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姓董,名白,字小宛,又字青蓮,生于蘇州。
董家在蘇州城內有一家小有名氣的蘇繡繡莊,名叫“董家繡莊”。董家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但也衣食無憂。
母親白氏是晚明秀才家的獨女。琴棋書畫,針黹女紅,樣樣精通。
如果人生沒有岔路口,小宛也將復制她母親的一生,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平地驚雷起。十三歲,小宛的父親突然病死。這對養在深閨里的母女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料理完后事的董家母女,不愿再住在老宅里睹物思人,搬到一棟幽靜的住所,母女二人在那里過起隱居的生活。
母親寡淡的性格,對小宛孤傲如菊的性格有著很大的影響。小宛一生鐘愛菊花,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關心她鐘愛的菊花。
董家繡莊在董父死后,“很傻很天真”的董家母女全權交給伙計代管。一年多后,戰亂四起。董家母女準備賣了繡莊,收回資金,好隨時躲避戰亂。
結果一算賬,繡莊非但沒有賺到錢,還莫名欠了一千多兩銀子。看,職業經理人有時候就是坑貨。
白氏又氣又急,病倒了。債主聽說繡莊倒閉了,夫人病倒了。害怕欠條變成廢紙,銀子打了水漂,全都擠到董家要債,揚言要把小宛賣進妓院抵債。
小宛無依無靠,平常親近的叔叔阿姨,現在聽說她家破產了,早就能躲則躲了。
該賣的都賣了,該當的都當了。家徒四壁的董宅,臥病在床的母親,擠破門的債主,十四歲的小宛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與其是讓債主賣去妓院,不如自己去賣藝。
白氏不知用怎樣的心情目送自己的獨女去南京,小宛的心情應該是悲壯的吧,為了家,她放棄了自己。
那時候如果有選秀節目,小宛一定會一炮而紅,人生就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生沒有如果,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運,十四歲的小宛到秦淮河妓院賣唱。
天生麗質,氣質天成,小宛很快征服了秦淮河,被稱“針神曲圣”。在現代,應該排在流行榜榜首了吧。
自傲的小宛用清冷為自己編織一件“金鐘罩”、“鐵布衫”,想把一切有企圖的人都隔開。這些對君子來說是有用的,但是對一些仗勢欺人的人來說,薄如蟬翼,不堪一擊。
因為不肯賣身事權貴,小宛被迫回到了家鄉。
母女相見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債主聽說小宛回來了,又追上門來。走投無路的小宛,自己把自己賣進了蘇州半塘的妓院。
小宛不擅長迎來送往,就陪客人游山玩水,作詩唱和,這些正合她的脾性。
有“四公子”美譽的冒辟疆在金陵時就聽說了小宛,只是無緣見面。這個多情男子,在秦淮河上認識了另外一個美人——陳圓圓,并和她定下了終身。
沒想到,冒父被人陷害,深陷囹圄。冒辟疆上下打理,好不容易把父親營救出來。這時候才想起對他日思夜盼的陳圓圓,等他趕去金陵,陳圓圓已經在十天前被豪強擄走。
往事不可追,百無聊賴的冒辟疆想到了遠在蘇州的小宛,前去拜訪。
只是那時小宛正陪客人在外地游玩,冒辟疆去了兩次,小宛都不在。
直到第三次,小宛陪客人喝酒剛回來,正暈暈乎乎的睡著呢。小宛不愿意見,但是又難卻盛情,就半歪在床上和冒辟疆見面。
本以為只是一個紈绔子弟,滿腹草包,花著老子的錢,逛煙柳巷。結果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聊了整整一晚。
崇禎十五年的春天,小宛從黃山回來,母親去世。
接著不久,豪強四處搶奪美女,盛名遠揚的小宛差點入了魔掌。
悲傷加上驚嚇,小宛病倒了,這次她成了孤兒了,再沒有什么牽掛,也再沒有什么人可以給她溫暖,小宛沒家了。
冒辟疆來了,小宛好像看到了重生的機會。她連忙把冒辟疆請進來,憔悴的“冰美人”露出久違的笑容,看著眼前這個翩翩公子,小宛好像找到了依靠。
冒辟疆見夜深了,多次要走,小宛戀戀不舍,還和他約定明日再來。
第二天,冒辟疆再來的時候,小宛讓他眼前一亮。昨天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美人,現在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門口迎接他。
小宛說:“奴家一見到公子,病就全好了。哥哥要是不嫌棄,就把奴家娶回去吧?”
冒辟疆滿滿的套路還沒使出來,美人就自己送上門來,冒辟疆高興地連連點頭。
只是冒辟疆這次是到金陵參加鄉試來的。他承諾,考完試馬上為小宛贖身,并娶她。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小宛也不例外。自從冒辟疆答應娶她,小宛也顧不得什么“誰先動心,誰就輸了”,“女人不能太主動”之類的雞湯戒律,主動搬到了冒辟疆那里,過起了同居生活。
冒辟疆去金陵考試,小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冒辟疆才去了幾天,她就追到了金陵。一路上兵荒馬亂,幾次遇險。
冒辟疆鄉試未中,心情郁悶。回到蘇州,老鴇又不愿放走小宛這棵搖錢樹,給多少錢也不讓小宛贖身,萬般無奈的苦命鴛鴦只能黯然分手。
失戀的小宛每天在家以淚洗面。她的秦淮好友柳如是聽說了這件事情,讓她的丈夫錢謙益出面擺平了這件事情,并把小宛送到了如皋,冒辟疆的家鄉。
小宛得償所愿,嫁給了冒辟疆。亂世,有個家多么不容易,小宛很珍惜。冒家的老夫人和原配夫人都很可憐小宛的身世,對她很不錯。
不久戰爭打到了如皋,冒家產業全部毀于戰火。小宛勤儉持家,以前的浪漫情致早已丟掉。
在這節骨眼上,冒辟疆得了瘧疾,也就是現在俗稱的打擺子。一時肚痛,一時打擺子,小宛鋪張破席在床下。冒辟疆肚子疼,她就幫他揉肚子,打擺子,就抱著他。沒日沒夜,端屎端尿的伺候了五個多月。
這病剛好,冒辟疆又患上了胃出血,小宛酷暑天煎湯熬藥,伺候了兩個多月。
不久,冒辟疆背上又長了一個瘡,不能躺著睡,小宛就坐著抱他睡。小宛就這樣坐著睡了一百多天。
就這樣辛苦伺候了將近一年,冒辟疆的病好了,小宛卻病倒了。
在冒家做了九年賢妾的小宛,再也沒有好起來。她死時只有二十八歲。
小宛死后,冒辟疆把他和小宛的故事寫進了《影梅庵憶語》里。
后世對小宛這個情深意重的賢妾,也多加贊揚。為了紀念她,蘇州有“董糖”,“董肉”,還有董鄂妃的傳說,還有人說林黛玉的原型就是董小宛。
美人已走,她的美名還在。
小宛對愛情的大膽追求,堅貞不渝,都值得我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