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立秋了。

從今天開始,就是早晚涼了。

其實最近下雨,一直很涼快,甚至可以說有些冷。立秋的腳凍得冰涼,即使這樣,出門時也不想換穿一雙白襪子,換上剛買的白球鞋,穿著那雙臟臟的大頭鞋,因為今天想去湖邊坐坐,不想湖邊的爛泥把新鞋弄臟。

不過上半身倒是講究,穿著剛買的藏色大外套。頭發也是,輕輕地梳順幾天沒有梳順的頭發后,還不忘用水把發稍的微卷打理一下,斜著編了個魚尾辮,可是后來想想魚尾辮時間一長一邊肯定要散,于是又把松了,扎回馬尾。

其實此時天還黑著,立秋又熬到這么晚,不過她今天已經不打算睡了,她害怕這個時候睡下去又起不來了。立秋將窗簾拉開一點點小縫,外面還太黑,立秋不敢把窗簾拉開,只能透過窗簾感受外面是否開始天亮。

剛開發的小區,對面還是一片農田,蟈蟈在田里,在小區的草叢里不知疲憊的叫著,不時小區里的小狗也會叫兩聲,不過屋子里倒是很安靜,仔細地聽,還是可以從蟈蟈的叫聲中聽到手表秒針慢慢走過的咔咔聲。

立秋坐在床邊對著窗戶看著,聽著手表秒針走過的聲音,床邊是立秋前幾天剛從書柜里抱出來的書,都是之前自己買的沒看完的書,準備拿出來用一個暑假看完,不過看來又是無法實現了,這次是真的實現不了了。其實有本書就剩一點就看完了,那就看完吧,立秋想著,于是提起酸痛的膀子,慢慢移到書旁拿起書。

翻開夾著書簽的那一頁,看了昨天已經看過的幾行后想想還是合上了——這個時候看書一定會睡著的,還是不看了。于是又合上放到了一邊,沒有放回床頭柜上,因為立秋的膀子實在是太痛了,不想動了,就隨便往床上一放。

秒針依舊咔咔地走著,透過窗簾,立秋發現窗外漸漸有了一點點的亮,該出發了,立秋想。

輕輕地開門又輕輕地關門,好似一個莊嚴肅穆的儀式,關上門的那一剎那,立秋才想起自己只順手拿了鞋柜上的錢卻忘了拿鑰匙,看著手心里握著的碎錢——其實帶不帶鑰匙已經無所謂了,帶著零錢,雖然去湖邊也不太需要,不過帶著總比沒有好——而且走之前還看了一眼自己以前的照片。

立秋就這樣想著,把錢放進口袋里,手也跟著一起放在口袋里,摸著實現準備好的火柴下樓了。

從溫室走出來立馬覺得冷冷的,立秋走在去湖邊的路上,不時有幾縷風竄進立秋寬大的外套里,涼涼的空氣貼在臉上,脖子上,腿上,還好頭發算長,馬尾碰在脖子上還有點溫度,臉和腿,當然腳也是,就沒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冰冰涼感覺毫無血液流通。不過立秋對這樣的溫度還是有點喜歡的,這樣的涼總可以襯出一點文藝的憂傷的氛圍。

小區里湖邊不是太遠,出了門轉個彎然后一條路向西一直走下去就到了,不過到達之前有一個長長的坡要走,所以沿著那條路看去只能看到一條橫向的廢棄的國道和蔥蔥郁郁,看不到湖。說起來,立秋放暑假回家后還沒有到湖邊來玩,所以今天想來看看。

天只是剛剛亮,立秋走在街上還是有點害怕,不知是膀子,立秋的腿和很酸痛,一切都是因為昨天下雨騎車被撞到了,狠狠地摔了一跤。

走上了坡,立秋熟門熟路地走上國道,在某個通向湖邊的小道邊停下,很長時間沒有來了,立秋發現小道的一旁的樹都被砍光了,最后只剩下長的茂盛的野草,躥的很高很深,另一邊的樹依舊還在,還是那么濃密,在亮了一點的天空中還沒看得清楚,一片烏黑。立秋走下去,迎著湖風恣意地感受著清涼的空氣,站了一會兒后,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摸了摸口袋里的火柴,想要找點樹枝燒燒。立秋一直很想在這種氛圍,這個時間在湖邊燒火,取暖,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實現了。或許火沒有那么大,不過可以把腳烤暖和就行。

立秋說著就走到林邊去想撿樹枝,不過讓立秋沒有想到的是樹枝太潮了,不可能點著的。立秋只好作罷,有走到湖邊斜著的堤壩邊,坐下吹風。

天半亮了。立秋坐在這里有一會兒了,不知哪來的勇氣讓立秋往回忘了一眼,她看到樹林里有些影子,立秋又回過頭,她知道那些不是影子,不過他們暫時還不會動,所以沒什么好害怕的。

明天是七月半,突然旁邊有個人出現了,這倒讓立秋嚇了一跳,不過明天又是不能燒紙,于是只好今天來燒,你也是嗎?旁邊的人問道。

立秋知道明天是七月半,因為幾天前奶奶打電話說七月半去她家吃飯。不過立秋也沒有紙燒,便搖搖頭。

我分你點,或者我們一起燒吧,那人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立秋想著燒點東西取暖也是好的,點頭答應了。那人拿出找了些碎磚頭,石子,圍了一個圈,南邊留了空, 將塑料袋里的東西拿了點出來,隨后掏了掏口袋,又翻了翻塑料袋,立秋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把火柴遞給了那人,謝謝,那人說。沒什么,立秋淡淡的回答。

那人劃了火柴,微光亮起,隨即放下火柴盒,把拿出來的東西點著,放進那個圈里,火光亮的更大了,順著火勢,立秋感受到一點暖意,也從塑料袋里拿點出來稍。東西很多,一時燒不完,立秋一點一點的放著,慢慢享受著這點可以讓自己的腳和腿暖和起來的火光,不時的還看一下自己腿上結了點痂的傷口。

你怎么這個時間在這里?那人問。立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來這里,在這個時間一直是自己的心愿,沒有什么為什么,而且明天立秋又要走了,就來了唄,于是只好反問句,你呢?

那人笑笑,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笑,答道,馬上就離開了,提前少點紙。立秋聽后也只是笑笑,看著火勢繼續燒紙。

天快全亮了,但是陰沉沉的沒有一點新的一天到來的感覺。立秋和那個人看著最后一點火光熄滅,慢慢站起身來。立秋和那人同時望著湖面,

靜默。

我先走了,你不走嗎,那人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明天才走,立秋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走之前突然想問一下。

立秋。立秋依舊用淡淡的口吻回答。

我知道今天是立秋,我問你什么名字。

我叫立秋。

立秋瞥了一眼那人,那人哦了一聲,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嗯。

那個人慢慢走進湖面,立秋看著他,又向后看了看那些“影子”——等一下,立秋突然回頭對那人喊了一句。

不過那人已經不見了。

立秋擺擺頭,本來是打算明天再走,可是突然想起來沒有帶鑰匙,想和那人一起走。

不過又走不到一起去,立秋想著有擺擺頭,也朝著湖邊走去,不過立秋可以在湖面上走,她想這樣一直走下去,然后在這看不到邊際的湖面上欣賞著今天傍晚,或許有可能出現的夕陽。

立秋了,早晚涼,立秋雖然穿了件外套,無奈太薄。立秋后悔沒有帶鑰匙,這樣,立秋還可以回家換件更厚點的衣服。

立秋了,一場秋雨一場涼,立秋對于自己那天車騎太快開始有點后悔了,這樣,立秋都不用回家換衣服,直接現在窩在溫暖的床上,剛要不如甘甜的夢鄉。

立秋了,恰巧明天七月半,明天七月半,不過立秋一向特立獨行,她不想和那些“影子”一起,于是今天離開,也不錯。

立秋繼續向湖中走著,走在湖面上。

明天七月半,立秋嘴里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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