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偶有風聲在屋外呼嘯,車水馬龍的街道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這時候,心里也是寂靜的。安靜的人,有一個溫暖的世界。便是對她最好的安頓吧。像萬千草木,自有它的方寸泥土,雨水,然后是春天的眷顧。蔥蘢而茂盛地生長,從一縷新綠到漫山遍野的濃蔭,從一朵明媚到一樹一樹花開的人間四月天,仿佛也不過是過了一小段時日而已。
而有些人,做什么事都慢半拍的。并不是不夠聰慧,而是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凝視第一朵花開,來傾聽第一聲春天的鳴啼,來猜測一只懸掛于枝頭的風箏的故事,來涂鴉一篇或長或短的文字。并且不是每一次的傾心,都有個欣喜的結局。也許,有很多的時間只是奔波在路上,沒有終點。于是,她用很多的時間來凝視,傾聽,構思,想象,書寫……
所有慢下來的時光,都是和自己的約會。在暮色四合的橋畔,春節的大紅燈籠次第亮起,在風里輕輕搖晃,一彎冷月清冷而憂傷,只因為你,莫名地溫情了起來,有了別樣的融融暖意,連湖邊的蘆葦和芒草,也靜靜地佇立成一首詩的模樣。一個人走路,仿佛山水草木都與你有了無言的盟約,草木的清香氣息,染上了你的發,飛揚在風里。那時,你心里是亮著的。這是你的橋,你的山川河流,你的上弦月,你的春天。你不用擔心什么,只管慢慢享用。
或者,有些時候,她看起來愚鈍至極。但實際上內心明朗。漸漸地了解人情世故,漸漸地熟悉冷暖斑駁,太清楚紛爭并不能帶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于是,她選擇遠離。她比別人更需要獨處,私密的時光讓她如此松弛和喜悅。像此時,一個人蜷縮在床上,溫暖的燈盞,敲打鍵盤的聲音,床頭的書,靜謐地陪伴著你。也許,最好的時光也不過是這樣的吧。所有你能抵達的內心溫暖而安定的那些時刻。你也曾經傍徨,焦慮,急切,渴求,當時光如水漫過,是在某個時候,你突然開竅,也許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滿意的答復,但你在努力的過程里,漸漸活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這才是歲月最珍貴的給予和饋贈,也是你最喜歡的不可置換的禮物。
那些遭遇那些往事,無不以另一種方式告訴你,命運的陰差陽錯,看上去更像是帶著荊棘的鮮花之路。錯過的,也許會以另一種方式得到。所以,你開始相信,冥冥中,有佑護你的祖先和神明,你愿意在他們面前低頭,雙手合十,祈求新的一年里一家人平安喜樂。這時,你的身心被眷顧,被溫暖。你感念上蒼的垂憐,讓你擁有此刻擁有的平實的一切。你笨拙地做著這些簡單的事情,心里是平靜而幸福的。你知道,他們會應允你所期許的。
“緣深多聚聚,緣淺隨它去。”也許我們與世間萬物的緣分都是如此。也許,你與星辰日月,與草木花朵的緣分深些,于是你逗留的時光就多了些。而那些你忽略錯過的,原本便是緣分淺薄的吧。這樣想來,一切合宜而舒緩,你終于和自己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