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這段時間以來,工作壓力大,精神高度緊張。尤其是這兩天,每天都在愁著籌錢的事,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現(xiàn)在在這么放松的環(huán)境下,她感覺到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睡夢中,她感覺到自己全身躁熱,胸口被壓得透不過氣來。她不斷地扭動身體,試圖擺脫這種壓迫感。可是卻全身沒有力氣。
她極力想睜開眼睛,卻沒法睜開,身體的敏感讓她感覺到了自己正被侵襲,強烈的恐懼感卻又無法逃脫。
過了許久,立秋終于醒來了。她的頭仍然是暈暈沉沉的,感覺到全身都很疼痛,尤其是下體。她睜開眼睛后,無比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正赤裸著身體躺在一張巨大的床上,身下的床單上印著點點鮮紅。
“蘇煥之,你這個混蛋!!”立秋絕望地吼道,抓起旁邊的茶杯向地上狠狠地砸去,杯子碎裂的聲音清脆而悲涼。雖然房間里空無一人,但她卻非常肯定,一定是這個混蛋干的。
原來,今天根本就不是接待什么客商,而是蘇煥之臨時起意編造的一個謊言,設(shè)計的一個陷阱!他也沒有想到,杜立秋28歲了,竟然還是一個處女!壞事干完了,他也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蘇煥之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披著羊皮的色狼,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卻利用自己的權(quán)利,玩弄了很多女性。
他很早就對立秋起了歹意,只是這丫頭反應(yīng)太遲鈍了,或者是說故意不上套。蘇煥之幾次對她明里暗里示意,可她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看樣子,也就只能用這種稍顯卑劣的手段了。
他乘立秋微閉著眼睛的時候,將黑胖子交給他的一小包藥粉,倒入了茶杯中,立秋毫無防范,把茶水全給喝了,自然就是睡得不省人事了。
立秋抖抖嗦嗦地穿好衣服,滿腦子就一個念頭,“我要去殺了這個王八蛋!”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店門口,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
深秋的夜里,風特別地涼,立秋穿得非常單薄,寒風吹在她瘦弱的身上,她東歪西倒地走在大街上,頭腦中一片空白。
這時,手機電話鈴聲響起來了。立秋木然地從衣服口袋掏出手機,看到是王青峰打來的電話。
“喂,立秋嗎,你怎么總不接電話啊,我都打了你十幾個電話了,一直沒人接聽,急死我了。你在哪里啊?”電話里傳來王青峰焦急的聲音。
立秋說道,“我在外面,剛才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小得象蚊子。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要不要我來接你?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王青峰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的。有事以后再說吧。”立秋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正想摁斷電話,她聽到王青峰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蘇書記,蘇煥之,你知道嗎?他出事了,今天他剛從市里回到鄉(xiāng)里,準備開領(lǐng)導(dǎo)班子會,被紀委的人給帶走了。”
立秋聽到蘇煥之的名字,頓時覺得非常惡心和難受。但是這個消息,卻讓她大笑起來,這真是叫做惡人終有惡報啊。這樣的王八蛋,還不知道作了多少孽,早就該千刀萬剮了!
可是立秋卻又忽然感覺到一陣悲哀,之前自己還有一個強烈的想法支撐著自己,那就是去殺了這個混蛋。可是,現(xiàn)在他都被紀委帶走了,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隨后,她又看到了李大翔發(fā)給她的短信,共有六條,是催問籌款的進展的,他那里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急需要這筆款。看到立秋沒回復(fù),以為她是故意不回的,后面幾條信息,還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
她打車回到了自己在縣城租的房子里,把門反鎖上。她用淋浴頭使勁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可是能洗去的只能是表面的污穢,頭腦中不斷呈現(xiàn)出來的那些畫面,讓她一刻也不得安寧。
她忽然想到了死。
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可是自己的心里卻一片黑暗。明天要面對的是什么?自己已經(jīng)把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離三百萬還相差太遠了,李大翔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的。而且自己答應(yīng)了七天期限,明天已經(jīng)是第六天了。
還有自己的身體,如果自己是蘇妍,那可能還沒有那么難受。可這是杜立秋的身體,一個純潔善良,積極上進的女孩子,28年了,沒有經(jīng)受過一點污染,可是自己卻沒有幫她守好,被這么一個無恥之徒給糟蹋了。
杜立秋覺得生無可戀。她想,自己反正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xiàn)在多活的這八年,就是自己多賺的生命。既然活著這么無奈,這么痛苦,那不如死了,從此沒有煩惱。
她想到這里,忽然覺得輕松了,開始糾結(jié)于自己應(yīng)該以哪種方式結(jié)束生命。
她站在窗戶旁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晚,這是第五樓,如果從這里跳下去的話,明天早上,小區(qū)的路口應(yīng)該就可以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體了。
但是她又猛然間想起自己車禍的遺體,那種場景太可怕了,這會讓至親的人悲痛欲絕的。
那就吃安眠藥吧,聽說只要吃下整瓶的安眠藥,人就象是睡著了一樣,毫無痛苦,走得也很安詳。可是這么晚了,該去哪里買這一瓶藥呢?
明天再吃嗎?不,今晚必須得結(jié)束,明天看到太陽升起,或許自己就會改變想法,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死亡了。
那選擇上吊嗎?更不好,房間里也沒有木梁可以系繩的。而且電視畫面中,那吊死的人,吐著紅紅的舌頭,頭發(fā)散亂,眼珠子瞪得老大,實在是太嚇人了。
想來想去,好象能操作的就只能是割腕自殺了。小說中倒是有很多女主角都是因失戀而割腕的,可是自己,流的這些血液卻不是為情,而是因為恨!
立秋打定主意,不再猶豫,她走到浴室里,打開浴缸的水龍頭,讓水嘩嘩地流著。
她在想著,自己要不要留下一封遺書呢?可是遺書該怎么寫?難道寫我被蘇煥之凌辱了嗎,還是寫自己因為被債催得沒辦法了。
這似乎顯得有些自己的死太沒有意義了。但是不留下幾句話,公安又得對周邊的親朋好友左盤查右盤查,還會把自己的所做過的一切都給翻出來,分析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這也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她只不過是想給自己解脫,提前結(jié)束這上天多恩賜的生命而已,真的不值得家人為自己悲傷。
想到家人,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留下幾句話。立秋找到紙和筆,沉思一會兒,開始刷刷地寫著,留下了這么一段話。
爸爸及家人:對于我的離去,請不要傷心,難過。我本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能與你們在一起成為家人,我覺得很榮幸。只是我現(xiàn)在活得好累,我想解脫,所以我選擇了離去。你們要好好生活,我會為你們祝福的。立秋遺言。
寫完以后,立秋拿起紙,認真看了一遍,然后把它壓在了床頭柜上。
她在房間的抽屜里面,找到了一包刀片,是平時自己用來刮腋毛和腿毛用的。立秋抽出一片,看著它發(fā)出清洌的光芒,她自嘲地笑了,平時是用這刀片來讓自己變美的,可是今天,卻要用它把自己變得枯萎。
她用刀片試著在自己的皮膚上輕輕劃了一下,鮮紅的血滴就冒了出來。立秋很滿意,這刀片質(zhì)量不錯,還真是挺鋒利的。
浴缸的水放滿了,立秋關(guān)了水龍頭,她本想脫去衣服,躺到浴缸里,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尸體會被警察裸著抬走,她覺得很不舒服。
于是,她穿著整齊的衣服,坐在浴缸旁邊,把手擱在浴缸邊沿。如果這么割下去的話,那血就會滴在浴缸里,整缸的水都是血紅的,就象玫瑰花的浴液。
立秋手持著刀片,發(fā)了好一陣呆,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絢爛而又奢蘼的短暫一生。想到了現(xiàn)在,拼搏進取卻又飽含屈辱的一生。
她不再猶豫了,用鋒利的刀片,在左手腕脈博跳動最強烈的部位,深深的割了下去。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禁不住想叫。
汩汩的鮮血從白皙的手腕處往下滴落,滴在了浴缸的水里,象一幅暈染的中國畫,象牡丹,又象玫瑰,繼而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濃......
血流得越來越多,立秋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好感覺自己的身體好輕,好象輕得要飄起來一樣。
忽然,她看到前面站著一個白衣人。她使勁睜開眼睛看,終于看清楚了,仍然是上回那個擺渡她靈魂的那個白衣人。
他走到她的旁邊,仍然是頭部被白布遮擋著,只能看到鼻子和嘴。
立秋看到他,非常生氣地質(zhì)問道,“你們怎么能隨便安排我的靈魂重生地呢?我原本條件那么優(yōu)越,可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不漂亮,沒有錢,我努力想改變自己,可是現(xiàn)實卻又是那么地殘酷。”
擺渡人面無表情,冷冷地說,“我不能安排你的靈魂重生去哪里,我只負責執(zhí)行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