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么》

每天必須不間斷地寫作,必須集中意識工作——將這種信息持續不斷地傳遞給身體系統,讓它牢牢地記住,再悄悄移動刻度,一點一點將極限值向上提升,注意不讓身體發覺。這跟每天堅持慢跑,強化肌肉,逐步打造出跑步者的體型是異曲同工的。給它刺激,持續,再給它刺激,持續。這個過程當然需要耐心,不過一定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我寫小說的許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著道路跑步時學到的,是自然地,切身地,以及實際地學到的。

世上時時有人嘲笑每日堅持跑步的人:“難道就那么盼望長命百歲?”我卻覺得希冀長命百歲而跑步的人大概不多。懷著“不能長命百歲不打緊,至少想在有生之年過得完美”這種心情跑步的人,只怕多的多。同樣是十年,與其稀里糊涂地活,目的明確、生氣勃勃地活當然令人更滿意。跑步無疑大有裨益。在個人的局限性中,可以讓自己更為有效地燃燒,哪怕只是一丁點,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質,也是活著(在我來說還有寫作)一事的隱喻。這樣的意見,恐怕會有很多跑著贊同。

文學憔悴

跑者藍調


不管別人怎么說,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性格,就好似蝎子天生要螫人,蟬天生要死叮著樹一般,又好比鮭魚注定要回到它出生的河流,一對野鴨注定要相互追求一樣。

我仰望天空。能看到一絲一毫的愛心么?不,看不到。只有太平洋上空悠然飄來浮去、無所事事的夏日云朵。

我試著看向自己的內部,就如同窺探深深的井底。那里可以看到愛心么?不,看不到。看到的只有我的性格。我那個人的、頑固的、缺乏協調性的,每每任性妄為又常常懷疑自己的,哪怕遇到了痛苦也想在其中發現可笑之處的性格。

這也許和練架子鼓很相似。一連幾天只練習低音大鼓的演奏,一連幾天光作鈸的訓練,又一連好幾天只練鑼??單調而無聊。然而當它們成為一體,就出現了完美的節奏。為了達到那一步,就得執拗而嚴格地、堅忍不拔地將一個個螺絲釘一次擰緊。

正因為痛苦,正因為可以經歷這種痛苦,我們才能從這個過程中發現自己活著的感覺,至少是發現一部分,才能最終認識到(如果順利的話):生存的質量并非成績、數字和名次之類固定的東西,而是包含于行為中的流動性的東西。

就算這是往底上漏了個小孔的舊鍋子里倒水般的行徑,起碼曾經努力過的事實會留存下來。

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通過效率甚低的營生方才獲得。即便這是虛妄的行為,也絕不是愚蠢的行為。我如此認為,作為切實的感受,作為經驗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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