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十四年了,父親去世竟然也已經二年。
平時忙著亂七八糟的工作,忙著雜亂無章的生活,覺不出他們都走了,一閑下來,父母的影子總是在腦子里撞,撞一下,疼一下,再撞一下,再疼一下。
常和哥說:“也好,他們都走了,咱倆也少個牽掛!”心里卻是清楚的很,沒了這份牽掛,那是掏空了我們的心,每逢這節那節的,心里的空空落落和空空落落所帶來的無數悲凄,讓人實在難以承受。一年又一年的,這感覺始終沒有變過。
父親在世時,怕家里來電話,父親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等到他打電話來,總不是好事。可我又怕錯過了父親的電話,怕他又是這么摔了那兒磕了,記得有次,他在單位把手指給不小心刨了,哥來電話時,那急促的聲音,嚇得我心咚咚地跳。如今,這樣的電話不再有,沒了這份牽掛了。
父親在世時,每個月總得回家一次,掐一下時間,我一年才回了十幾趟家而已。每次快出家門,總是給父親打個電話說出門了,就怕他沒時間的早早守在村口等我們,我們牽掛著他,他也牽掛著我們。如今,我們都沒有了這份牽掛。
父親在世時,親朋好友總是見面會問,你爸最近好嗎?“很不錯,他身體可棒著呢!”說這話時,我底氣可足了,無論怎么著,我還有父親。如今,父親和母親一個也沒了。雖然我也老大不小了,可依然感受到了孤兒的疼痛。
每次翻手機號碼到L鍵時,依然留著“老爸”的號,像觸了電一樣手被彈了回來,此時,心底的那份痛,那種流血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2008年,我失去了對父母親的所有牽掛,也沒有了見父親的企盼,卻增生了難以遏制的懼怕,我不敢再踏上那片土地,不敢走進自己家的那個村莊,不敢停留在那棟陳舊的房子,不敢面對父母親長眠的那堆黃土。
甚至我怕不知情的朋友再問:“你爸最近好嗎?”我將用怎么樣的言語去回答,甚至我覺得沒了父母,一下子都比別人矮了許多,別人那都是有父有母,說起父母親來心里都是帶甜味的,可我一個也沒有了。世上別的東西失去了可能還會再有,而失去父母不會再有了。
如今,我不用再擔心父親是不是煙又吸得太多,酒又喝多,不用擔心他是不是感冒咳嗽,也不用擔心家里會出什么事,然而,事實是沒了牽掛,我也沒有輕松,失去即為空,表空實則重,心里的空空落澆所帶來的負擔,比原來的牽掛所形成的所謂的負擔更大了。
我每天期盼和父母做一個團圓的夢,結果,夢來了,夢走了,冰涼的 枕頭上只留下清冷的淚。
文子寫于2010年9月22日中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