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兔子,它的耳朵很長。它用耳朵把自己卷起來睡了一個冬天。
之后她在春天生了一窩小兔子,等兔子長到可以獨立的時候,被我抱來了兩只,一只公的一只母的,他們是我的一對兒女。那時候它們才足月,只有拳頭大。那一天下雨,公交車路上晃了好久,它們縮作一個團子,哆嗦到累了,就睡過去。在網絡上看到各種被寵物萌化了的圖片和視頻,就覺著要和寵物待在一起才可以無憂無慮的快樂和傻笑。
據說死掉的那一天是一個陽光正好的一天。
兔子根本不喜歡吃胡蘿卜,之所以吃胡蘿卜是為了磨牙,這是等我買來一大堆胡蘿卜之后才知道的,兔子還太小,根本不需要磨牙這種事情,所以很自然它們不想吃胡蘿卜,我這樣想。但是他們吃草,用門齒叼一點一點的嚼,然后漸漸的就吃光了。咬不斷的便住后扯,扯不斷就開始撓頭,用腳踩。
我女兒跟現在的女孩子一樣,很安靜的吃,吃,吃,然后吃飽了就的睡,醒了就開始賣萌,胖的跟個球一樣。而我兒子,像所有男孩子一樣,到處竄,到處去找自己好奇的地方,建造自己的秘密基地,然后征服,忘記,又征服。
被圈養的他們,和井底之蛙一樣對世界的見識很少,我給它什么,它便吃什么,此外一無所知。那就放他們出去吧!見到陽光和大自然,他們就發著瘋似的到處蹦蹦跳跳,自由,沒有束縛。和我想象的一樣,兒子在各種探險,女兒在各種賣萌。
同班的女同學一眼就看中了他們,迫于糾纏我便不舍的把兔子交給了她們,我相信女孩子會更有愛心的照顧我的孩子。
在見不到兔子的那段時間,覺得整個世界都不那么重要了,我在想,它們怎么樣了,有沒有好好吃東西,有沒有到處跑,有沒有隨地大小便。女生有沒有好好的照顧他們,我希望他們不要一直摸兔子,因為據說兔子摸多了會死掉的。然后女生發了各種兔子在他們宿舍的照片。我覺得是我想太多了。因為大家都無法抗拒這么萌的物種。
等兔子還回來的第二天,我女兒死了,那時候我還在睡覺,我兒子在撓籠子。是舍友中午回宿舍的時候發現的,我回去的時候看到一個被封的死死的箱子丟在宿舍門口,舍友在拖地,開窗通風,我才意識到原來這真是一個我不想接受的事實。
我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同班女同學,然后叫她下樓和我一起把兔子給埋了。
我花了好多天的時間來調節自己的心情。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也沒必要追究到底是誰的責任,最后反而是喜歡它的人更受傷。我寧愿相信我女兒是抱來的時候就已經生病了,然后直到再也撐不下去了,于是在我兒子面前安心的離開。想起那時候我兒子在撓籠子,我匆匆去上學而忽略了他們,就一陣自責。
一開始抱養兔子的時候,我是拒絕的,拋開會被宿管發現的可能,我也覺得在宿舍根本養不好動物,被舍友嫌棄,或者是臟,或者是沒有體會到養動物的激情與幸福。僅僅因為被它萌到了,一時沖動,然后沒有顧及它后來到底會怎樣,就準備充當一個家長的角色。
如果我知道我現在很難過,很壓抑,會知道其實養寵物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我寧愿當時就不該遇到他們。
人們總要面對突如其來的現實,也要面對無法倒退的人生。我兒子在目睹了我女兒的死亡之后還能若無其事,我當然也要管他的死活,我相信剩下來的一只,可以養的比以前幸福。
可是好像真的很困難,往往要做好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出現各種不盡人意的阻礙。
好像從兔子死掉的那一天起,周圍的世界都變了,可能是我太重視兔子了,所以看到兔子被別人各種盡管是無心的舉動,也會覺得是被虐待。
煙噴,打火機燒,丟,踢,怕到處亂跑便用繩子綁起來,或者關在籠子里。
我相信他并不真的是這樣的人,他也很喜歡兔子。他只是開玩笑。每個人的周圍都有這種整天開著無聊玩笑的朋友。但我真的很反感戳人痛處的玩笑。
人們往往會記得別人做的不好的事情,卻往往會忘記或者忽視別人做的好事。我就在想,我每天都在采草,有一天不采了,別人就會覺得我做錯了,這種邏輯為什么會成立。我每天都去采草給它吃,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責任,我想讓我兒子不至于因為食物而來生命的玩笑。但是久而久之,我發現我的不滿要比愛它多的多,我并沒有體會到養動物的那種喜悅。
那一刻有一種連我自己都害怕的想法,寧愿讓它餓死,也不想被虐待,每次看到兔子餓的撓籠子的時候,我就很心塞,我在想我做的到底對不對。
要是有人比我更愛它,就不會不善待它。也會自發的去照顧它的一切。
這算不算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自我安慰?
好在值得慶幸的是,在我用拒絕采草抗議的時候,那些曾經我認為是虐待兔子的人也負起了責任,對兔子進行照顧,但是感覺兔子并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成長。 我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反正不會是我想象的那樣。
在網絡上看到各種被寵物萌化了的圖片和視頻,就覺著要和寵物待在一起才可以無憂無慮的快樂和傻笑。。。。。。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錯了。
有人問我。要是你以后一個人養寵物的話,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局,
我回答:我不會養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