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說,高中的時候,我覺得家里所有人都討厭我,那段時間很痛苦,好像沒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大學以后我慢慢想通,終于走出那個噩夢,可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什么。
大家庭里的孩子,一旦覺得自己受到冷落,對愛的索取會與日俱增,然后陷入求而不得的死循環里來回折磨自己。我沒有告訴妹妹,我也曾經歷這樣的時期。
家里有四個小孩,我和妹妹分別排行老二老三,是大人們口中的最不受重視排行。小孩子特別敏感,這種說法對于我和妹妹無疑是雪上加霜,失去父母疼愛的恐慌感從有自我意識以來就是心頭的一根硬刺,不經意地撩撥一下都能血流成河。
由于小孩子太多,母親無法照料,只好將我托給奶奶喂養,這使我從小就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回到父母身邊以后,我努力做一切父母喜歡的事,盡量不給他們惹麻煩,在所有他們看得見的角落,我都表現得像全世界最乖巧的小孩。而這一切的努力,只是為了融入原本就屬于我的家,為了得到父母多一秒的眼光停留。
后來,我確定父母不會再把我送走,便慢慢暴露了本性。從小沒有父母管教的我其實是個小滑頭,那些謊言與不羈,一點一點地啃噬掉了他們眼中的乖小孩。我偷柜子里的壓歲錢去買香腸,和小同學在小賣部吃得吧唧吧唧響的時候被母親抓了個正著,學習成績從年年第一到冒充家長簽名。
我看著父親眼里的光芒一點一點消散,開始怕了。像小時候害怕他們要把我送走那樣。于是我重新做回那個乖小孩,言聽計從到令人發指。我在初中的周記本里寫下:他們都不喜歡我。
直到有一天,我不再為了被愛而努力。因為那一天,我學會了愛人。
年長以后漸漸懂得父母的不易,當我學會愛爸爸媽媽的時候,才終于看見他們給我的愛,那種365度的環繞。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們越是對愛索取,就越匱乏,相反地,當你有能力愛別人的時候,你才能真正感知和理解愛。這也許就是妹妹尋找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