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來的媳婦

我家隔壁鄰居貓二哥的老婆是買來的。來了我們這里已經(jīng)二十七年了,至今她是哪個省份的人我都沒弄清楚。貓二嫂講話鄉(xiāng)音未改,來我們這里吧也沒學(xué)會這里的方言。

貓大爺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小兒子都憑自己的本事找了媳婦。唯獨老二長的有點磕磣,特別是一雙眼睛白多黑少。因為太廋,所以背也有點駝。性格也不太好,不喜歡和別人多說話。

貓大爺為什么叫貓大爺呢?因為貓大爺有哮喘病,冬天犯病的時候他的喉嚨口就會發(fā)出和貓發(fā)出的聲音一樣。不知道是誰給他起的外號叫貓頭子,我們尊稱他為貓大爺。貓大爺?shù)牟∈撬麄兗邑毟F的根源,所以貓二哥的婚姻大事也就給耽擱了下來。

這個時候我們這里流行從外地買媳婦,都是熟人介紹的。花個兩千三千的就能買個媳婦,對于那些實在是娶不起當(dāng)?shù)叵眿D的人來說,這無疑不是一個解決生理和傳宗接代的好辦法。可以省去彩禮錢和辦酒席錢,還可以直接入洞房。

貓二嫂來村子的時候是由倆婆子陪同的,貓二嫂很靦腆。我們小孩子去看把戲的時候她都很害羞。不過她看中了貓二哥,那倆個婆子當(dāng)天就走了,留下了貓二嫂在他家過夜了。

貓二嫂不漂亮,一笑起來露出滿口的氟斑牙,黑黃黑黃的。據(jù)說當(dāng)天晚上貓二哥就和貓二嫂洞房了。人家都笑貓二哥齁了,也難怪,都三十出頭的人了能不齁嗎?

第二年貓二嫂給貓二哥生了個兒子,開心也難過。家里添丁要開支,貓大爺病重要吃藥,孩子又不足月還要吃奶粉。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沒過多久貓大爺去世了。接下來他們家要面臨著還債的問題。貓二哥除了種地之外就到村里的窯廠去做苦工。貓二嫂不怎么聰明,除了做家務(wù)活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會。還有就是貓二哥也不放心媳婦去工廠上班,擔(dān)心她會跟別人跑了,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這種事情時有發(fā)生。

孩子在他們磕磕絆絆下長到四歲,這時候貓二嫂也學(xué)會了一些地里的活。還時不時的幫貓二哥做做活,貓二哥好有空去窯廠里多搬搬磚,多拿點錢好還債。

那天,貓二哥一家三口都去地里干活。把孩子也帶著,貓二嫂順帶干活兒。結(jié)果孩子玩累了,就睡著了。送回家吧又太遠,就把他抱著放在附近的一個草房子里。這個草房子是別人家養(yǎng)魚看魚用的,草房子外面都是魚塘,貓二哥不放心兒子,要是醒來會不會掉水里,就上了一把鎖。

哪里曉得就是上的這把鎖把孩子送走了。那個孩子會玩火了,他醒來之后可能發(fā)現(xiàn)自己出不去,就自己玩吧。這孩子長的好看,取了父母最好的部分,漂亮聰明。

四歲就學(xué)會了褂火柴。當(dāng)貓二哥夫妻倆發(fā)現(xiàn)草房子著火的時候,就像瘋了一樣的往草房子跑。可晚了,孩子可能太小太嫩了。破門而進的時候,孩子的頭都已經(jīng)燒到骨頭了。

貓二哥夫妻痛不欲生啊!貓二嫂幾天功夫頭發(fā)都長白了。

后來我出去打工,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走過那個坎的。難得回來一次都感覺到貓二嫂腦子都不怎么靈光了。

幾年后貓二嫂又懷孕了,又生了個兒子。生下的孩子還是不足月,還是沒奶吃。貓二嫂就用米湯喂給新生兒吃,結(jié)果嗆到了,就給活活嗆死了。簡直太悲催了!

貓二嫂從此又多了很多白頭發(fā),腦子更不好了。

又過了幾年,貓二哥也已經(jīng)四十出頭了。貓二嫂再也沒有懷上過孩子。這時有個六歲的女孩出現(xiàn)在他們身邊。那個孩子的媽媽也是個買來的媳婦,不知道為什么拋下孩子自己跟人跑了。孩子的爸爸也是那種不會過日子的人,就把孩子送給了貓二哥一家。

女孩子很聰明,嘴也甜。一來就叫貓二哥夫妻倆爸爸媽媽。貓二哥很喜歡這個女孩子,把她當(dāng)作自己的親閨女。這時候貓二哥家的債也還的差不多了,反正只要孩子喜歡吃的就盡量給孩子買。可貓二嫂就不一樣了,她看到貓二哥對女兒好她就來火。老是乘著貓二哥不在家時打罵孩子,那個孩子以后都不敢和她一起生活。可能是孩子分散了老公對自己的關(guān)心,嫉妒心在作祟。那個女孩子在他們家生活了十年,也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十六歲那年跟著一個外地的男孩跑了。貓二哥四處打聽孩子的下落,貓二嫂是巴不得那孩子不回來的。過了兩年,那女孩子帶著自己的孩子和老公回家探親了。貓二哥原諒了女兒的不辭而別,看見小外孫高興的不得了。貓二嫂也高興的,因為女兒給她帶了好多禮物。

女兒嫁在外省,幾年才能回來一次。現(xiàn)在的貓二哥生活富裕了,幾年前搞養(yǎng)殖養(yǎng)螃蟹養(yǎng)的不錯。身體也發(fā)福了,貓二嫂的頭發(fā)也全白了。過年的時候,貓二哥還會帶貓二嫂去理發(fā)店染染發(fā),買買衣服。現(xiàn)在貓二哥也都六十歲了,唯一的孩子也不在身邊,只能夫妻兩個相依相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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