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元月下旬有一次與《紅樓夢》有關、也與“紅學”界有關的盛會,在北京舉行。我已經接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的請柬,要去北京出席。是什么會呢?就是為俞平伯先生召開的從事教育學術研究活動六十五周年紀念會。這次會議會期定在1月20日。這個日子是著意安排的。因為平伯老師的生日是舊歷臘月初八,也就是傳統風俗的臘八節。這年1月18日正是“臘八”,欣逢平伯老師八十六歲華誕。我為劇組寫好祝賀這次盛會的字幅:
期頤康樂,藝苑宗師
八個大字,并上下款,足以表達劇組對一代紅學大師的景仰。同時,我自己也寫了一首五言古詩,并和在滬的劇組主任王慧春同志說好,相偕16日一同去京參加盛會,兼給平伯夫子拜壽。
可是事不湊巧,這幾天正遇寒流襲滬,妻子突然受涼病倒了。她纏綿床褥,無人照顧,我不能離開,只好放棄了北京之行。字幅早已寄到北京劇組,待裝后送到會上去了。臨時又托慧春同志給平伯師帶去一只大蛋糕,略表我遙遠的祝福。
過了兩三天,就接到平伯老師的回信,可見夫子喜悅之情了。我把原信一字不漏地引用在下面,以存“紅樓藝苑”之文獻史料吧。原函云:
云鄉兄:昨承遠惠佳品,感謝感謝。今月二十日荷文學研究所雅意,為鄙人召開從事學術活動六十五周年紀念會,到者約二百人。舊業拋荒,甚感慚愧不安。其談及“紅樓”者,有兩小節,只有舊醅,并無新酒,遲日當撿以呈正。以動作說話都很艱難,擬倩人(外孫韋奈)讀之,僅可塞責。奈何。即頌
大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平伯 ? ?一月十七日
俞師日常賜函,十分客氣。其稱謂是北大老傳統,不客氣稱“兄”,客氣者稱“先生”。在此我稍作說明,以免讀者誤會。
這次盛會,周嶺同志都作了現場攝像,保留下全套錄像帶,紀錄了盛會的歷史過程。遺憾的是那天拍照的膠片全壞了,沒有能留下一張照片。俞師春秋已高,對于電視“紅樓”,雖未列名,卻因為私誼,時有消息。我以老學生的情誼,常常思念他老人家信中寫到的點滴,較之偶然訪問者,或者稍微真實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