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歷史
空間站里,孫浩宇正帶領團隊查看上帝之眼接收到的最新信號,通過大屏幕,兩千多年前的地球影像異常清晰的成現在了面前:
我們不僅看到了曲折環繞的海岸線;而且看到了巍峨聳立的秦長城;不僅看到了黃土高原、大河上下的洶涌澎湃;而且看到了綿延百里的阿房宮。這是一個人類即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面對這樣的場景,所有人都在唏噓感嘆:
“有了它,一切歷史問題將不再是問題了?!?/p>
“是啊,面對它,我們思考的唯一問題就是:我們現在要如何做才能對得起歷史,對得起未來?!?/p>
“孫博士,也許我們可以把阿旁宮做一個局部放大,試一試這部星際望遠鏡的最大解析力?”當阿旁宮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以后,關寧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這主意不錯,我們說干就干吧?!睗商镄慵才d奮的回應。
“我看可以!”思考片刻之后,孫浩宇說道:“我們可以調動上帝之眼的部分鏡片,對準阿旁宮這片區域進行放大,這樣既不影響地球歷史的全貌,也可保證局部的清晰?!?/p>
得到了孫浩宇的肯定,團隊立刻行動起來。不一會兒,阿房宮附近的圖像被放大了十幾倍,隨著眾人的又一聲驚呼,圖像異常清晰的呈現在人們面前:在大屏幕上,不但宮中的建筑物一覽無余,就是其中的人物也是依稀可辨,圖像的解析力幾乎達到了厘米的級別:。
“快看,那里有個頭帶冕旒冠的人!”關寧指著大屏幕上的一個位置,激動的喊著。在阿房宮里,誰都知道冕旒冠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雙眼,順著關寧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人正從大殿后門走出,朝后宮走去。盡管我們從頂部視角看來,即無法看到他的臉型,也無法判斷他的身高。但是我們卻可以清楚的看到,此人頭頂著長方形的冕旒冠,身穿黑色的朝服,腰挎長劍,步履穩健,隨著他的走動,冠帶前后的一串串珍珠不斷的晃動著。遠在他走到一個位置之前,這里侍立的宮人們就會整齊的下拜,一直等他走出去很遠,這些人才會緩緩地站起來。以此來看,此人也只能是始皇嬴政。
“哇,太酷了吧。”
“沒想到,我們還能親眼看到秦始皇本人!”
“不對吧,你們看,那個人又是誰?”澤田秀吉指著另一個位置說到:“你們看,這個人也蠻神氣的嘛?”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宮門后方的一條窄巷里,一個身著便裝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令人意外的是,每當他走到一處,這里的宮人們同樣會紛紛下拜。
“我看,這個人才是秦始皇吧?”
“去,開什么玩笑,如果這個人是秦始皇,那么前殿走的這個呢?難道是個唱戲的嗎?”
“哈哈哈哈”,大家一邊笑一邊繼續看著,轉瞬間,這兩個人即將走進同一條走廊了,大家立刻停止了笑聲,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關注著屏幕上的一舉一動:
只見后宮走來的那個男人忽然停住了,他先在原地站了片刻,不一會兒又開始悄悄后退,從他退后的姿態判斷,他對前殿的來人充滿了敬畏,因為他不是轉過身來向后走去,而是欠身拱手,面朝前方,徐徐后退,直到他退到一處門后,便在那里安靜的等待。一直等秦始皇本人走過去以后,那人才轉過身來,匆匆忙忙的大步退出了后宮。這樣的場景再明顯不過了,看來此人打算進后宮做點兒什么,可是因為遇到了秦始皇,所以不得已才又退了回來。
“這個人能是誰呢?皇親國戚嗎?”
“不對,皇親國戚進宮也不能穿便裝?。俊?/p>
“平民百姓吧!”
“開什么玩笑,平民百姓誰敢進入皇宮?而且,你沒看見宮里的人都對他行禮嗎?”
大家正在爭論時,忽然又有人喊道:
“別吵了,別吵了,你們看,秦始皇跪下了!”
說話間,只見秦始皇走進一座宮門,先是在大殿門口深深的施了一禮,隨后便跪了下來,直等宮女相攙,才緩緩起身走了進去。
“怎么回事,這里是太廟嗎?”澤田秀吉問道。
“怎么會是太廟呢?這里可是后宮??!”關寧也很詫異。
“不錯,在這里,能讓秦始皇下跪的只有一處地方:太后寢宮!”孫浩宇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如果這里是太后寢宮的話,那么宮里住的必然就是太后趙姬?!?/p>
“可是,趙姬在秦國沒有外戚?。俊?/p>
“如此說來,剛才那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只能是一個人!”
“誰?”
“呂不韋!”
此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是啊,前后不過五分鐘,兩千多年前的宮闈秘事居然被我們看了個一清二楚。
“哎,人在做,天在看啊——”
“不是天在看,是我們的后人在看。”
“大家快看!”
“什么?什么?”大家不約而同的朝大屏幕上望去時,卻見澤田秀吉把手指向了舷窗之外,不知為何,舷窗外莫名其妙的飄著一雙太空鞋。
“誰又把自己的臭鞋簍子扔在空間站外邊兒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關寧滿臉通紅的解釋道:“我昨天晚上把它放到了艙門以外,想看看這雙鞋子會不會在慣性的作用下,跟隨空間站一起平穩飛行!”
“哈哈哈哈……”連孫浩宇都禁不住和大家一起笑了起來:“難道你想玩兒刻舟求劍嗎?”
“可周?求見?求見誰?”關寧滿臉歉意,可又充滿疑惑的說:“我沒想見誰?。俊?/p>
“啊,關寧?”孫浩宇愣了一下,“開什么玩笑,你不明白刻舟求劍這個成語嗎?”
“是啊,有這么個成語嗎?”此時,所有年輕人面面相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孫博士,刻舟求劍是什么意思,真有這個成語嗎?”澤田秀吉帶頭兒問道。
“當然,故事出自《呂氏春秋》,你從小在中國長大,居然也沒聽說過?”孫浩宇問道。
“沒有”,澤田秀吉搖了搖頭:“《春秋》不是左丘明寫的嗎?《呂氏春秋》又是什么?”
“是啊,好像沒有這么一本書吧?”
幾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簡直都要把孫浩宇氣糊涂了:“怎么?你們都不知道《呂氏春秋》,都不知道刻舟求劍這個成語?”
“不知道”,大家異口同聲的答道!
看到大家的反映,孫浩宇不由得站了起來:
“《呂氏春秋》是呂不韋在被秦始皇貶到蜀地以后編寫的一部書,你們真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嗎?”
眾人再次搖了搖頭。忽然,孫浩宇一臉凝重走向大屏幕,果斷切斷了視頻信號。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對歷史的觀測似乎真的改變了歷史!
量子糾纏
對歷史的觀測可以改變歷史,以玻爾為首的哥本哈根學派的量子物理學家們一直這樣認為。在他們看來:量子所表現出的狀態完全取決于人類的觀測手段,而在進行實驗觀測之前,量子的位置和速度都不確定,它不僅會同時表現出波動性和粒子性,而且還會同時處于存在和湮滅的疊加態。對此,愛因斯坦則一直深表懷疑,早在1935年,愛因斯坦就通過一個精彩的思想實驗對量子力學的完備性提出了質疑,這就是著名的EPR實驗:
假設有一個基本粒子在真空中勻速飛行,在某一時刻,粒子分裂成兩個更小的粒子相互遠離,根據角動量守恒定律,分裂后兩個粒子的自旋方向必然是相反的。當這兩個糾纏粒子分開的距離足夠遠時,我們只需要檢測其中的一個粒子的自旋方向,就可以立刻得知另一個粒子的自旋方向。對于這種現象,薛定諤形象的稱之為量子糾纏。對于量子糾纏的這一結論,愛因斯坦和玻爾都不否認。然而,他們卻各自做出了完全不同的物理詮釋。
愛因斯坦認為,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是因為在兩個糾纏粒子分裂的瞬間,粒子的自旋方向就早已確定了,只不過由于某些隱含的原因,我們目前尚不能發現其自旋狀態,愛因斯坦的解釋被稱作隱變量理論。但以玻爾為首的哥本哈根學派則認為:兩個粒子在觀測之前,根本沒有一個確定的自旋狀態,所有自旋狀態都是同時存在的,只不過其存在的概率不同。直到我們對其中一個粒子進行檢測時,另一個粒子的自旋狀態才被“同時”確定下來。
請注意,我在這里特別突出了“同時”的概念,如果兩個基本粒子距離非常遙遠,那么,它們的自旋狀態又如何“同時”確定呢,如果兩個粒子可以不受時空約束的“瞬間”通信,豈不是違反了相對論的光速最大的原理嗎?因此,當愛因斯坦提出這個思想實驗以后,大多數科學家都站在了愛因斯坦一方,其中就包括年輕的物理學家貝爾。為了對愛因斯坦深表敬意,1964年,貝爾給出了一個著名的不等式,把EPR這個純粹的思想實驗變成了真實的物理實驗。
EPR實驗之所以只是一個思想實驗,原因在于,根據測不準原理,我們的測量過程會對基本粒子的運動狀態造成干擾。所以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完全確認一個粒子的自旋狀態,更不用說“同時”確認兩個粒子的自旋狀態了。然而貝爾卻發現:實際上我們不需要精確測量一個基本粒子的自旋狀態,如果我們能夠連續制備出一些糾纏光子,只要分別測量一下這些糾纏光子在三個方向的偏振概率,就可以在愛因斯坦和哥本哈根的理論之間做出判決:如果糾纏光子的偏振方向是在分裂的一瞬間就確定了,那么實驗結果必將符合貝爾不等式;相反,如果自旋狀態是在觀測的瞬間確定的,則結果不符合貝爾不等式。
貝爾不等式的發現意味著,EPR實驗有望變成一個真實的物理實驗。但由于制備糾纏光子的難度非常之大,直到1972年,人類才第一次對貝爾不等式做出了檢驗。本來,貝爾滿懷期望的試圖通過這一實驗證明愛因斯坦的偉大,然而,實驗結果一再表明:糾纏在一起的兩個量子的確是在觀測的一瞬間才“同時”確定了其自旋狀態,哥本哈根學派的解釋是正確的。而今,各國迅猛發展的量子通信技術,正是在量子糾纏的理論指引下完成的。
不過,我們必須指明的是,量子通信并不是指信號的傳輸可以超越光速。因為,在我們對一個基本粒子測量之前,根本無從知道它的自旋狀態,我們更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變一個粒子的自旋狀態,從而“遙控”另一個粒子的狀態改變。我們唯一知道的是:無論兩個粒子的自旋方向如何,它們一定是截然相反的。那么,既然量子糾纏連遠距離通訊都無法實現,它又如何實現改變歷史呢?只要我們把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結合起來就不難理解了。
如圖12-1所示:假設3000多年前,距離地球1000光年處的一個基本粒子分裂為兩個糾纏光子,一個光子朝向地球以飛來,而另一個光子則以光速遠離地球。
顯然,朝向地球的一個光子在1000年后就可以達到地球,到達地球的時間恰好是2000年前的秦朝。本來,遠離地球的一個光子應該會越走越遠,但由于外星文明為我們設計了一面反射鏡,因此,經過反射之后,遠離地球的光子再次向地球的方向傳播,在此過程中,地球也會在銀河系中不斷地前行,假設在反射光子射向地球的途中,恰好經過了一個黑洞,由于黑洞周圍的時空彎曲,導致反射光子經過這里多花費了2000多年的時間,于是,它總共經歷了3000多年才被今天的人類所發現。
現在的問題在于,雖然從人類的視角來看,兩個糾纏光子經歷的時間和路程都不相同,但如果我們站在光子分裂之前的那個位置來看,2000年前的地球和今天的地球根本不是同一個位置,所以兩個分裂的光子可以“同時”到達2000年前的秦朝和今天的地球。當其中一個光量子進入我們某個觀察員視野的一瞬間,其自旋狀態就會因為我們的觀察而確定下來,同時,另一個光量子恰好進入了2000多年前的呂不韋眼中。于是就像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一系列的蝴蝶效應隨后產生了:
由于糾纏光子已經在我們的觀察下確定了其自旋狀態,那么呂不韋眼中的那個光子的狀態也就隨之而確定了。而這個量子的狀態一旦在呂不韋的視網膜上確定下來,就會在呂不韋視網膜上導致某個電子的軌道躍遷,形成生物電流,當生物電流沿著視神經進入呂不韋的大腦之后,也就影響了呂不韋的思維和判斷。
量子的運動使得呂不韋意識到了某些異常,于是他沒敢進入后宮和趙姬私會,因此沒有被秦始皇發現,也就沒有被貶謫到蜀地,在新的歷史中,呂不韋一直擔任著秦國的丞相,直到秦始皇去世以后才被趙高陷害而死。于是,自然就不會有《呂氏春秋》的出現,更不會有刻舟求劍這個成語的存在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在于,為什么《呂氏春秋》只在年輕人的意識中消失呢?顯然,這一糾纏光子應該是被某個年輕的觀察員所捕獲的,而年紀更大一點的人和他們處在另一個不同的“平行宇宙”之中。
平行宇宙是什么?兩個糾纏光子究竟如何“同時”改變其自旋狀態呢?如果歷史能夠被改變,因果律還會存在嗎?要理解這些問題,請您繼續關注:《對話量子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