一個人就那么杵那兒,好不尷尬,他本能的往春桃那邊挪了兩步,沒話找話。

“春桃,雖說這姚叔身體要緊,本來你陪他很應該,可你連招呼也不和學校吱一聲,還是欠缺周全。這幾天在家里可也要好好復習,怎么著,也不能讓兩位老人失望?!?/p>

“失望,那是必須的。我要是學習好,輕輕松松就把大學考上了,那還用得著把你這個有大本事的人請來?!币Υ禾倚睦锊桓吲d,話也說得不中聽,就拿話刺一般的,扎他這個做事不挑時候的主兒。

“林子瀟,你看我們家夠亂的了,你這么一個能人往我們家一站,我就越覺得,我們家這破廟,供不起你這個活佛。若還要我們一家人心里舒坦,那就趕快騰云駕霧,另訪仙山,別在這里給我們添堵了。”

姚青青話一出口,那真是殺人于無形,把那林子瀟攪得心煩意亂,越發的無地自容。壞了,肯定是二位“老姚”鐵了心跟自己斗法。

春桃說的不錯,她爸爸反對她談戀愛,典型的護犢子,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春桃聽了這話,反而想笑了。林子瀟,你既來之則安之,要是遇到難題就跑,豈是英雄所為?既然接了英雄帖,為了自己的愛情,為了你心中溫柔美麗的聶小倩,你就別管是吃人的黑山老妖,還是不講道理的牛頭馬面,見招拆招,方是真英豪!

我那心中的大英豪,你就趕快反客為主,演一回詭計多端有勇有謀的座山雕!哼,小女子只能安心做個裁判。

春桃雖然表面上滿面愁容,一聲不吱,心里卻只想看戲瞧熱鬧。

8



“我們春桃,不比你林子瀟聰明伶俐,武功高強,十天八天的不學習,穩坐年級第一。他除了照顧我這個沒用的爹,還要復習功課,你林子瀟,就別讓我們春桃,在你跟前丟人現眼了?!币蠞h句句穿心,罵著自己不說,更讓林子瀟感覺如芒在背。

林子瀟,他實在沒有退路,必須絕地反擊了。

“姚叔,春桃上學這些年,實在是受了太多的苦。說句實話,春桃這些年,學習真的很努力,就是成績難有起色,實在可惜。讀書,實在是難為春桃了!”林子瀟說到這里,實在對自己的愛人生出無限憐愛。

“林子瀟,難不難為春桃,好像和你一個外人關系不大,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春桃爸爸不無生氣地說。

“關系不大,姚叔,這句話你還真說錯了,在我林子瀟心里,姚春桃比誰都重要,她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林子瀟有天大的關系?!绷肿訛t斬釘截鐵地說。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簡直混賬!”姚石頭一臉的怒容。

“姚叔,姚嬸,今天我就實話實說,我喜歡姚春桃,我愛姚春桃!”一字一句,林子瀟說的清清楚楚,義無反顧。

“你喜歡她,就該在讀高三的節骨眼兒上亂她的心?你愛他,就該冒冒失失闖人家的門,不給人家留一點臉面?”姚青青反唇相譏,不留一分情面!

林子瀟猛地一愣,一時沒了主意,他無奈的看向姚春桃,希望從那里得到支持。然而,姚春桃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艷姿態。

唉,最毒莫過婦人心。你姚春桃下了圣旨,發了英雄帖,你這背后主謀,導演了這一切,該給說說下一集該怎么演?天殺的,真想考驗人,不帶這么逼真的!

好好好,逼著我出絕招!既然圣旨已下,英雄帖已接,好漢不走回頭路,沒這金剛鉆,還真就不敢攬這瓷器活?姚春桃,你就坐穩了釣魚臺瞧好吧,陰溝翻船的那么多,我絕不會是其中一個!

“叔叔、嬸子,明年的高考,我林子瀟有多輝煌,姚春桃就有多精彩!將來的將來,我林子瀟有多偉大,姚春桃就有多幸福!”林子瀟豪情萬丈,意氣風發。學霸的心胸里,永遠都有斗破蒼穹的驚艷,永遠都有我欲封天的狗血,永遠都有那精彩的完美世界!

“年輕人,好大的威風,好大的口氣!真要是這樣,我們姚家更是高攀不起,我們家春桃更是配不上你!”姚石頭不無挖苦的回敬林子瀟。

“漂亮話誰都會說,包票誰都敢打,可是我想問你,林子瀟,就你這樣,該要緊要忙的復習功課,你卻跑到我們家談什么情說什么愛?你或許不打緊,姚春桃本就基礎差,現在又讓你亂了心,這該如何是好?”姚青青雖然在氣頭上,但說的話不無道理。

林子瀟管天管地管自己,真要是管保姚春桃明年高考旗開得勝,還真就沒了底氣。

“姚春桃命里,就沒有這上大學的命,你們也就別再給我瞎操心了。我是想明白了,努力的好不如生得好,生得好不如長得好,長得好不如嫁得好!林子瀟只要明年金榜題名,我姚春桃還真就嫁給他了!我姚春桃失敗了那么多年,能嫁個大有成功的人,不也是大大的成功?”

一直沉默寡言的姚春桃,聽聞林子瀟許下的美麗神話,實在是醉了。女人家要什么野心,在這個男人都是大主宰的世界,拼死拼活不一定就有活路!找個大有活路的男人嫁了,是不是女人最最高大上的活路呢?想到這些,姚春桃面對父母的步步緊逼,終于開了金口,來給心上人壯膽!

聽了姚春桃這番話,兩位老人忽然間不再言語,就那么怔怔的一言不發。女人,把自己的一輩子完全托付給男人,真就萬事大吉了?女人和男人對賭,把自己連同自己所有的寶,一旦都押在了男人身上,只要那個男人反悔,那個愿賭卻又不服輸的女人,她的世界該是怎樣一番天塌地陷的凄涼景象?

春桃啊春桃,這一切你可想也沒有想?

9



姚春桃一番生得好不如嫁得好的人生哲學,就這樣猛地拋出,實在讓陷入絕境的林子瀟神清氣爽。剛才還苦逼可憐的林子瀟,就如吃了定心丸,服了那大力還魂丹,一時趾高氣揚得意洋洋。

如今有美人在側,又是這樣的傾心相許,一生追隨,一時間,林子瀟的世界里好一派姹紫嫣紅,風景如畫?,F在的林子瀟,真想挽著美人玉臂,打馬人生,馳騁天涯,去迎接那錦繡前程,去一睹那絕世芳華。

林子瀟深情的凝望著姚春桃,眼睛都不眨一下。多少年來的默默思念,多少年來的苦苦愛戀,終于開花結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曾是自己多少年苦苦的期盼?如今有美人千金一諾,得償夙愿,心里自然有說不清的高興。

春桃更是心中有喜,眼中有情。女人如她優秀若此,誰不想早日和自己的白馬王子浪漫邂逅,穿上那雙漂亮的水晶鞋,跳起那美麗的舞蹈!

漂亮的春桃,用了怎樣的堅忍,抵擋著那些各懷鬼胎的浪蕩公子異世邪君,忍受了多年的寂寞,終于在斷橋之上,等來了她的許仙,修成正果。

如今是良辰美景,自己的千種風情,終于可以和那心儀的多情公子深情敘說!美女愛英雄,英雄醉紅顏,該是一番怎樣的風光旖旎,人生佳話!

可是,姚青青怎能忘記,曾經的自己,苦苦愛著海安寧,為了那個心中的他,放棄了高考指標,忍受著惡魔吳劫富的辣手摧花,到頭來,心中美好的期待,卻是水中月鏡中花!

那個讓她做出了巨大犧牲的海安寧,那個讓她拿著自己絕世容貌鉆石人生無價尊嚴如玉金身換來的海安寧,居然又嫌棄自己臟掉的身子,破碎的尊嚴,將自己丟棄在無限凄涼的鳳凰鎮。

男人,尤其成功的男人,怎么能輕易托付?

尤其是那些優秀如海安寧的男人?優秀就會被誘惑,成功就可以更多選擇,那些飛黃騰達自得意滿的人們,怎么情愿在一棵枯樹上吊死?

成功,總會讓男人生出臭不要臉的任性!將來的林子瀟,如若飛黃騰達,會不會始亂終棄,害了春桃?

可是,姚青青怎能忘懷,曾經的自己,楚楚可憐的投懷送抱,無可奈何的欲拒還迎,最后還是被那萬惡的吳劫富欺騙,被那個恐怖而沒有下限的時代嘲弄,毀了名譽,失了前程,報考大學沒有指標,回城之旅一場空,一度瘋瘋癲癲,苦海無邊回頭無岸!虧了那老實巴交的姚石頭收留了失魂落魄的自己。

男人,尤其霸氣的男人,怎么能輕易相信?

有權有勢,總會讓男人生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更加卑鄙狂妄!考上大學的林子瀟,一旦功成名就,會不會嫌棄自己高考落榜的女兒,肆意玩弄,絕情辜負,攀上高枝另謀他途?

實在是不能想!看著自己面容姣好的女兒,卻沒有希望考上大學,又打量著那個志得意滿前途無限卻也霸氣十足的林子瀟,姚青青心里有了計較。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還是不在一起的好!

可是,姚石頭不能忘懷,被海安寧拋棄的姚青青,被吳劫富欺負和玩弄的姚青青,是多么可憐和任性!想到姚青青的青春浩劫,想到姚青青苦難里的花容失色,他實在害怕林子瀟成了忘恩負義的海安寧!

就從姚石頭和姚青青結合的那一刻,姚石頭就曾暗暗發誓,他不要再讓姚青青受一點點傷害。一旦將來他們有了孩子,有了像妻子姚青青一樣美麗的女兒,絕不讓她輕易相信男人,絕不讓她把自己一生的希望與幸福,輕易托付給男人,尤其是那些優秀的男人!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令人無奈和苦逼。兩位老人越怕什么,什么東西還就是陰魂不散的纏著他們。就像他們永遠也不愿提及的傷心過往,就像他們永遠都想遠離的人生悲愴,就像他們永遠都想逃避的宿命輪回!

如今,林子瀟上門提親,就像那可怕的命運輪回,又來敲他們的門。奪門而入的林子瀟,就像那個叫做宿命的不速之客,又勾起了兩位老人傷心的過往。

你看,現在的這一切多么可怕,林子瀟如此強大,女兒看起來卻又顯得有些無能。而他們的女兒,居然有了那個可怕的念想: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拱手相讓,寄托在另外一個比他強大的人身上。一旦他們結合,將來的人生里,會不會還會出現,他們命運里曾經出現的刻骨銘心的傷痛?

如果,林子瀟,就是啟動那個可怕輪回的人,還是早早把他趕出這個家門的好!

一念自此,姚石頭強打起精神,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就算現在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棒打鴛鴦,把這可怕的林子瀟趕出家門,把那可怕的宿命輪回趕跑。女兒,爸爸這把老骨頭,雖不能給你帶來幸福與榮耀,也要讓你遠離不幸和煩惱!

  一念自此,姚青青心頭有了十二分的計較,十二分的嚴肅與沉重。女兒,就讓媽媽這雙溫柔手,給你擋走一世的風霜與苦難。林子瀟,別怨我老太婆絕情寡義,對你下那重手,誰讓你那樣優秀!姚春桃,別怨我不近人情,棒打鴛鴦,誰讓你們這對苦命的愛情鳥,不是冤家不聚頭!

苦苦相戀的一對愛情鳥,深深愛著彼此的兩個人,又豈會輕易就范,束手就擒?

等待林子瀟和姚青青的,又將是一場怎樣的雷霆萬鈞?

10



“叔叔,嬸子,我知道,現在的林子瀟遠還沒有成功。畢竟我還沒有完成高考,沒有邁入大學。但是,面對春桃深情的托付,林子瀟除了高興,更覺得責任重大。我知道,春桃將來的幸福,不是現在的林子瀟能給的,我還要……”

完全沉浸在幸福里的林子瀟,自感得到了春桃的真心相許,那就是領了圣旨,完全一副感恩戴德皇恩浩蕩的矯情裝逼,自顧自的在皇帝面前表起了忠心。

可是,那幸福的昏了頭的林子瀟,還就忘了,皇上固然說一不二,真要惹了太上皇不高興,那個平時說一不二的皇帝還真就只有裝孫子的戲份。

這邊廂一對愛情鳥郎情妾意,那邊廂,姚父姚母已是抱定了拆散姻緣的心,走定了棒打鴛鴦的道。林子瀟正說得起勁,姚父姚母早已化作兇神惡煞的黑山老妖。

“林子瀟,看你是個聰明孩子,怎么還就沒了分寸!別以為春桃許了你心,你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婚姻大事,一生幸福,豈是你們這兩個小孩子說說就完事的!這事情還要不要征求我們兩個老人的意見?年輕就該這么不懂事!”

姚青青一個下馬威,把那林子瀟弄得好不尷尬,剛才還是滿面春風,如今是東風過處,百花凋零,哭笑不得,心意難平!

“我們家姑娘說你林子瀟成功,你還真就成了成功人士?別忘了,高考還有小半年兒呢!再說了,還指不定那黃金榜上就真有你林子瀟的大名,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你現在說得再多都是豬鼻里插蔥!實在狂妄得很!”

姚石頭話趕話,把那林子瀟很是諷刺挖苦了一番。林子瀟一時啞口無言。

“林子瀟,今天你說破大天,我們也不會允許你和春桃談什么戀愛,更別說將來嫁給你了,你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年輕人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姚父義正言辭。

“姚春桃,都說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可你一個高中學生思的哪門子春,嫁的哪門子人,我這當娘的都覺著害臊,都跟著丟人!再說了,林子瀟一個高中生,什么都沒有,你還真敢往人家身上貼,將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哭都找不著墳頭!”姚母說起話來,氣的都要渾身哆嗦了。

這兩位風雨同舟的患難夫妻,演起戲來還真有默契。二姚旗開得勝,馬不停蹄,大有“宜將剩勇追窮寇”的陣勢。

姚春桃傻了,上趕著搬救兵,原來卻是火上澆油!本想著找來一身本事的林子瀟,好讓父母吃個定心丸,斷了她讀大學的念想,就算挨不過父母被逼著讀大學,有個狀元一路保駕護航,也好日后左右逢源,又能把這個潛力股早日捏在手里,坐等牛市到來狠賺一把。

現在可好,賠了夫人又折兵,林子瀟沒有被接受,自己又被臭罵一通,好不懊惱。

林子瀟更是憋屈上火!這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主,在學校里被人當神一樣的供著,被父母當寶一般的疼著,被一桿子男粉女粉寵著,哪有今天這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陣勢。

驕傲的人最經不起打擊。林子瀟的小宇宙就那么毫無征兆的爆發了!

11



“二位老人,林子瀟把你們一直當長輩看,今天登門雖顯唐突,但是絕沒有故意要冒犯二位老人的意思。春桃人長得美麗,我林子瀟打心眼里喜歡。我林子瀟學習優秀,長相也說得過去,配你們家春桃也算郎才女貌。主要是,我們兩個人情投意合……”

“夠了夠了,還情投意合,我看就是狼狽為奸,互相禍害!”姚父早就不耐煩了,也不管身上有傷,就那么坐著,拿手指著兩個癡男怨女,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

“就是就是,高三多重要啊,你們這還男歡女愛,好不自在的往死里作,真想把我們這兩個老家伙氣死才算完?”姚母上前兩步,對著一臉倔強的春桃就是一巴掌。

美麗的春桃無限委屈無限絕望,就那么癱在那里,嚎啕大哭。

林子瀟心疼了,也憤怒了。本來是一場幸福浪漫的表白,無端的被兩個黑山老“姚”,拍成了棒打鴛鴦的悲情大戲!

“多大的事啊,憑什么?。∏уe萬錯都是我林子瀟惹的禍,要打人,你們沖我來!”

林子瀟忍不住上前一步,把那心上人護在了身后,橫眉冷對千夫指,俯身甘為出氣筒!

春桃更是感動得心都碎了,越發哭得沒有了人樣!越哭越心疼,林子瀟突然間就有了打人的沖動。他握緊了拳頭,一臉紅橙黃綠青藍紫,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不由自主地就拿著拳頭,在姚青青眼前晃了晃。

“怎么著,小兔崽子!你還有理了,敢對我們兩個老家伙動拳頭,看我不給你拼了!青青,快讓開!”

姚石頭掙扎著從床上站起來,摸起放在床邊的一根平時用的拐杖,猛地砸過去。

做男人,就要對別人狠一點,尤其是自己寵了一輩子的女人就要有危險,尤其對這個禍害他女兒,甚至將來注定要引起悲劇,禍害他們整個家的掃把星,該出手時就出手,出手還必定是狠手重手。

“啊!”

這叫聲無比凄慘,令人心傷。誰要挨上這帶了千愁萬恨的一棍,肯定難以忍受。

“林子瀟,你小子活該作孽,欺負我們家春桃!你活該受疼,誰叫你欺負我們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我們已經活得夠苦的了,我們害怕那命運再來糾纏我們陰魂不散!”

姚老漢使盡全力的孤注一擲,就累的滿眼起花,大腦斷電,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喘氣。

“媽,你這是怎么了,媽,你別嚇我!”

姚春桃突然間驚恐萬分,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嬸子嬸子,你醒醒?醒醒?壞了,這頭上都已經流血了,快上醫院!”

林子瀟大聲喊著,滿是擔憂。

壞了,這不對呀,難道我老頭子失了手,砸到了最最親愛愛的青青?姚石頭淚奔里抬起頭,錯愕里睜開眼,自責里走上前,步履維艱。

淚眼中,他看到那個他一輩子都不曾動上一根手指頭的姚青青,無比安靜的躺在林子瀟的懷中。

兩個年輕人,不對,確切的說,在姚老漢的眼里,他看到一對狗男女圍著自己可愛的妻子哭哭啼啼,這如奔喪般的場景,讓他姚石頭感到晦氣和憤怒!

尤其那個林子瀟,罪大惡極的林子瀟,那個啟動了可怕輪回的惡毒之人,正把自己可愛的女人攬在懷里。一些令姚石頭無比惡心無比要命的場景,就那么突兀的展開在腦海里。

淚眼朦朧中,他看到那個辜負了姚青青的海安寧,正抱著姚青青,一臉的得意與幸福;他看到玩弄欺騙姚青青的吳劫富,正抱著姚青青,一臉的壞笑與猥瑣。

“天殺的海安寧,萬惡的吳劫富,你趕快給我滾……”

姚石頭使盡全力,就那么輕輕地揮了一下拳頭,就又昏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這揮出了的拳頭,是姚石頭向著林子瀟,還是向那苦逼的命運輪回做出的最后掙扎,我們已無從知曉。只是,剛才還在哭泣的兩個人,又多了一個哭泣的理由!

林子瀟,你還真就那么可怕嗎?來到姚春桃家里,你到底帶來了什么使命,讓姚春桃的家里,讓姚春桃的一生,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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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濃濃的夜色持續的浸染著天地,街上已經少有行人。偏安在北中國農村的鳳凰鎮,此刻更加安靜。做了一天農活的人們早已沉沉睡去,商鋪大都關門閉戶。

沒有了折騰,這世界出奇的安靜。姚青青和姚石頭兩個折騰夠了也折騰累了的老人,終于在疲倦和傷痛里沉沉睡去。

但那兩個闖下大禍,折騰的姚家不得安寧的癡男怨女,依然毫無睡意。當然,他們要照顧住進醫院的兩位老人。當然,他們要忍受良心的譴責,還要滿醫院甚至滿世界的打聽,除了購買給兩位老人治病的良藥,還真想買幾斤后悔藥,以備不時之需。

姚春桃和林子瀟,一會看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會又忍不住的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有對自己的責備,也都有對彼此的埋怨。

今天風云突變,禍端百出,把這對愛情鳥嚇得魂飛魄散。本想著今天山盟海誓,千金一諾,成就一段愛情的佳話,哪想著會是如此狼狽的結局,惹下了那么多笑話和可怕。

“青青,青青……”昏睡在病床上的姚石頭終于醒了。

“爸爸,你終于醒了,你沒事吧!今天都怨春桃不懂事,惹你傷心動怒,實在不孝……”姚春桃伏在爸爸身邊,嚶嚶啜泣。

“叔叔,千錯萬錯,都是我林子瀟的錯,你不要怪春桃。你老人家打我罵我,林子瀟任憑發落!”

一臉春秋滿眼戰國的林子瀟自感罪孽深重,早就有以死謝罪的壯懷激烈。

“你林子瀟能有什么錯,現在你左手握著姚春桃的心,拿著它隨便欺負我們;右手攥著明年的高考金榜,一副趾高氣揚,我們兩個老東西,你還能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你林子瀟哪來的法力高強,第一次進我們姚家的門,就把我們弄了個人仰馬翻!莫非咱們上輩子有什么苦大深仇,讓你下如此重手?”

好嘛,姚石頭氣急敗壞,就把那責任,死命往林子瀟身上推,把他往死里得罪。姚石頭明白,不把這個掃把星趕走,也許她們姚家永無寧日!夜長夢多,一了百了,斬草除根,焉能不心狠手辣。

“林子瀟,我們姚家小門小戶,閨女也是薄命之人,你就不要逮住我們這軟柿子捏,不要把我們這窮命人往死里逼。”

姚石頭越說越有氣,可憐了春桃已是山河破碎山洪暴發,眼流各種淚的泡在那苦水淚水里!

林子瀟更不好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個青年才俊,叫人數落的里外不是人!

13



“你林子瀟但凡還有一點良心,看在俺那閨女喜歡過你的情分上,還是就此收手吧。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從此之后不相見!如若不然,姚石頭就死給你看!”

說到這里,那姚石頭就要拔掉插在身上的針頭。姚春桃拼了命的去奪。

怎么辦?看著這病房里的三個人,一個帶著對自己的恨,人事不省;一個裝滿了對自己的仇,和自己拼命;一個哭哭啼啼,百般愛千般情卻又不能吭一聲。一時各種傷心各種疼,整個人憋屈的要命。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那是大英雄。但是此情此景,自己裝個大狗熊,立馬滾蛋,才能解決春桃的千般愁萬種愛!

罷了罷了,男子漢大豆腐,能屈能伸,我還是閃人的好。想到這里,林子瀟用力地拍了拍春桃玉背,無奈離場。姚春桃也只好點頭同意,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春桃,春桃,哭什么哭,是心疼你那心上人?還是想把我早點哭死,也好無牽無掛做你的主張,奔你的情郎!”姚石頭看見自己那不聽話的孩子,心里就添堵。

“你快看看你娘,看看她傷得怎么樣?你娘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姚石頭也不活了。到那時候你這狠心的死妮子就好好哭個夠!”

姚石頭牽掛著自己的女人,還沒忘了編排自己那個不孝女。

“爸……爸……千錯萬錯,你都饒我這一回吧。是你女兒沒出息……我以后爭氣還不行嗎?”春桃哭哭啼啼,百般哀求。

“媽媽她沒事,就是有點腦震蕩。睡一會就好了。爸爸,你也真是的,別管是誰,哪能下那么重的手?。俊?/p>

春桃想想就后怕,林子瀟挨上這一拐杖,指不定有多疼呢!她愛的太深了,隱隱有了那兒女私情。

“下手重,你這狠心的妮子,不管你老娘的死活,到是給你那小情郎擔起心來。天殺的林子瀟,看我哪天還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還有你姚春桃,趁早給我斷了這非分之想!想和那林子瀟處對象,先從我這把老骨頭上踩過去!”

姚老漢想到這里,喊到這里,心里就猛地一疼。都說這女大不中留,姚春桃這賤丫頭,剛有了心上人,這心就偏到九天上去了,那還得了?

“石頭……石頭,你又嚷嚷……什么……這又怎么了……要死要活的?”姚青青睜開了眼,聽見老頭子又大聲嚷嚷,很有些不放心。

“青青,你可算醒啦,你要有個閃失,我姚石頭一天也不多活!剛才那一拐杖,是我姚石頭混賬,我愿打愿罰!”

說著說著,姚石頭就心疼的老淚縱橫,這就要拔掉針頭,跑到姚青青床前,恨不得長跪不起。

姚春桃馬上制止了他。

“姚石頭啊,我就說你一輩子倔吧。當年,誰都不敢,也都不愿意要我,可你偏偏娶我。別人都怕那個混賬的吳劫富,你就偏偏給他玩命,把他往死里打,還不是為了我!我這睡了一覺,忽然想開了。當年,我給命爭,什么都不服輸,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什么都豁的出去,結果呢?我姚青青得到了什么?除了找了你這么個好人,過了幾十年太平日子,哪一樣,不是讓人家笑掉大牙,惹出笑話?”

姚青青回憶起往事,滿是辛酸,也滿是感動。姚石頭也是一言不發。那些傷心的快樂的事情,想想他們,還是傷心大過快樂,還是不去回憶的好!

春桃本就做錯了事,又聽母親談起過往,也不敢插嘴。只是擦干了眼淚,坐在母親旁邊靜靜地聽。

“所以呀,老頭子,人還是不要給命爭得好。咱們春桃學習不好,那就順其自然,她愿意讀書,盡管去讀;她愿意留在家里,咱也別勉強她?,F跟前,這孩子和那林子瀟好上了,也不是什么壞事。林子瀟學習好,對咱桃子好,上趕著和桃子處。我們硬要把他們拆開,不是違了孩子們的心?桃子真能嫁個大學生,咱也不是沒心操了?女大不中留,心都跟人家走了,咱兩個老東西強留也留不住啊!咱只能盼著他們兩個人情投意合,還有那造化幫他們一輩子平平安安。”

“老婆子,這道理我也懂。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誰一輩子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老天爺給咱什么,自有老天爺的造化和安排。春桃,這樣吧,你和林子瀟那孩子說清楚,也不是我們兩個做父母的狠心拆散你們,輕重緩急心里還是要有的。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們好自為之,還是多在學習上計較,少想那兒女私情!”姚老漢似乎也想通了。

春桃聽在心里,樂在臉上。柳暗花明又一村,撥開云霧見青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翻身農奴把歌唱。姚春桃忽然間,在心里背出了好幾句古詩名句。俺姚春桃不笨嘛,就是平時憋屈太多,把那腦子憋屈壞了。

說走咱就走,跟著哥哥走四方。姚春桃就如領了圣旨,這就要找林子瀟談生活談理想,談談人生大方向。

姚春桃也不和父母告別,徑直沖出病房,找那林子瀟鶯歌燕舞去了。姚春桃還沒有走幾步,就和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

14



春桃也不生氣,自己光顧高興了,走路不長眼,怨不得別人,正要一臉燦爛滿頭桃花兩眼春風的和人家道歉。猛一抬頭,姚春桃立馬丟了那燦爛,揉碎那桃花,兩眼一瞪,那眼里哪還有春風,卻是一股子東風吹,戰鼓擂。

被撞的那男人不是旁人,卻是那差一點要了她父親性命的采石場東家吳劫富。姚春桃正要怒目而視,吳劫富身后跟著的另一個身影,卻是一臉的猥瑣下賤惹人煩,那個影子一般輕薄的男人不是旁人,就是平時在學校里,老圍著自己嗡嗡作響的死蒼蠅爛蚊子,吳劫富的花心好兒子——吳德貴。

卻原來——不是好戲沒人看,不是冤家不聚頭!

“春桃,可沒見過像你這樣待客的!我們提著東西,好心好意來醫院看看,你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撞,該有個解釋吧!”吳劫富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春桃,厲聲喝問。

“什么,吳書記?吳廠長?你到醫院來,是代表村里表示慰問,還是代表采石場登門謝罪?”

看到鳳凰村的父母官吳劫富,看到采石場的大老板吳劫富,姚春桃氣就不打一處來。貓哭耗子假慈悲,自己的爸爸傷得那么嚴重,這天殺的狠心老板,好幾天都不來冒個泡,連個屁也不放一聲,他們姚家,愣是連句人話都沒攤上一句!

“春桃,我們這大半夜的,好心瞧瞧你爸爸,這還瞧出不是了?我可聽說,你爸爸媽媽住院,和你爸爸在山上受的那點小傷,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罪魁禍首該是那林子瀟吧!今天你可別冤枉了好人!”

油頭粉面的吳德貴走到春桃面前,給他爸爸鳴不平。尤其聽說那個王八蛋林子瀟惹出了是非,吳德貴就恨得牙癢癢。搶女人搶得明目張膽,還他媽在他這個太歲頭上動土,吳德貴心里堵得,那叫真難受!

吳德貴立馬拉著他爸爸吳劫富,跑到醫院來打探消息,順帶做個好人,演一出大領導關懷人民群眾、大老板關懷廣大普通員工的好戲。

“好人也罷,壞人也罷,人心都有桿秤,那可不是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好吧,你們人都來了,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不管怎么說,來者都是客。你們就里面請!”

姚春桃也不客氣,立馬轉身,頭前帶路,領著兩個假菩薩走向病房。吳家的兩位,各懷鬼胎,也就沒再說別的閑話,抬起步子,跟著美人身影魚貫而進。

15



病房沒有了爭吵,終于安靜下來。可是,兩位心里大有計較的老人,心里還真是難以平靜下來。

姚石頭見女兒樂滋滋的沖出病房,心中就忽然飄過來一大片陰影。他看著一臉蒼白卻又模樣周正的女人,有些話還是感覺不吐不快。

“青青,今天,咱們兩個老家伙就這樣讓步了,真就被這兩個年輕人逼得非要退后不行?他們倆的事,我看還要好好考慮,想個萬全之策。”

“萬全之策,你姚石頭什么時候也有這樣的心思了?說起來,這兩個年輕人,真倒是郎才女貌。可是,自古紅顏薄命,漂亮女人是非多,漂亮女人總是容易被人作踐??丛圻@個瘋丫頭,愛昏了頭般地傻樣,指不定還會出什么亂子?唉……”

姚青青無比擔憂,說完已是聲聲嘆息。

“要不,咱表面上答應兩個孩子,背地里還是想著辦法,給他們使絆子,耍手段,讓他們知難而退?”姚石頭似乎有了主意。

“女人再美,都有人老色衰的那一天;男人再歡喜漂亮,也總有看夠的時候。尤其這林子瀟,一看就是前途無量的主,只要他走出去,總有心野的那一天,到時候難免會辜負了咱們家春桃。是要想個法子,讓咱們春桃知道厲害,別為那一時的兒女私情,就什么都不計較,光知道往男人身上貼。女人的好時候,就那么幾年,失去了,哪還能再找回來?”

青青幽幽敘說,傷懷往事,卻又禁不住落下不爭氣的眼淚。

“青青,怎么又哭了?我知道你命里苦,連帶著,也害怕咱女兒將來吃虧。放心,當年我沒有能耐好好保護你,那是形勢逼的,年月害的?,F如今社會好了,沒有誰能一手遮天了。只要還有我這把骨頭,只要誰敢對咱女兒不好,我就給誰玩命!”

姚石頭人實在,什么事情都想著拼命。也是,他一個平頭百姓,要錢沒錢,要勢沒勢,真要攤上什么大事,也只有能把命拿出來給人家拼了。

可是,命就有一條,老本吃光了,啥事情就沒有回旋余地了。但鐵石心腸的姚石頭,哪里懂得這些?

16



“又是拼命,你呀就是倔!你說你吧,拼了半輩子了,老也老了,快五十的人了,還那么不服氣。就說你上山吧,多危險。尤其那吳劫富開的廠子,咱給他深仇大恨的,你也不管不顧,就去給人家賣命,怎么勸都不聽!害我們娘倆整天為你擔驚受怕!”

姚青青說起老頭子上山背石頭的事,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青青,怎么到現在你還不理解我?現如今什么年代了,沒有錢,誰都瞧不起!我沒別的本事,就身上還有些力氣,能拿去換點錢?,F如今,咱們這里有什么路子賺錢?也只有狗日的吳劫富,想到了賺錢的法子,開山賣石頭賺錢。咱自己能尋出什么賺錢的路子?”

姚石頭心里委屈,這話說起來就有些生氣,好像吵架一樣。

“我知道你是為這個家,可咱們賺錢,是不是也講講面子,講講良心?那個吳劫富,怎么對的我?當年又是怎么對的你?這些心酸你都忘了?”

姚青青想到過去,就是滿臉的淚花。

“我就是要講良心,對你們娘倆講良心,才要到那山上賣命的!沒有錢,你姚青青就受苦;沒有錢,咱春桃,就要在這你鳳凰鎮,憋屈一輩子,永遠也當不了鳳凰!我姚石頭,只管對自己講良心,哪還操心別人講講不講良心?”

姚石頭悲從中來,也是一肚子苦水。

“你別忘了,咱和那吳劫富欠著三條命呢?只怕他哪天急眼了,再給我們算老賬?”青青一念自此,心里實在著急。

“算老賬,吳劫富還沒有這良心,沒這勇氣!當年他做下的孽,怪不得別人!活該他一輩子難受!”

想起吳劫富身上的傷疤,姚石頭還覺得有些解氣。姚青青更不敢提那些傷了一輩子心的往事,也就沉默下來,安下心來睡上一覺。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情,越是想忘,它們還就是糾纏著你不放。

有些人,你越是想躲,還真就躲不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兩位好人,里面的二位老人,剛剛都受了傷,精神上又受了刺激,二位大半夜來的,又都是日理萬機的身子,有要事在身的人,也就不要耽誤太多工夫,走個過場就行了。小女子身份卑微,也不會說個話,就不陪兩位大好人了。今天淚流的太多了,一會再感動的痛哭流涕,怕又受不了。我就先走一步?!?/p>

姚春桃一轉身,扶風擺柳般地絕塵而去,留兩個臭男人,賊眉鼠眼的胡看亂瞧。

吳德貴眼瞅著?;L情萬種,早已是滿眼桃花,一世柔情,很是不舍。他想到林子瀟已然拔得頭籌,向著姚春桃拋出了繡球,終于下定決心,來日方長,定要在學校里使勁折騰,和那品學兼優卻是個大書呆子的林子瀟一決高下,為了心中的女神上演一出爭風吃醋的好事。

吳劫富,更是魂不守舍。這個他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多少年來,一直在他心里揮之不去。多少恩愛情仇酸甜苦辣,也就在吳劫富那狠毒的心里上下翻騰。

姚青青,你害我不淺,該當如何償還?姚石頭,你現在命在我手,今生欠我許多,什么時候才是個了斷?

千愁萬恨,吳劫富就那么用力地推開了病房的大門。一段錯綜復雜光怪陸離的故事,也就這樣被猛地打開,闖進了我們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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