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年前的凡爾納和福格——《八十天環游地球》文本解讀

讀一本經典,相當于多活了一輩子。

一本經典的兒童文學作品再一次帶我穿越時空,回到100多年前的英國,認識了一位偉大的作家儒勒·凡爾納,認識了一位令人尊敬、讓人沉思、給人力量的菲利亞·福格。

19世紀末期的英國正在以迅猛的姿態發展著,無論是物理學、化學還是生物學領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人們對科學產生極大興趣,凡爾納這部作品應運而生,塑造了一個勇敢、果斷、沉著冷靜的上流社會的法國紳士。

我在讀這本科幻小說的同時,視線不由自主地回到中國大地上,同一個地球上,英國、法國等西方國家已經邁上新時代的列車,而古老的中國身穿仍然一襲長袍,在歷史舞臺上的形象神秘、落后、保守、固步自封。

“1880到1890,是西方國家瓜分中國的重要時期,但是同時也是光緒皇帝在位的時期,歷史上著名的清末人物都還活躍,比如李鴻章、左宗棠、曾國藩等。洋務運動應該正由興盛走向衰亡的階段,很快就要迎來戊戌變法了。所以中國絕大部分國土都還保持著清代的服飾,士紳依然是長袍馬褂加大辮子,普通百姓就著短衣布鞋,婦女依然纏足。”

歷史的車輪不會等待任何一個抗拒它的人或者國家,我們隨著書中主人公菲利亞·福格環游地球的腳步來到中國香港,“在珠江口上,聚集著無數的各國船只,有英國的、法國的、美國的、荷蘭的”,“有三十來個顧客坐在廳堂里的一些藤條編的小桌旁,有些人在喝大杯的英國淡色啤酒或黑啤酒,另一些人則在喝燒酒、杜松子或白蘭地。另外,大部分都端著大煙槍,煙斗里裝著混合著玫瑰香精的小鴉片煙泡。不時地有這么一個鴉片煙鬼昏昏然地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煙館的小伙子們又是抬腳又是抬頭地把他抬到板床上,躺在睡著的大煙鬼旁邊。有二十來個這樣的大煙鬼躺在板床上,像死尸一般,惡心極了?!?/p>

“唯利是圖的英國每年都賣給這些人高達2.6億法郎的這種稱作‘鴉片’的該死的毒品!利用人類的這種最悲慘的惡習來賺取的這種錢,真是骯臟至極。”

“中國政府試圖用嚴厲的法律來禁絕這種惡習,但是未能奏效。這一惡習起先是富裕階層專門享有的,可后來就傳到貧窮階層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在中華古國抽鴉片的人比比皆是。男人女人都癡迷這種可悲的嗜好,一旦抽上了癮,就再也離不開了,否則胃里就難受得不得了。一個煙癮大的大煙鬼一天能抽8管,但用不了5年就一命嗚呼了?!?/p>

100多年前的英國人在環游世界,100多年前的中國人在抽鴉片!世界時局動蕩,中國人的覺醒是如此緩慢。

也許有人批評我民族主義的情結有點用力過猛,100多年前的中國人也有一些奮發圖強改變著世界,但這個問題先擱置一下,它需要我們重新梳理和研究了19世紀末期中國的歷史背景和人物后,再來寫一篇研究。

今天,我從主要人物、環游路線和旅途事件三個方面解析這本書:

菲利亞·福格對我來說是謎一樣的英國男人,這位上流社會高尚文雅、神秘莫測的紳士沒有妻兒,孑然一身住在著名的伯林頓花園薩維爾街7號,可是他為人低調,幾乎在名目繁多的任何學會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只不過是尊貴的改良俱樂部的一個會員而已。

看起來這是個十分古板、與世隔絕、冷漠的人,但是他卻不摳門,“無論什么地方,公益、慈善、贊助上缺錢的話,他總會不聲不響地,甚至是隱姓埋名地捐上一點?!边@一點點介紹不足以讓我對他產生多少好感,畢竟他很無趣。“除了在他從自己住所徑直前往俱樂部的路上遇見過他而外,誰也說不出在別的什么地方見到過他。他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報和打‘惠斯特’”。

在這樣富有、刻板、無趣的人身上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菲利亞·福格

毫無疑問,這是凡爾納寫作的高明之處,看似平靜的湖面,馬上就要被投擲一顆重磅炸彈了,而投擲這棵炸彈的人是菲利亞·福格本人。是的,他居然和改良俱樂部里的幾位會友打了一個震驚全國的賭約——用80天的時間環游地球!80天環游地球對現代人來講,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稍诋敃r,這個賭約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福格為什么要打這個賭呢?2萬英鎊按照現在的匯率,大約是18萬人民幣,這些錢在100多年前簡直是一筆巨款。用這么一筆巨款、冒著這么大的風險打賭,我也琢磨不明白,在和學生討論時,才恍然大悟,就如孩子們所說的那樣,起初我們都和當時人們所議論的那樣,認為福格是個瘋子!但是讀完故事,細細思量才發現,福格對自己、對這個時代的科技進步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一路歷經艱險,福格先生所表現出的驚人的鎮靜讓人心安,他像精密儀器一樣不會激動,任何意外和不幸都無法使他驚慌失措。即使面對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美麗的愛烏達夫人,他依然如如不動,有著謙謙之禮。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從容,縱然世事難改變,這樣的人也總能逢兇化吉、隨遇而安。

12月21日晚上8點50分,福格先生晚了5分鐘回到了倫敦,他輸了2萬英鎊??墒撬廊环浅`嵵亍⒗潇o的對愛烏達夫人說:“當我考慮把您遠遠地帶離那個對您來說極其危險的地方時,我是富有的,我當時打算把我的一部分財產供您使用。您的生活本會是幸福的,自由的??涩F在,我破產了”,“我還剩一些錢,請您允許我為您安排使用?!?/p>

這個時刻,是整本書中關于福格先生的語言和表情描寫最多的時候,愛烏達夫人當然不是愛慕虛榮貪財的女士,她說:“兩顆心在一起,貧困還是可以忍受的!”福格先生收獲了愛情,這份愛讓他的眼睛閃過一道不同尋常的光芒,這也許是此次旅行最甜蜜的回憶了!

“萬事達”

仆人“萬事達”是和福格先生性格截然相反的人,但他也是一位聰明、正直、忠誠的人。他行事莽撞、內心慌張,卻處處為主人著想,屢次發下大錯卻絲毫沒受到主人懲罰,讓他對福格更加忠心耿耿?!八跐鉄煗L滾的遮掩之下,溜到柴堆旁邊,趁著還黑漆漆的天色,把年輕女子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正是他,高興而大膽地扮演了這救美人的角色,在驚呆了的人群中走了出來!”

充滿喜感的畫面,讓人心里為“萬事達”的聰明和勇敢拍手叫絕。被菲克斯警探灌醉的那一次,陰差陽錯中他和主人分開了,流浪在街頭的他心中仍在惦念主人的安危?!案8裣壬隙ㄊ墙o毀了,打賭輸了,也許還給抓了起來,投進監獄里去了!......一想到這兒,‘萬事達’恨得直揪自己的頭發。”直到被迫走進馬戲棚當起小丑的“萬事達”和福格先生重逢時,環游地球之旅才算再次回到正軌上來。

主仆間的深厚感情也令我們動容,在火車遭遇襲擊那次事件中,“萬事達”在最緊要的關頭攔下自己的主人,自己沖出去,在槍林彈雨中摘掉行李車和煤水車的保險鏈條。“萬事達”救下一車乘客,自己卻被印第安西烏人抓走了。福格先生不會撇下自己的仆人不管,哪怕單槍匹馬、深入虎穴也要救出“萬事達”。

菲克斯警探是英國國家銀行盜竊案案發之后被派往各國港口去的“偵探”或英國警察之一,他收到豐厚的獎金誘惑,認定福格先生就是那個竊賊,鬼鬼祟祟跟隨者福格先生一行,也環繞了地球一圈。一路上,他和“萬事達”套近乎、讓打算讓愛烏達夫人殉葬的僧侶們控告福格先生、在香港的煙館里灌醉“萬事達”導致福格先生沒有按時上船......這是一個處處作梗的討厭的警官,一路上福格先生對他坦誠相待沒有芥蒂之心,可是金錢的誘惑大過一切,他始終翹首以盼的逮捕令終于在距離倫敦只剩下9個小時的最后時間,他拿到逮捕令將福格先生關押在利物浦海關大樓里長達3個小時......

百般算計不如一顆單純的心。菲克斯終于明白福格先生是被冤枉的,真正的罪犯以于3天前就被緝拿歸案時,福格先生做了一個作為做過、此生再不會做的動作——他給了菲克斯兩拳!

愛烏達夫人和福格先生

愛烏達夫人這個人物,是這本書里溫柔的一抹顏色。她是美貌絕倫的印度美女,原本是孟買一個富商的千金小姐,她接受完全英國式的教育,舉止優雅有教養。這一切和福格先生是多么的般配,可是這美麗的人兒差點被婆羅門教徒們燒死。福格先生挺身而出救下愛烏達,至此之后的旅程就多了一位讓人賞心悅目的同伴。

她激動不已的感謝救命恩人,卻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使什么。福格先生的所作所為一步步消除她的疑慮,她時時處處得到福格先生的尊重和優待,她的心漸漸靠近福格先生。在“坦卡代爾號”遭遇暴風雨時,愛烏達夫人的英勇不屈很大程度來自福格先生給她的力量,無論什么時候福格先生總是鎮定自若,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最安全的所在。

可是愛烏達并不是一個軟弱的一直需要人保護的女人,當西烏人襲擊列車那一次,愛烏達夫人在危險的戰斗中握起手槍進行自衛還擊。在等待福格先生營救“萬事達”的時,是愛烏達夫人對福格的感情迅速升溫的時候,“愛烏達夫人走進車站的一間房間里,獨自一人等待著,心里在想菲利亞·福格,在想他那平凡而又偉大的男子漢氣概,在想他那沉著而勇敢的精神。福格先生犧牲了自己的財產,現在又不顧自己的死活,而這一切又都是毫不猶豫地去做的,一句大話也不說,完全是出自責任感。在她的眼里,菲利亞·福格是個英雄?!?/p>

她由此愛上了福格先生,直到最后福格先生面臨破產還要給她一筆錢時,她忍不住了,她對福格先生說:“您愿意讓我既當您的親戚又當您的朋友嗎?您愿意要我做您的妻子嗎?”

內心至善至美之人,應該永遠在一起。

菲利亞·福格贏得賭約不是偶然的,他的信念、智慧、正直和善良一路守護著他,使他成功。本來他可以用更少的時間環游地球一周的,可是有了菲克斯警探的干擾、“萬事達”的糊涂、愛烏達夫人差點被殉葬等種種事件的影響,他的行程才一再被延遲。

可是,如果沒有這些人,故事還精彩嗎?如果沒有這些人,就不會遇到別的人和事了嗎?

只有凡爾納能寫出這樣的作品,難怪列夫·托爾斯泰白發蒼蒼的時候,還親自為這部作品畫插圖。不僅如此,這本書有很多種版本,插圖的風格迥異,引人入勝。經典作品,耐人尋味,讀過、品過,仍有余音繞梁,故事久久停留在心間,那個才華橫溢、冷靜、善良的菲利亞·福格紳士也永遠啟發著我、感染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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