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 精靈森林(童話)

開始

莫語輕輕地走進老屋身后著的郁郁蔥蔥的幽深老林,再一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古老而搖搖欲墜的老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向森林深處奔去。

森林地上鋪著厚厚的苔蘚腐草,柔軟疏松且富有彈性,踩上去有清涼的汁液透過涼鞋漫過腳背。

附近時不時傳來悅耳動聽的鳥鳴聲,那些高大挺拔的古樹,郁郁蔥蔥,枝條相交映,阻擋了陽光的前進。在枝條疏映處,留下了斑斑光影。莫語緩緩地走著。

走著走著,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美麗的紅玫瑰,上面的露珠折射著曦日的光輝,柔和而又圣潔卻又帶著妖艷,驕傲地昂起頭來。

莫語被這突如其來的美麗驚得屏住了呼吸:有的玫瑰把片片鮮紅的花瓣都舒張開來,似要盡力把自己的美麗展示出來。有的玫瑰害羞似的把片片花瓣向內微微卷曲,收斂自己的美麗,卻不想顯得更嬌艷了;似紅寶石的花瓣晶瑩剔透,上面的露珠在微風的邀請下舞蹈著;嫩葉綠得正和花的開放,綠得輕靈,剔透,更襯托得紅玫瑰的嬌艷美麗。地上,有玫瑰花瓣。

一陣清風吹過,落在地上的花瓣輕輕揚起,圍繞莫語旋轉著,旋轉著。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輕輕觸碰了一片正在飛舞的花瓣,一片花瓣便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之中,花瓣如水晶般透徹,似絲綢般柔軟。花瓣就這么靜靜躺在她的手心,竟讓年幼的莫語心中生出憐惜二字。

這是多么純粹的美麗。

忽然, 一聲細小,悅耳但又帶著不滿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美麗:“誰動了我的花?”

聲音未落,在一個花苞中飛出了一個有著透明翅膀精靈。是的,精靈,莫語想,因為祖母給她講述過精靈的故事:尖尖的耳朵,透明的翅膀, 悅耳的聲音,還有......魔法。她的手不自覺撫上那串項鏈,這是祖母留下的唯一遺物,上面刻著一對翅膀,精靈的翅膀。

“喂,喂!人類!你來這里干什么?”精靈的叫聲終于使莫語完全清醒了起來。

“我.....我,我只是進來,看,看看。”莫語語無倫次地回答著精靈的話。

天啊!精靈!真正的精靈!莫語在心中暗嘆。

精靈疑惑的看了莫語很久,撓撓頭,當看到莫語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時,忽然就咧開嘴沖莫語笑了笑,大大的眼睛朝她眨了眨,向她伸出手。

此時,莫語發現他的皮膚竟然是淺綠色的。

只見他朝莫語飛過來,停留在莫語面前,有些靦腆的說:“嗯....這是你們人類的禮節吧!我不太熟悉,但是——你好!我是精靈卡卡。”

莫語受寵若驚地連忙伸出手與他相握,此刻才知道她們身高的差距——卡卡只有一個巴掌那么大。所以莫語只能用指尖觸碰了一下卡卡的小手,然后驚異地看著卡卡,急急地回答:“我叫莫羽,你叫我小羽就可以了。”

這是真正的精靈啊,祖母,小語看見了您說的精靈了......

卡卡漂亮的眼睛笑得都彎成了月牙,陽光經雙瞳折射出烈焰般的顏色。然后,閃動著那透明如薄紗般的翅膀,飛走了......

而莫語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卡卡飛去。她的心里有淺淺的失落。卡卡.....走了?

莫語環顧四周,有種想哭的感覺:她迷路了!也是,那時,莫語還只是個年幼的孩子。帶著童真,用那未被塵世沾染的清澈的雙眼來看整個世界,看著世人所看不見的一些事物,迷失在了這古老的森林。

在莫語還在神游時,她聽見一些細小的聲音在喃喃低語:

“松鼠說來了一個人類小女孩?”

“是的,好像是那個人的后代。”

“真的嗎?她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嗎?”

“對不起,我被她看見了。”

“沒關系的。”莫語趕忙開口解釋,莫語也不知為何要開口解釋。“我不會把看見你們的事說出去的。”生怕精靈不信自己,她憋紅了臉也不敢有大動作。

莫語只聽見一陣“咯咯咯”如風鈴般悅耳動聽的笑聲,一群小巧玲瓏,美麗可愛的精靈從灌木叢中飛竄出來,圍著她笑著,跳著,叫著,說著。

于是莫語心中也不由的歡喜起來,似微風拂過綠葉,似山泉淌過山巖,似蝴蝶停于花朵,笑容在嘴角綻開。

正當莫語傻傻地笑著時,一個扶著長的可以拖地的白胡子老爺爺輩的精靈手拄著一根奇怪的拐杖微笑著向她飛來。并伸出他那細小纖細的手。“你好,我叫溪泉,是精靈部落的長老。”

莫語不知所措的伸出小手,小臉因為興奮和喜悅而愈加紅了起來。

當莫語與長老指尖相觸碰時,掛在莫語脖子上的那串項鏈緩緩被一陣柔和溫暖的白光所包圍,徐徐升了起來,漂浮在半空中,似乎在跳著某種舞蹈,圣潔,高雅,純粹,美麗,無與倫比,卻又有著大自然的氣息。

長老輕輕喟嘆:“你果然是那個人的后代。”

“什么?”莫語迷茫地睜大眼睛。

長老抬起頭望著莫語,眼里有金色的光輝在跳躍:“你,是真正的精靈守護者,世代相傳,直到我們精靈全都離開這個世界。”

“那我要干什么呢?”莫語迫不及待地問,精靈守護者,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

“守護,守護我們的存在,不要讓我們太早離開”長老一臉莊重,嚴肅,用力揮舞著手中的拐杖。“你能做到嗎?”

“能!”尚且年幼的孩子對這個世上最后的精靈長老發出鄭重的諾言。

后來

“嗚........”莫語十分不雅地往嘴里大口大口塞著精靈的食物:用各種花的花瓣和著清晨露水做成的花糕。

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這塊是桂花糕,入口即化,絲絲香甜蕩漾在口中久久不散,柔潤順滑,香濃可口.......

這塊是茉莉糕,雪白無瑕,未嘗入口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爭先恐后地鉆入鼻子,一口吞下,如在云端舞蹈.....

哦!太美妙了!

卡卡一臉絕望而又傷心地看著莫語狼吞虎咽,終于受不了她這么對待他制作的精靈糕點了:“夠了!我發覺長老帶你回來做客根本就是個錯誤!嗚嗚......我的糕點......”

莫語咽下最后一口玫瑰糕,舔舔手指,拍了拍圓滾滾的小肚皮,打了個飽嗝,沖卡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卡卡最好了......呵呵......”

卡卡是一個善良可愛的精靈,他怕莫語挨餓,所以雖然心疼辛苦做的糕點,但還是把自己珍藏的糕點全貢獻了出來。

卡卡徹底被她擊敗,無語問蒼天,只能默默拭淚......

精靈們都很優雅,極力追求完美,他們看來普通的東西在人類世界就是極品。

白天,住在各種未開放的花苞里,晚上他們會在這片最后的精靈森林中與大自然共舞,他們和所有的動植物都無比親切。可能是不染塵世的緣故,每個精靈都無比純真可愛。

長老用魔法將莫語變小了,與精靈一般大小,原本在她眼中微小的事物忽的就變成了龐然大物,令她驚異不已,自然是好奇無比。

“長老,精靈就只住在精靈森林么?”莫語好奇的問。

平時總是笑呵呵的長老怔了怔,本是清澈的眼底滑過一絲絲落寞與遺憾,還有,難過......半響,才開口:“不,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人類還與精靈共同生存之時......不只有精靈森林,還有精靈山谷,精靈湖泊,精靈海域,精靈草原,精靈......可是自從人類破壞自然開始,其他精靈們就一個個離開了,那是精靈最后的樂土,那是在另一個空間的精靈的世界。因為那里沒有人類能傷害我們,所以現在,整個世界上只有我們這幫精靈還相信著人類,住在這片精靈森林中。可是,連我們也要走了......別了,我們曾信任的人類......不過,到最后你又給了我們希望,小語,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罷......”

當時的莫語不知長老為何這樣說,待莫語長大后回想起長老的話,猛然意識到——怕是那時,精靈們就想要徹底離開了吧?

“卡卡,看我新做的樹葉帽!好看么?”莫語拿著按照昨日卡卡教做的樹葉帽向卡卡奔去。

“小語,這是帽子?!”卡卡吃驚的看著莫語手中的帽子,“你確定這不是襪子么?”

“......是帽子,卡卡,送你。”

“前幾天我和長老教你的精靈語會了么?”卡卡默默接過莫語那“襪子帽子”問到。

“我記住了哦,長老還給我用了一個記憶魔法。”莫語見卡卡接過了那帽子,開心地笑著回答。

“小語,千萬要記得啊,別忘了......”卡卡低下了頭,輕輕的說道,聲音中有著小女孩所不明白的哀傷。

“我不會忘記的,放心啦。”

初夏的微風輕撫莫語的臉,樹葉在颯颯作響,一如精靈在喃喃低語。

困意如潮水般向她撲來,一波連著一波......

可是莫語似乎在臨睡前看到了卡卡那不舍的神情,手中緊緊拽著莫語送他的拿頂帽子,嘴唇開合,輕聲道了聲再見。

她真想去問問卡卡怎么了,可耳畔卻回響起了精靈們古老、悅耳、清脆的歌聲,莫語終是抵不過那波濤洶涌的困意,沉沉地睡去。

等到莫語醒來時,卻已是在熟悉的家中。一睜眼就對上了媽媽那焦急且布滿血絲的眼睛,媽媽見莫語醒來,欣喜不已:“小語,你這幾天去哪里了?還昏在家門口?”

莫語低頭不語,手不由得撫上脖子上的翅膀項鏈,卻發現翅膀上多了一些凹凸不平的觸感,急忙低頭看,上面刻著古老的精靈語:精靈森林。

莫語知道,這是卡卡為她刻的,因為上面,那可愛而又傲嬌的字體與卡卡模樣一般無二。

莫語的經歷就像夏日中一場來去匆匆的暴雨,來得突然,走的迅速,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

可是,莫語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十年后

十載光陰已逝,現在,我已長大,不復當初的懵懂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獨自一人乘上去往老屋的長途汽車。不知道精靈們怎么樣了,有沒有忘記我?我要告訴他們,我一直堅持當初的承諾!

當我風塵仆仆趕到時,卻是看見滿目蕭然與凄涼,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森林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個巨大的木樁。上面的圈圈年輪正哭訴著曾經的它們以及精靈的故事。

精靈呢?我仿佛被潑了一盆冰水,刺骨的冷。

我心中早已明了這個結局,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不是么?

輕輕撫摸著木樁,驀然間,發現木樁上的年輪漸漸扭曲成四個符號,不,是文字,古老的森林精靈語“精靈森林”。

我緊咬著唇,直到泛出血絲卻絲毫無察覺。

我沒有哭,卻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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